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你从一开始就该是我的。”
“骗来的爱情,是真的爱情吗?当你用英雄救美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的时候,就去注定了,我们之间,只是从戏开始,到戏结束。”轻歌镇定的,一字一字提醒着他,果然看到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呆呆的看着她,半晌不能回神。
“你怎么知道的?”他在颤抖。
“在玄宸怀疑你有野心的时候,就让人在你身边布置了眼线,收买了一部分人,他们将当年的实情告诉了我。你用一粒桐油弹弹在我脚下,让我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然后你救了我,让我对你第一印象便是感激,而我,为你曾救我的事内疚了很久很久,却原来,不过是你接近我,以弥补梁家和颜家裂痕的手段。”
玄青声音有些嘶哑,忙解释:“可是轻歌,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对你一见倾心,我没有撒谎,我从来从来都那么的爱你…….”
“你只爱你自己,当皇上暗示要纳我为妃的时候,你为我做了什么?”
“我求了父皇赐婚…….”
“可是,当你姨母阻止的时候,你坚持到底了吗?后来,你又为我抗争了吗?你用了什么实际的方法,阻止我嫁给你的父皇呢?”
“轻歌,不是我不想,是我当时没有那个能力,我在等机会……”
“可是,我们之间的机会,就在你等待拥有权力的机会里,消失了。如果玄宸不帮我,我现在就已经是……如果他当时不帮我,你现在就该唤我一声母妃了!”
“轻歌…….”
“想要用一怒为红颜的借口,编造一个美丽的故事,传扬天下吗?不,玄青,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不要做红颜祸水,我不想祸国殃民,你若强行逼我,得到的,便会是我的尸体。而你,要我只是一个借口,你更想要的,是权力!是站在顶峰俯瞰天下的机会!”
轻歌说话的口气很轻很轻,却透着蚀骨的冷,冷的玄青的手不停的颤抖。
他得了天下,仍旧得不到她,得不到……
“玄青,收手吧,你赢不了!”轻歌眼底忽然浮起雾气,轻声劝说道:“现在放弃还不晚,玄宸不会……”
“不!晚了!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放弃!我已经得到了,我放弃什么?哈哈…….颜轻歌,我若登基,原本想封你做我的皇后的,我不计较你爱过谁,我也不计较你跟过谁,我爱你,便想要给你最好的。可是……轻歌,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的心,太狠了!”
轻歌定定望向他,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抵在她的脖颈上,摇摇头,眼底闪过深深的痛:“颜轻歌,他今夜必死,我若得不到你,也不能让你活着,因为你会为他报仇!可是轻歌,我多舍不得啊……我这一生,只爱过你,未来,也许会有许多许多的女人,可是我最爱的,仍旧只会是你……”
剑锋就抵在脖颈上,轻歌却毫无惧色,轻轻抬起头,淡淡提醒:“如果你下得去手,那就来吧!”
玄青的手在颤抖,眼底的光芒瞬息万变,忽而闪过狠厉,忽而闪过温柔,忽然升起希望,忽而又绝望,终究,他还是慢慢收回了剑,冷笑一声:“轻歌,不为自己活着,总该为你的亲人们和你爱的人而活着吧?”
轻歌 眼神一凛,狠狠盯着他,他笑了,收起长剑,大步向外走去,轻歌呆呆坐在桌前,仍是一动没动,只是一只握成拳头的手,掌心早已湿.了。
“朕不该下不了决心,朕不该不信玄宸……”皇上不停的自责,脸色更难看了。
“皇上,您得相信太子殿下的能力 啊!咱们不是都好好活着呢吗?别想太多了。”方公公轻声劝说道,却只换来皇上追悔的叹息声。
“皇上,皇上……”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来报:“皇上,御林军将寝宫团团围住了……”
方公公忙喝住他:“好了,别说了,方才不是就已经围住了吗?皇上知道了,你退下吧!”
“不是,是人更多了,好多好多人,围了好几层,蚊子都飞不出一个来……”
他的这句话让皇上愈发后悔,捂着胸口趴在床沿,又吐出一口血来,吓得方公公和宁玉脸色煞白,忙小心照应着。
小太监忙又小心翼翼的禀奏说:“方才围着的,是三王爷的人,如今围着的,是太子殿下自己训练的亲兵!也就是说,殿下的人,来保护咱们了!”
方公公汗,皇上看看自己的刚刚吐出的血,有种再喝下去的冲动。
说话大喘气,真是害死人!
如果不是非常时期,方公公非得打烂小太监的屁股不可,可是目前,他们知道,自己没空理会小事,要坚持,除了坚持,还是坚持!
玄青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己身后步步后退的御林军,怒吼:“冲上去,给朕冲上去,谁能擒下他,朕重重有赏!朕封推做御林军统领,朕封他做兵部尚书!快啊!”
可是,此刻形势急转,竟无人听从他的号令,一再的后退,最后干脆放下了兵器,呆呆站立在原处。
玄青震惊,猛地转头看向一步步走近的玄宸,挥剑逼问:“你早就知道了?你在演戏?”
玄青抬头,看向空中腾起的又一阵响箭,狂笑:“我的人来了!我的人已经将整个皇宫紧紧包围了,就连城外都是我的军队……”
玄宸仰头大笑,反问:“你的人?五弟,看清楚,那不是你的人发的信号,是孤的人!孤的人告诉孤,城外叛变的军队已经控制住,城内冒充难民的细作们也尽数被抓,你可以放心了。”
“我手中有你和父皇,还有后宫所有的嫔妃,我照样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
玄宸又笑,淡淡的说:“你以为你真的控制了大部分的御林军?五弟,皇兄真的不忍心告诉你实话。事实时,你所谓控制的御林军中,有一大部分人是忠诚于孤的,还有一部分人,是忠诚于父皇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是听从于你的,而我和父皇的人,一直假装顺从,看起来是在配合你们,其实,是刺探你们的行踪,不知己知彼怎能百战百胜?”
“颜轻歌……”
“轻歌也在演戏,为的是拖延时间,好让孤更好的展开平叛的计划,她真是一个勇敢的女人,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那么冷静,演的那么的真实。”
“不!轻歌从不骗我…….”玄宸的最后几句话,击垮了玄青,他红着眼眶怒吼。
玄青不语,定定的望着他,半晌,才低声开口:“你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她骗你一次又何妨?”
厮杀声渐渐停止,慢慢恢复的平静,这时大家才发觉,已经接近天明了。
玄青呆呆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死士,苦笑。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儿了?
“你输在野心太重,没有真正的大爱!”玄宸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一字一句 解开了他的迷惑。
阳光穿透薄雾照亮碧空,晨烟散去,半个皇宫已是满地狼藉,走几步便能看到受伤的人,还有永远不可能会醒来的人。
轻歌的眼眶红了,垂下眼眸,不敢让自己去看那样凄惨的场景,她也终于更切实的体会到了,通往权力巅峰的路,果真是遍地白骨堆就。她曾经努力让自己逃离宫闱,因为她想要自由,想要平静,可是,今天站在这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她虽然很痛,有很多的感慨,但心底的强势,忽然就被激发出来了。
她若离开,她若不在身边,谁给玄宸支撑与安慰?他要权力,因为他是有抱负的男人,而她,连陪着他一起涉险,一起经受风雨的勇气都没有吗?
轻歌抬头,将眼底的泪逼回去,昂起头,挺起胸,坚定的,稳稳的,一步一步向正元殿走去。玄宸在等他,他的整个世界,都在等她!
也就是隔了两个时辰,再见到玄青,他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发丝凌乱,衣襟染血,桀骜的挺立腰背,一如从前的伟岸,一如从前的威严,只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手上的镣铐,脚上的镣铐,宣示着,他的人生,已经从云端,跌入了泥泞。
轻歌紧紧咬着唇,一步步走过去,一身戎装的玄宸转过身,定定望着她,微微的笑。
他的小丫头啊,他以为她从尸骨堆一路里走过来,会发抖,会惊恐,他甚至想了许久在看到她的时候该给她怎样的安慰,可是她让他惊讶了。她脸色苍白着,但腰是挺直的,眸光是清醒的,意志,是那么的坚定。
玄青的眸光也灼灼盯向她,玄宸更是,轻歌走过去,将自己的手交到玄宸伸过的手里,微微一笑,轻声说:“我来了,来陪你,你说过,无论风雨我们都不分开,所以,你不让我出寝宫,我还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