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仰着小脸痴痴望着他,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细滑的肌肤,又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眼睛,心疼的低语:“肿了……”
轻歌又红了眼眶,噘着嘴,冷哼:“都怪你!害我哭了一夜!”
玄宸一把将她紧紧搂住,抱住胸口,紧的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心脏里去。
“傻瓜!笨蛋!笨丫头,最蠢的笨丫头!”他紧紧闭上双眼,脸紧紧贴在她的额头上,低低骂。
轻歌伏在他怀里,却咯咯笑了起来。她才不生气呢!她喜欢他叫他笨丫头,一般他拿她的倔强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这么无奈的骂她,可是她也不会听,因为她又不是真的傻,她可以清楚的听出,他话语间浓浓的宠溺。
“还笑?”他气恼的伸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她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他,抄起桌上的破布捂了过来:“给你擦擦脸,别跑,擦一擦嘛!擦擦更干净,擦擦更健康……你别跑啊!来吧来吧,娘子我多贤惠,侍候你擦脸呢!”
玄宸跑出房门,轻歌拿着黑漆漆的破布追了出去,玄宸围着院子里的树跑,轻歌就在后面追,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她,在她马上伸手要够到他的时候,又 忽然猛跑几步,轻歌懊恼的跳脚,愈发发狠的要追上他。原本阴森清冷的小院,忽然因为俏皮的轻歌的到来而变成了人间天堂。她的笑声,便是这世间最动听的音符,让玄宸昨夜还孤寂疲惫的心,忽然就亮堂了起来。
因为爱,有了爱,无论再艰难,属于坚强男人的斗志,永远不会消失!
玄宸不怕累,可是他害怕轻歌累,看她小脸红扑扑的,汗也透了出来,忙停下脚步,假装被追到,任由她将脏脏的破布在他脸上狠狠蹂躏了几下。
轻歌看着他忽然变花了的脸,咯咯笑了一阵子,眼眶又红了,狠狠推了他一把:“笨蛋!明知道脏,还站在那儿等着我擦,还不快去洗洗?”
玄宸这才嬉笑着走到井边,打了水洗了几把脸。
轻歌站在房门前看了一阵子,歪着头又想了一阵子,对他勾勾手指:“官人,来,娘子有些想法要跟你说说,借个耳朵过来听听!”
玄宸乖乖走了过来,轻歌指了指房间说:“咱们不是在这儿住一天两天,这样的环境咱们不气死也会被潮出一身病来,咱们得想想办法!”
玄宸忙问:“你有什么主意?持家过日子,我可不擅长。”
轻歌挑挑眉,笑着说:“从前我可是在家乡长大的,祖父很疼我,因此也有些惯着我,我什么都会,不用你持家,你反正有力气对吧?这就行了!从今儿起,咱们要把这阎王殿,变成温柔乡。”
玄宸笑着从背后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脸紧紧贴在她的侧脸上,轻声问:“怎么变成温柔乡?你温柔点我就觉得香了,是这意思吧?反正咱们没什么事做,不如现在就先温柔温柔吧?床上有点潮,站着 也可以,试试新姿势……”
话音未落,轻歌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脚面上,屈起胳膊肘向后捣去,玄宸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痛骂:“死丫头,你想谋杀亲夫么?痛死我了…….”
“谁让你不要脸,净想那个的?大白天的,也不先想想怎么让咱们以后的日子过的舒服一些?鄙视你。”轻歌站在石桌前,勾勾手指:“过来过来!过来看看娘子我多有先见之明。”
玄宸咬着牙捂着肚子走了过来,轻歌将袖子里、衣襟里、裙腰里藏着的各种东西一一取了出来,玄宸惊讶的看着石桌上一个一个的小包,忙问:“这都是什么?”
轻歌左右看了看,玄宸笑着说:“放心,这地方,没有父皇的旨意,谁都不能轻易进来,也没人愿意进来。”
轻歌将那些东西一个个展示给他看:“瞧,针、线、种子、防止痢疾的药丸、皂角、帕子、火石,还有一些琐碎的东西,还有你的笛子,还有最重要的东西:银票!”
玄宸摇摇头:“别的东西也许都有用,银票花不出去。”
轻歌狡黠一笑,指了指外面:“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哪天就用得着了。”
玄宸苦笑,摇摇头说:“外面的御林军,都是从父皇的近身侍卫里面挑选的,他们宁愿死都不会背叛父皇,更别说用银票收买了。”
轻歌不以为然,笑着说:“你又蔫知一定会用在他们身上?即便是用不着,留着也没什么坏处吧?”
轻歌又掰着手指说:“别人不管咱们了,咱们要想办法让自己活的舒服一些。玄宸,你有力气,我有手艺,你负责力气活,我负责精巧的小活。”
玄宸双臂撑在石桌上,饶有兴趣的看向她,笑着问:“娘子吩咐吧!为夫要去做些什么?”
轻歌指着厨房和院子里的几棵树说:“首先,咱们得改善一下屋子太潮湿的情形,还有被子的问题。现在太阳正好,咱们这个院子被院外的树木遮挡着,只有很短的 时间能得到太阳,咱们得追着太阳跑,你马上去拿柴刀砍几根长且粗的树枝,然后支起来,咱们以后要天天晒被子晒衣裳晒桌椅,而我趁这个时间把被褥给拆洗了,明天再把被褥晒一天,我再给缝上。还有,晒上被子之后,你就把桌椅板凳都搬出来晒一晒,还有那床,那么小那么轻,咱们俩人一定能搬动,也搬出来晒一下。”
玄宸爽快的点点头,轻歌又说:“那些短的树枝不要扔,咱们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在屋里点几堆柴熏熏屋子,烤一烤湿气就没那么重了,也许一天变化没那么明显,但是每天都烤烤,我就不信,那潮气永远都减不了,最少,能潮的轻一点吧?”
玄宸认真的点点头:“说的对!为夫听你的。”
轻歌又将种子推到他面前说:“这院子不小,来时,父皇曾说,我来了,便会分担你的口粮,不会因为我来而多给一分,每月给咱们的米粮很少,咱们自己种点青菜,这些都是周期很短的菜籽,我特地让俏儿连夜给我准备的。玄宸,你要减肥了,不过,好在我胃口也不大,吃不了你多少。”
“傻瓜!如果你不来,就算我能吃饱,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和希望坚持到活着离开的那一天呢!”玄宸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有些动容。
轻歌又狠狠瞪他一眼:“还说呢!那还不让我来?讨厌!”
玄宸的眼眶微微红了,轻声说:“我是怕你受苦……”
轻歌调皮的伸手勾了一下他的鼻梁,笑着说:“玄宸,既然不能改变父皇的旨意,那就改变咱们自己的心态,让他们瞧瞧,无论在哪儿,咱们一样活的风生水起。”
玄宸幽幽的望着她,轻声说:“轻歌,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我一直以为,你很单纯,没什么心机,今天看看你,忽然爆发的能量,让为夫有些惊叹。”
轻歌微微红了脸,站起身说:“太阳可照不了咱们院里多久,还不赶紧的?”
玄宸腾的站起身,重重点头:“有娘子在,为夫浑身充满了力量,干活!”
轻歌笑了起来,两人先各自搬出了几把椅子,放在太阳下,用破布擦干,又将被褥扛了出来。为了能多晒一会儿,轻歌就冒着太阳在院子里将被褥给拆了,将外面的被面拿到水边好生清洗,棉絮反反正正的用木条狠狠拍打了许久,直到再也拍不出什么灰尘来才罢手。
玄宸拿菜刀利落的砍了几根又长又粗的树枝,挖了坑埋好,支起了几个杆子,以后就可以用来晾晒衣裳和被褥了。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不时的对望几眼,看一眼,便好像更充满了力量,彼此的笑意也更加深浓了。
太阳果然是好东西,桌椅板凳和木床在屋里潮湿的很,轻歌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又用盐粒狠狠搓了一遍,说是去霉气的,然后在太阳下晒了一阵子,果然很快就干了。轻歌将帘幔也一起洗了,准备以后做床单用,又和玄宸将短小的树枝捡了,在几乎被搬空了的屋子各个角落里升起了火堆,火堆虽小,可是生了好几处,一开始有些呛人的湿烟,慢慢的,就开始干了起来,他们一边干活,一边照看着火势,不大不小恰恰好。
倒了傍晚,太阳不见了,轻歌的被面和帘幔也干了,摸了摸棉絮,果然也干了不少,虽然还多少有些霉气,但是比起没有晒过之前,真是好了许多许多。
轻歌对玄宸招招手:“闻闻看,有没有阳光的味道?”
玄宸凑过去,有些惊讶,点点头:“霉气很轻很轻了,估计明天再晒一天,就没了。”
轻歌点点头,笑着说:“被面上沾染的潮气也很大,拆过之后自然好了一半,又晒了许久的棉絮,自然又会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