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哥,你的心意,轻歌都明了,这世上,唯有你对轻歌最好。”轻歌收回视线,凝望向玄青,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却又被他握的太紧,竟动弹不得,她回应他的声音很大,外面的风雨声,也遮挡不住。
玄宸垂下眼眸,落寞而立。
刚刚一个不由自主的转身,却看到了两双紧握的手,听到了他们彼此动人的誓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个意思吧?
玄青,大抵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轻歌的心有些乱,一会儿提醒自己,她爱玄青她爱玄青;一会儿提醒自己,他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外面的雨,她想,她大概是太喜欢看雨了吧?以至于玄青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太久了,我怕爹娘起疑心,外头还有影侍跟着呢!”轻歌抽回手,轻声提醒道。
“好,轻歌,都听你的。”在玄宸转头的时候,玄青再次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轻歌试图挣扎,却挣不脱。
“三哥,烦劳你趁雨不大送轻歌回去吧!”玄青抬起头,一脸幸福的笑意,高声唤向守在院中不许人来打扰他们的玄宸。
玄宸听到,点点头,撑着雨伞来接轻歌,走动之间,轻歌看到,他因为站了太久,长衫下方和靴子都已经湿透了。
轻歌想,那一定很凉很难受。
玄宸在廊下站住,轻声嘱咐玄青:“一会儿我们走了把影侍吸引走,你再走。”
“臣弟知道了。”玄青笑得灿烂,仿佛心情极好,轻声说:“多谢三哥帮忙,了了我和轻歌的大心事。”
玄宸点点头,看向轻歌,将伞举过来:“走吧!”
轻歌低头钻入伞下,正要和他一同冲入雨幕,玄青忽然在背后轻声唤道:“轻歌!”
轻歌回头,玄青不知何时掏出一只金钗,斜斜插入她鬓间,温柔的说:“轻歌,送你的,你戴上真好看。”
轻歌尴尬的说了一声谢谢,温柔一笑,转身要走,他却忽然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轻歌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他却又推她:“快走吧!若是将影侍看到,三哥也要跟着为难了。”
轻歌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后退数步,笑着摆摆手,驱赶他们离开了。
“走吧!”玄宸轻声提醒道。
轻歌咬咬唇,跟着他一起冲入了雨幕。
雨越下越大,地面都是积水,一把小小的油纸伞似乎遮不住两个人,她忍不住就朝他那边缩了一下,他原本就倾斜向她这方的伞,偏的愈发狠了。
上了马车,轻歌摸了摸头发,虽然有伞挡着,可多少还是淋了雨水,再看玄宸,除了撑伞的那只手臂是干的,其余地方全都是湿的。
轻歌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也不吭声,玄宸愣了一下,接过来,刚擦拭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雨水,又停住了,也不说话,转到她这边坐下,撩起她的发丝就擦了上去。
轻歌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他冷冷的命令:“别动!不然头发都给你扯下来。”
轻歌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敢动。
“转过脸来!”他给她擦净了头发,又冷声命令道。
轻歌听话的转过脸来,他执着帕子,又轻轻给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他的手无意触碰到她的脸,指尖微凉,她的心颤抖了一下。他在风雨中孤独站立了那么久,定然是给冻的。
轻歌呆呆的看着他,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儿一样,任由他擦净了自己的脸。
帕子和指尖滑过她的额头,到眼角,到鼻梁,再到唇瓣,眼神纯净,唇瓣粉润,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敢再看,收回帕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擦着自己的脸和头发。
轻歌想,帕子擦了她脸上的雨水,又擦了他脸上的雨水,是不是,就同时沾染上了他们俩的气息?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一样,瞬间在脑海中划过,轻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变,迅速转头,移开了视线,心扑腾扑腾跳的乱了。
不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好不羞耻!她应该想青哥哥,多想想青哥哥才是!
青哥哥对她一往情深,青哥哥单纯、勇敢、执着,她怎么能负了他?她不该,不该胡思乱想,不该对他那么心不在焉。她明明是很在乎他的呀!可是……可是方才他说话,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似乎……
轻歌咬咬唇,她很羞愧的想,玄青似乎没有三年前白了,没有三年前好看了,没有三年前吸引她了…..三年前,在她要跌落的时候,他如神祗般出现,多威武!
是她太无情了吗?竟对他生出了疏离。还是,岁月久远,而初遇时彼此都还太小,仅仅三面之缘而已,等到他们成人,忽然就发现,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玄宸将她送到相府,没有停留就离去了,轻歌忽然想起,她的帕子他还没还给他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丢掉,大抵是会的吧?不行,改天要给他要回来去,一定要去!
玄宸刚走不久,小丫鬟就送了一碗药来,轻歌诧异,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病了呀!
“方才三王爷走时特地提醒夫人,说您似乎是病了,大抵是吹了风淋了雨,府里有驱寒止热的药,夫人嘱咐人熬了给您送过来,要您喝了赶紧睡一会儿出出汗就好了。”
轻歌呆呆的坐在那里,小丫鬟将药碗递给她,她捧着那碗温热的药,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碗里。
没有人发觉她生病了,爹娘没有、俏儿没有、玄青没有、她自己虽然难受,可是也都忘了这回事 ,他一句话没问,就看出来了,还提醒人给她熬药。该死的沈玄宸,她要他管!他怎么就那么可恨呢?他是知道她最怕喝药,才故意这样的么?
轻歌紧紧咬着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俏儿忙问:“小姐,你可是难受的狠了?”
轻歌摇摇头,捧着药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苦的直吐舌头。
俏儿一边将蜜饯递给她,一边笑着说:“今儿下着雨,太阳还从西边出来了,小姐您还记得您十岁的时候,老太爷让人服侍你喝药,你围着桌子跑了十几圈,最后还是给溜了。”
轻歌红了脸,呵斥道:“臭丫头,又取笑我!”
这药可真灵,仿佛药喝下去,不但病缓解了,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第二天,轻歌没有出门,一直在家养病,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心情好了,她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黄昏时分,她忽然想起临别时玄青附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别忘了,轻歌,明日未时,我还在这里等你,你想办法出来,不见不散。”
“糟了!”轻歌大急。
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她若是能出去的时候,也已经是戌时之后了,也不知道玄青是等不到她走了,还是一直在等候?若是见不到她他就不走,可怎么办?
她见到了他,也谈了些话,心事便了了。娘说过,她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从用感情换自由之前,她便知道,他和她,终归是无缘,只是她一直不认命罢了,如今见到了,反倒心思没有那么盛了。
想一想从前的渴盼,再看看今天的岁月变迁,心情不能不乱。
轻歌咬咬唇,想了想,决定夜深后去看一眼,想必他已经走了,知道他走了,她也就安心了,若是他一直等,病了伤了,她会更加愧疚的。
可是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入夜后,她的小院里忽然来了两名女影侍,一个站在房门前,一个站在院门里,各自紧紧盯着她的房门和四周,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轻歌诧异,去问影侍,可是两位女影侍竟如哑巴一样,不看她,不理她,轻歌知道,她们只服从爹的命令。
轻歌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忍着,只是心里,愈发多了对玄青的愧疚,好像,是她负了玄青。
那一夜,玄青确实在城隍庙等到深夜。虽然已经接近夏日,可是午夜的风还是凉的,吹的久了,心都会变得冰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