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做什么?”
“来商量大婚的事。”
“谁答应要跟你大婚了?”
“你!”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答应了听你的,哭闹、痛斥、不依不饶,可是我没有答应嫁给你。”
“你都是本王的人了,还想嫁给谁?”
“我身体是你的,可是心和灵魂是自己的。”
“反正那些东西,都住在你的身体里,所以它们还是本王的。”
“沈玄宸,你从前不是这么强词夺理的人,当然,你只是不讲理的人,最起码你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你…….”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退路,还需要回头去顾及什么吗?轻歌,你不会懂的,你也无需懂……我现在,只想娶你,其他没有任何打算,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不肯嫁给我,对吗?可是轻歌,以后你会慢慢了解和明白我。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不是玄青,不是!”沈玄宸定定的看着她,认真而坚定的说。
果然,在说到玄青的名字时,她的眼神还是颤动了一下。她心里,依然有玄青的位置吗?
轻歌叹了口气。她还是觉得愧对玄青,不了断对玄青的愧疚,她便下不了决心真正接受玄宸。虽然,她答应姑母考虑考虑,可是,她还是很纠结。
如果她不是相府嫡小姐,她会马上答应嫁给玄宸,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轻歌沉默了,玄宸也沉默了,轻歌默默站着,玄宸坐着,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拉过了她,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轻歌的脸马上又红了,忙挣扎。
“会被人给看到的……”
“不用担心,在你爹娘和母后的心中,本王已然是他们的女婿了,在你自己家,不用担心什么。”玄宸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低低的问:“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你不想娶……”
“那是说给父皇和其他人听的,对你,无需隐瞒。”
“那你又为何要娶我?”
“你说呢?”
“多半是因为想娶我爹的权力。其实你不欠我,你虽然让我失了清白,可是也等于救了我,你知道的,我不愿意老死在深宫里,那样和现在死去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多受几年的罪罢了。所以,你不要想着对我负责,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要死要活的……”
玄宸恨的咬牙,勾起手指,又是一记爆栗敲了过来:“颜轻歌,你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气死人绝对不在 话下。本王懒得一遍又一遍的跟你解释,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不嫁,我马上把颜轻琳……”
“你闭嘴!”
轻歌急了,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紧张的看了看门口,生怕有人听到。
指尖一痛,原来是他咬了她一口,轻歌惊呼一声,正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放在口中又要咬过去。
轻歌红着脸挣扎,还是被他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轻歌狠狠瞪着他,他笑着说:“可以让你咬回来,咬几次都行!”
说完,指指自己的脸:“来,咬这儿!”
轻歌歪头打量了一下,玄宸警觉的看了她一眼,忙摇头:“还是算……”
话音未落,轻歌已经捧着他的头,低头狠狠咬了过来。玄宸痛的惊叫一声,一掌拍在她屁股上:“死丫头,你还真咬?嗬,这么痛……”
轻歌哼了一声,正要趁机逃跑,他哪儿肯放手,紧紧搂着她,转身压在桌上,又是一阵吻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轻歌咬咬唇,轻声问:“沈玄宸,你会爱上我吗?”
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轻声反问:“我说我现在就爱上你了,你信吗?”
“鬼才信呢!”
“这么说你是信了?因为你就丑的像鬼。”
“你又欠收拾了?”
“你就说你信不信吧!”
“不信!”
“不信你就别问了,等你相信了再来问。”
“反正我知道,你不爱我。”
“你爱我吗?”
“鬼才爱你呢!”
“不是说了吗,你就丑的像鬼,这么说,你爱我?”
“想得美!”
玄宸苦笑,幽幽叹道:“颜轻歌,我已经预料到了,也许我们真的成了亲,我在你手心里是翻不了身的,一定会被你捏的死死的。”
“别说这么好听的话哄人了,才不信你呢!”
“颜轻歌,你就是一个傻瓜,最傻最傻的傻瓜!”
颜皇后慢慢往前走,挥挥手,转头吩咐身后的人:“你们在外面等着。”
宫女太监们都停下了脚步,颜皇后慢慢走进皇宫深处这一栋与别处不同的,被青竹掩映的小院里,再推开佛堂的门,眸光投在跪在佛像前,虔诚诵经的女子,低低的唤道:“青阳。”
布衣女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纹丝不动的继续念着经文,颜皇后低声说:“青阳,我在门外等你。”
说完,便慢慢转身退了出去,将院门又关好,此刻的她,谦恭、卑微,再也不像高高在上的国母,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少女在和自己的朋友说话。
颜皇后站在廊下,静静遥望院子的角落的木兰花。花期要过了,木兰花坠落一地,无人去捡拾,无人去欣赏。她叹了口气,有些淡淡的伤感。曾经有一个女子,极爱这种花,所以,皇上的寝宫、御书房前、那人的寝宫、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里、甚至,在冷宫的后面,专门有一个园子,种的全是这种花。她知道,皇上天天都去,即便是木兰花败了,即便是寒冷的冬日,即便是积雪皑皑走路都艰难的天气里,他都从不曾间断过。
世人都传说皇上钟爱木兰花,可是有几人知道,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个女子喜欢?
她年轻时曾经嫉妒过,甚至恨过,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站在皇宫的顶端,带着凤冠和他并肩俯瞰天下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女子。所以,焉又能说,那个女子,胜了她?但是,她能得到今天的荣耀,又全是因了那个人,焉又能说,她胜了那个女子?
胜如何?败又如何?曾经在乎的她,如今对他最爱谁,早已没有一丁点在乎了。皇家的****,到头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谁爱过谁,谁负过谁,终究都是一场繁华惊梦,梦醒后才知道,除了权力,什么都留不住。
颜皇后伸出右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左腕上带着一副琉璃手钏,在金碧辉煌的深宫之中,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什么都不缺,随便拿一件,都比这个要贵重的多,可是,她还是喜欢戴这个,终此一生,在与心脏连通的左腕上,也只会戴着这个。
身后的佛堂里,跪着的女子叫沈青阳,是当今皇上的三妹,和皇上一母同胞感情极好。
她是这个深宫里的传奇之一,也是一个神秘的女子,她和颜皇后同岁,却终身未嫁,先皇在世时极为宠爱她,也曾为她赐婚,可她誓死抗争,用悬梁的方式表示了自己的决绝,被救后依然不言后悔,一直一直守着自己的心,孤独至今。
没有几个人知道,孤独,不是因为看破了红尘,不是因为绝断了****,而是因为,她坚定的守着自己心底的爱人,得不到,不怨尤,他不生,她就等于已死,若不是为坚守当年对他的承诺,她想必也早已离开人世。
爱的人已不在,她留在世间,也只是为了守护,他曾用生命爱过的人。
佛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青阳公主缓缓走了出来,颜皇后转过身,手还没有放开那串琉璃珠,两人四目相对,青阳的眸光落在她的腕上,平静的眸光变得哀伤,半晌,低低的问:“找我何事?”
“你可曾听说昨夜的事了?”颜皇后左右看了一眼,无人,遂压低声音问。
“听说了一点点。”青阳淡淡的说。
“皇上的心思我们看不懂,所以……”颜皇后欲言又止。
“还需要懂吗?他一时半会儿不好动颜家,又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为皇家的清誉蒙羞,所以,宸儿娶你的……侄女儿,是必然的结果。”
颜皇后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青阳纳闷的问。
颜皇后压低声音说:“玄宸曾悄悄说过,他娶轻歌虽然皇上那里很可能会同意,但是,背后势必有人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出现。他们得不到轻歌,得不到颜家的支持,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拦大婚,甚至……”
颜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不是每一个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都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成全对方的,更多的人,会毁灭,自己得不到,也不给其他人得到的机会。”
“你们想怎么做?”
“转移视线,让焦点从玄宸和轻歌的身上转移走,最起码,转移走一部分。”
“你……说吧,我可以做什么?”
“这是玄宸的意思,他很聪明,这个建议本宫曾经反对过,后来仔细一斟酌,倒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