“要是有一家公司,大量购买你的水泥,但是又付不起现金,想秋后结账,你会不会做这单生意。”
“肯定会呀,买出一点是一点,别管秋后还是秋前结账,只要能给钱,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的。”
“不会怀疑?”
“怀疑什么呀!脑子都快急爆炸了,哪有精力怀疑那个。在说,有销售合同在手,双方签字,怕什么啊!”说了这么多,卫北恍然大悟,“姐夫,你不会是要……”
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卫如意下课直接来公司。秘书说:“宋总跟卫总在办公室。”
没外人,卫如意直接推门进去。
两个男人正在进行秘密商讨,突然有人闯进来,当即紧闭嘴巴,同时望向门口。
卫如意瞧着两人脸色,觉得怪怪的,“你们俩个,在聊什么呢?”
卫北说:“没什么。”
“我看不像。”卫如意看向宋宇,“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宋宇说:“工作上的事儿。”
卫如意问弟弟:“他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普通的日常工作。”卫北打着哈哈蒙混过去。
他是她亲弟弟,一举一动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卫如意说:“想让我严刑拷打你们是不?”
宋宇说:“上次在慕尼黑,你们俩配合挺默契的,把我都骗过去了,这次也不会有问题。”
卫如意一头雾水,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卫北揽着她的肩膀往门口走:“来吧,老姐,有个好任务交给你。”
“什么呀?我都没弄明白咋回事?”卫如意对宋宇喊:“晚上早点回来吃饭。”马上被弟弟拉走。
沈吉公路修建工程审批下来,工程承包方公开招标水泥供应。卫康集团是本城水泥行业龙头老大,主导企业,纳税大户,生产的水泥质量达标,年年都是各大工程的中标大户。投标对卫康销售部来说小事一桩。可是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卫康危机,楚州水泥加入竞标,远航集团从中作梗,力保楚州。相差悬殊的两家企业,成了竞争对手,究竟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成了未知数。
楚州公司为了竞标,降低了水泥价格。卫康处境被动,卫北心急,想着对策。想到宋宇说过,‘这次与楚州公司不拼价格,拼质量。’想到宋宇让自己收集的关于楚州水泥质量不合格的证据,豁然开朗。
只要证明卫康水泥质量比楚州好,换句话说,证明楚州水泥质量差就行了。
关键时刻,楚州水泥掉链子,正在建设的一处写字楼墙体倒塌。当时事发夜间,并无人员伤亡,楚州公司也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圆满处理此事。
可是在对手面前,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会被无限放大。卫北手里收集到的负面新闻正好利用上,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楚州牌水泥强度不够,质量不过关,导致大楼坍塌。这家公司诚信有问题,老板人品有问题,水泥价格降的再低也无人问津。沈吉公路水泥招标,变得毫无悬念,卫康赢得轻松,全靠社会舆论。
楚州公司投标落败,销售进入低谷。单单这些还不算,随着沈吉公路工程开工,外地运输熟料的车队要绕远路过来,运输费用增加,时间延长,乡道村民阻拦,等等一系列问题统统找上来。
冯楚州致电宋远航:“宋董,可不可以再增加一个运输车队,现在一点存货都没有了,马上到断口粮的地步了,熟料再不进厂的话,我这边就要停产了。实在不行,我就要从卫康进货了。”
宋远航说:“我白白替你承担高额运费什么话都没说,你瞎咋呼哪份?咱们当初可是约定好的,卫康收购成功,生产线租赁给你,眼下这点小阻碍你都坚持不住,想退缩吗?”
冯楚州实在怕宋远航这个恶面财神,解释道:“我没想退缩,就是想让你增加运输车队,加大进厂量,熟料短缺,弄停产的话,设备一停一开,几百万挡不住。”
“好了,我会考虑的。”
“越快越好,我这头撑不了多久。”
“知道了!”
宋远航心烦,挂断电话,对着空气发起脾气来:“钱!钱!钱!目光短浅的家伙,就知道钱!”
“叩叩——”
方程进来:“董事长,马董知道了你在为楚州垫付运费,要求召开股东会议。”
“他怎么会知道?”
方程低眉顺目说了句:“会不会……是宋总说的。”
宋远航磨牙,目光狠毒。
马董是远航第三大股东,这次召集大家的目的是讨伐宋远航。
大小股东们在电话中通了气,一起杀到远航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宋远航措手不及,入场后对上马董,板起脸孔,十分不满。
宋宇的出现令人意外。宋远航瞪着眼睛质问:“你怎么会在这?”
“你忘了吗,我手上还有远航32%的股权。”宋宇神情高傲,仿佛在说:“财产迟迟不结算,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宋远航“哼”了一声,心里堵得厉害。
马董开腔:“我听说公司一直在替楚州水泥公司垫付高额运费,宋董事长,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上次会议已经通过了,大多股东对收购卫康表示赞同。为楚州垫付运费不过是收购计划中的一项。几个小钱也值得你马董把大家从百忙中召集到一起吗?”
“几个小钱,也是大家的利益。”马董说:“宋远航我忍你很久了,我看你不是为了集团发展收购卫康企业,是存心在跟卫国富较劲。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晰,判断有失水准。董事长的位置似乎坐太久了,唯我独尊,一意孤行,从不听取我们这些股东们的意见,公司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完蛋。趁着身体硬朗,赶紧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千年,把位子腾给有能力的管理者。”
宋远航大怒:“想我回家,把位子腾给你吗?”
“哼,我可不像你。”马董说:“你的两个儿子,宋宇,宋易扬,随便哪一个都比你强。”
宋易扬没想到自己在股东们的眼里能与宋宇相提并论,想把宋远航拉下台的心思蠢蠢欲动。
两个老家伙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举手表决,宋宇自然站在马董这边。迫于股东们的压力,宋远航不得不放弃给楚州公司垫付运费。
会议结束,宋远航从宋宇身边走过,阴沉着脸色冷哼一声。
手上持有少量股权的陈政从会议室出来。
宋宇说:“我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我到哪里,跟我到哪里?”
“此一时彼一时。老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应该理解我。”陈政说:“之前你对我不薄,我也帮了你不少,现在咱们各为异主,再见面就是敌人。”
他们俩互相盯着彼此,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视,目光深刻复杂。
“两位,要叙旧的话改天吧,我有事找陈总监谈。”宋易扬打断他们,事实上他已经关注他们有一阵了。
宋宇冷冷瞧他一眼。马董一伙人从身后过来,招呼道:“宋宇啊,走吧!”
宋宇最后瞧了一眼陈政,跟着马董离开。
宋易扬说:“这次的讨伐会议是他一手策划的,马董被他当枪使了。你跟他走的最近,他的脾气秉性摸得很清楚,下步他会做什么?”
陈政说:“说不好。但肯定不会让惹他的人好过。”
晚上,宋宇陪马董吃饭,喝了不少酒,回到卫家已经很晚了。卫如意没睡一直等着他,看小柯扶着醉醺醺的他回来,连忙过来搀扶。
他身子重,酒味又大的要命,熏得卫如意皱眉头,“怎么喝这么多?”
“马董帮忙叫董事长停止跟楚州合作,他能不多喝吗!”小柯也挺无奈的。
两人合力将他弄到床上。卫如意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行,那我走了。”
小柯走后,卫如意去洗手间接了盆温水,拿了条毛巾回来,帮着宋宇脱了西装,解开衬衫,又脱了袜子,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身体。整套程序下来,早已累得满头大汗。照顾醉酒的人,不比上一节跆拳道课轻松多少。
浴室里冲去浑身粘腻,轻手轻脚上床,掀开被子躺在他旁边。他的脸颊还是那么红,呼出的气息灼热,带着浓重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