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宫家。
南宫宇的得力助手霍华德匆匆走进来大厅,无视一干南宫家的人,在南宫宇耳畔悄声低语了几句,南宫宇蓦地眯起双眸,如鹰的厉眸里划过一抹幽光,“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伊公子去接的机。”霍华德凝重道。
“知道了。”南宫宇挥了挥手,他站起来,看也没看身旁即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一眼,对老爷子道:“爷爷,我有事出去一趟。”
“明天就是订婚典礼了,你不陪着玛丽莲,想上哪里去?”老爷子不悦地瞪着他,所有的子孙辈中,唯一这个嫡孙他拿他没办法。
“你们不都陪着吗?爷爷,我真有事,先失陪了。管家,一会儿加本扎小姐累了,就派车送她回去,未婚夫妻订婚前不见面的习俗,可是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南宫宇这话虽无怪责之意,却让玛丽莲心里一惊。
她一直知道南宫家家教森严,是从中国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规矩。她今天冒然过来,只是想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结果没想到会招致南宫宇的责难。
南宫宇笑望着玛丽莲,“加本扎小姐,不要胡思乱想,这是中国人守旧的思想,以后嫁进南宫家,诸如此类的规矩还有很多,所以我不能像一个浪漫的法国人给你浪漫的情怀,还请见谅。”
南宫宇说完,也不管玛丽莲的脸色是不是扔进了大酱缸,他转身恣意的离开。
老爷子坐在上首,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浑小子,玛丽莲还没过门,就给她下马威,存心让他这个老头子难堪。
出了南宫家,南宫宇梗在胸口的那口气便散了许多,霍华德看了一眼后视镜,“大少爷,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先在街上转转。”南宫宇捏着眉心,想了想,又道:“去珠宝店。”
池未煊的到来让他方寸大乱,原来的自信倾刻间荡然无存,他答应过池未离,若是池未煊找来,他就放人。可是一想到放人,他就攥紧了拳头,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开她的手?
8年前,他将她捡回来,浇肥除草,将她养成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他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来到珠宝店,店员热情的给他推荐最新款的钻戒,谁都知道南宫宇明天订婚,现在前来,一定是要给未婚妻买一颗漂亮的钻戒。
然而南宫宇在柜台看了一圈,最后落在那根独特的簪子上,古有少女出嫁后绾发之说,他们虽然不能名正言顺,但是在他心里,她早已经是他的妻子。
见他目光沉沉的落在簪子上,店员立即明白他的需求,“南宫先生,您眼光真独特,这根簪子……”店员正要给他讲解这根簪子的由来,南宫宇已开口,“就这个,包起来吧。”
店员连忙包了起来,其实这根簪子比钻戒还贵,全球仅此一根,所以她很开心。
刷卡之后,南宫宇拎着小小的蓝绒礼盒,快步走出珠宝店,霍华德为他拉开门,他矮身坐了进去,霍华德坐进副驾,司机开车。
“去江南小苑。”南宫宇将礼盒搁在膝盖上,他闭上眼睛,俊脸上难掩疲态。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无法为她在南宫家争得一席之地,但是他不会让她委屈太久,只要给他时间,他会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如今怕只怕,她不肯给他时间。
………………
晴柔跟池未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池未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转过头来看着枕边的娇妻,这次回去,他就要跟她求婚,将绿本本换成红本本,免得夜长梦多。
盯了她好一会儿,他才撑起身体,拿酒店里的电话叫餐。然后他去浴室里冲了个战斗澡出来,门铃响起,他打开门,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先生,您叫的餐。”
池未煊示意他推进去,他却房间里叫晴柔起床。晴柔还没睡醒,咕哝着不想起来,被池未煊拉了起来,“先吃饭,吃完我们出去逛逛,一会儿还要跟兜兜视频,你不是答应给她买纪念品吗?我们去夜市逛逛,你在巴黎待了三年,总比我熟悉。”
晴柔揉着眼睛,不甘不愿的坐起来,“我还想睡。”
“别睡了,我们时间不多,都用在睡觉上,岂不是白跑一趟,快点,我给你穿衣服。”池未煊去行李箱给她找换洗的衣服。
晴柔浑身酸痛,就像被大卡车碾压而过,刚才她说想睡觉,那家伙爽快的答应了,结果是另有所图,难怪一句都不反对。
只是可怜了她,本来坐长途飞机就累得很,结果还要承受他的压榨,这会儿简直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偏偏某人满足过后一脸的精神抖擞,气得她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池未煊瞧她萌蠢的模样,爱怜的在她唇上亲了亲,“要不要去洗个澡去去乏?”
看到他眼里的狼光,晴柔飞快的摇头,她才不要洗澡。虽然浑身黏腻很不舒服,但是总比再被他施虐一番好。
晴柔迅速穿上衣服,池未煊颇为可惜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她的小内内,自告奋勇道:“我给你穿裤子。”
晴柔连忙拉过被子,狠狠瞪着他,“我不要,给我。”
池未煊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迅速漫延到耳根后,他从善如流,免得将她惹毛了,这两天福利也不给他了。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个机会,不把这段时间错过的全给压榨回来,他都对不起他自己。
池未煊站起来,“我出去看看,你穿好就出来。”
门开了又合,晴柔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倒回床上,两股之间隐隐作痛,她欲哭无泪,真想家啊。
直到池未煊第三次进来叫她,晴柔才翻身坐起来,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像梦游一样走出去。池未煊瞧她歪歪倒倒的走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真这么困?”
“又困又累,晚上我们别出去了好不好?国外晚上治安不好,以前我在巴黎时,过了8点就不在外面晃了,怕。”晴柔说的是老实话,而且她也没机会在外面晃。
那时候宋清波每天下午六点接她,然后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回去做晚饭,吃完晚饭去小区里散散步,就该睡觉了,所以她一般超过八点,都不会出门。
池未煊见她实在累,就没有再坚持,其实他很想去她这三年生活过的地方看看,那三年他未曾参与过的人生,让他充满好奇。
味道极鲜美的法国菜,让晴柔恢复了一点能量,她放下刀叉,看着池未煊,“我现在不困了。”
“真的不困了?”
“嗯,你想去哪里?”晴柔抽了湿纸巾擦了擦嘴。
池未煊撑着下巴想了想,说去她三年来生活过的地方,又担心她会笑他,“出去随便走走吧,感觉一下浪漫之都的氛围。”
晴柔也学他的样子撑着下巴歪着头,“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就去你以前住过的地方瞧瞧?”他说得很勉强的样子,其实心里想去极了,晴柔失笑,“好吧,不过那边离这里很远,来去差不多两个小时,回来都要12点了。”
“没关系,我不困。”池未煊哪有一点勉强的样子,他兴致勃勃的站起来,然后拉起晴柔,给她系好围巾,又穿上外套,自己也拿了大衣穿上,这才牵起她的手走出房间。
晴柔摇了摇头,“就那么想去看看吗?”
“嗯,想去看看我都错过了些什么。”池未煊一本正经道,揽着她的腰走进电梯。
一路上晴柔很少说话,池未煊专心开车,四十分钟后,到了晴柔之前住的小区,门卫保安大叔叫安德鲁,他还记得晴柔,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说他们夫妻很久没回来了。
岂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池未煊的脸当下就黑了,心脏噗噗连中数枪,夫妻?他们一直以夫妻名义同居的吗?
晴柔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回国了,安德鲁大叔,回见。”
关上车窗,晴柔就看到池未煊黑沉的俊脸,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那时候她跟宋清波同进同出,时间久了,附近的邻居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她解释过,后来邻居们还是固执的认为他们是夫妻,晴柔发现越描越黑,也就不再解释。
此刻面对池未煊的臭脸,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未煊……”
她还没说话,池未煊一脚油门,车子轰一声冲进了停车场,晴柔吓得脸都发白了,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她觉得她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未煊,那是过去的事了。”
池未煊熄了火,眸里火光映天,他怎么会提议来这里看看?简直是自讨苦吃。想到他们曾经以夫妻名义同居,他心里就醋海翻腾,嫉妒得要命。
“是么,那你去告诉刚才那老头,说我才是你的丈夫。”池未煊火气很大,压根忘记了自己跑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现在只剩下嫉妒与抓狂。
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那些画面就是一古脑儿的往脑子里钻,他心里难受极了。
晴柔尴尬,“未煊,你讲讲道理,事实是什么样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何必硬要别人接受?再说,我跟小哥之间清清白白,不是别人认为是夫妻,我们就真的是夫妻。”
池未煊觉得自己心肺都要气炸了,因为一个称呼,一个称呼,他觉得自己很小气,怎么就小气到这种程度,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但是他却觉得心脏有无数只手攥着,疼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知道他不能怪她,没资格怪她,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可是为什么这么生气?
池未煊推开门下了车,他需要冷静,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这张嘴里会吐出什么恶毒的话来,这三年来,他自我放逐到非洲,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多看了一眼,就对不起她。
可是她呢,她跟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在这里以夫妻自居。
池未煊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拼命压抑着因这个称呼而产生的愤怒。晴柔推开车门下车,寒冷的空气让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缓缓走到池未煊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别生气了,好不好?未煊,那时候我以为我跟你再也不会有未来,而且过去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计较了吗?”
“那是你,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会生气吗?”
“会,我会很生气,也会很嫉妒,可是过去的事,不会因为我生气和嫉妒就能改变,未煊,我决定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心里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你,如果你因为这样而无法接受,是否对我不公平?”晴柔柔声道。
“更何况,如果我跟小哥真的有什么,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或许我跟他早已经结婚,根本不会跟你站在这里,是不是?”
池未煊转过身来看着她,明知道她说得有理,他还是无法轻易释怀,“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晴柔担心的看着他,见他的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些,她才轻轻吁了口气,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故作轻松道:“我回国很久了,也不知道房子有没有转租给别人。”
池未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心里沉沉一叹,跟着她向其中一栋高楼走去。此时时间还早,邻居们吃完饭出来活动,三三两两的,有认识晴柔的,见到她就跟她打招呼。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男人手牵手回来,她们想问什么,最后欲言又止,只是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两人来到公寓门口,晴柔拉开包拿出钥匙,刚开了门,对面的邻居正好出来,那人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顶上,脸上挂着大大的黑框眼镜,高度近视的她看到晴柔,眯着眼睛道:“宋先生宋太太,好久没看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搬走了。”
池未煊转过身去,那个中国留学生看到他的脸,有些愕然,“咦,不是宋先生?”
晴柔感觉到池未煊的大手在用力收紧,她的手很疼,却没有挣脱,她对那位中国留学生道:“这是我先生,兜兜的爸爸。”
“啊?哦,”那名留学生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宋太太,我下楼去扔垃圾,回头见。”
那名留学生走远了,还在嘀咕,“中国现在的男女关系这么混乱么?看着他们挺恩爱的,怎么就换人了,真可惜。”
池未煊的心脏再度噗噗中了数箭,他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恨不得拿个喇叭去楼下喊,他才是苏晴柔正牌的男人老公丈夫相公!
晴柔这下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前不曾纠正的错误,现在产生的蝴蝶效应威力十足,“那个……”
“开门!”池未煊杀气腾腾地打断她的话,怎么可能不计较?他已经快要被嫉妒折磨得发狂了。
晴柔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看来带他来这里是个错误,唉,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不会带他来这里,原来还以为这个男人的胸襟是博大,唉。
晴柔拿钥匙开了门,家里很整洁,跟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连早上她喝了水的杯子,都还放在餐桌上,未曾移动丝毫。
池未煊走了进去,地中海装修风格温馨浪漫,米色的沙发,白色的茶几,地上铺着浅蓝色地毯,地毯上有孩子的玩具,他一步步往前走,晴柔跟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
池未煊走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兜兜的儿童房,充满童趣,一间是主卧室,他推开门,直接走进去,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屋子里满是她的气息。
他走到梳妆台前,仿佛能够看见她每天坐在这里擦脸化妆,他看着梳妆台上的护肤品,还有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他们在英国时拍的,塔桥上,两人相拥而吻,镜头快闪捕捉到他们最动人的神情,永远定格在这张照片里。
晴柔见他拿起相框,她心里一慌,连忙走进去从他手里抢过相框,尴尬道:“当时我手机里只有这张照片,所以洗了出来。”
池未煊心里震颤不已,她远在巴黎,那么恨他时,却将他们的照片洗出来放在这里,这个位置,她每天早上起床,晚上入睡都能看到的地方,他眸里波光暗涌,“柔柔……”
“你别乱想,我当时可恨你了,恨不得把你的照片挂在墙上扎飞镖,但是我也在照片上,又删不了,所以才放在这里的。”
晴柔火速恢复正常,一板一眼道:“参观完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池未煊说。
“可是这里有好几个月没住人了,全是灰尘,收拾的话也要弄好几个小时,我真的很累,不想动了。”晴柔头疼道。
“只要床能睡人就行了。”池未煊丝毫不介意,还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忽然,他的目光被吸引。刚才走进客厅他就注意到了,家里有很多电话,一米一个,而且位置都很低,他蹲在其中一个电话旁边,问道:“这是什么?”
晴柔当然知道他这样问的意思,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她说:“怀兜兜最后三个月,因为之前的大出血,孩子很难保住,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小哥怕我起来时会出事,就在家里安了这些电话,以免我发生危险时,不能及时求救。”
池未煊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严峻,保孩子保到最后只能躺在床上,这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够做到的。他眼前似乎浮现了她当时艰难的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会不小心伤到孩子。
而那个时候,不是他陪在她身边,鼓励她照顾她,“柔柔。”
晴柔故作轻松道:“其实那个时候就是想保住孩子,跟你没多大的关系,不过现在,我庆幸保住了她,否则我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池未煊揽着她站起来,他亏欠她的太多太多,这一生都弥补不了,他除了爱她,更爱她,已经找不到别的方式可以弥补他对她的歉疚。
“柔柔,我也庆幸我们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谢谢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池未煊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晴柔抹了抹眼角,他正儿八经的说谢谢,反倒让她无所适从。
“好了,现在越来越会招人眼泪了,走吧,我们回酒店,这里真没法住人。”
“好。”池未煊这次没有坚持,他揽着她的腰身向玄关走去,他为自己刚才小人的心思而感动羞愧,宋清波是个让人尊敬的对手,这些年若没有他陪在晴柔母女身边,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走出公寓,晴柔又碰到刚才去扔垃圾的那个留学生,她向她点了点头,跟池未煊向楼下走去。回到车里,晴柔才发现池未煊手里拿着刚才那个相框,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框,“我带回去做纪念?”
晴柔脸一红,娇嗔一声:“讨厌!等下次有机会,我要去非洲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你那里全是女人的东西。”
“是啊,很多女人的东西,多得数都数不清,你要不要去看看?”晴柔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去。”
池未煊笑而不语,发动车子向酒店驶去。
大概是真的累了,晴柔很快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池未煊将车停靠在路边,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将座椅放下去,让她睡得舒服些。
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想起那满屋的电话,他重重一叹,驱车向酒店方向驶去。晴柔睡得很沉,连池未煊抱她上楼,她都没有转醒,看来是真的很累。
回到套房里,他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转身出去,他拿起电话拨通宋清波的手机,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才接起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说明此刻不方便讲电话,“喂?”
“你很忙?”
宋清波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下属,他说:“你等一下。”他起身走出会议室,靠在墙壁上,他说:“现在可以说了。”
“你着手准备退出世界水上乐园的项目,转攻旅游城的项目,动作不要太大,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池未煊想,男人之间说谢谢太婆婆妈妈了,不如用另一种方式感谢。
“怎么回事?”宋清波按了按太阳穴,世界水上乐园项目耗资巨大,就算最后夺得竞标,也要找同行合作。这个项目耗费了许多精力,如今竞标在即,池未煊却中场喊停,那他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又该如何收回?
“********拿来开刀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世界水上乐园,现在启动建设计划还太早,而且里面牵涉的各种利益不容小觑,及时抽身,免得惹祸上身。”
“我明白了。”宋清波清冷的双眸里折射出一抹冷光,他收了线,走回会议室,大声道:“加大投放世界水上乐园的进度,停止竞争旅游城的项目,还有与正达集团的接洽频繁一些,透露一些消息给他们,要做得不动声色,明白?”
如果只能将舒雅打倒才能永绝后患,那么他愿意拿整个宋氏跟她斗。
池未煊握着听筒,久久才放回去,他站起来,走进卧室。脱了鞋子躺在她身侧,池未煊看着她纯真的睡颜,脑子迅速运转起来,要如何利用这次的事,将正达集团逼进绝路,三年前的事,他绝不允许再重演。
………………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江南小苑,这里是富人别墅群,独栋的三层高小别墅,门前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在夜色下,水面荡着波光。
霍华德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双锃亮的手工定制皮鞋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南宫宇优雅的步出轿车,他整了整衣领,抚平衣服的褶皱,淡淡睨着别墅,对霍华德交代道:“不用等我,明天早上直接过来接我就行。”
“大少爷,老爷子问起怎么说?”
“直说无妨。”南宫宇说完,已经抬步向耳门走去,保安看到他,立即前来恭敬的打开门,南宫宇看着别墅里黑沉沉的,他蹙眉道:“小姐呢?”
“早早就睡了,说身体不太舒服。”
南宫宇不疑有他,池未离做编剧的,有时候睡到半夜还会起来弄她的破稿子,招得他一肚子的气,甩手走人吧,她乐得不侍候他,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他曾说过,他养得起她,她偏偏不让他养,给她买的衣服首饰,她都不怎么穿戴,就喜欢穿得邋里邋遢,偏偏还说那是个性。
30岁的女人要什么个性?不乖乖在家当贤妻良母,总想着去外面抛头露脸,想想都让人可气。
他点了点头,信步朝别墅里走去。她喜欢兰花,院子里种的全是名贵兰花,他只要看见,再难求也会给她带回来。
一开始,她并不会养,死了好多,后来他专门请了园艺师来给她打理,满园兰花盛开时,她却说:“怎么看着那么俗气?”
让他一肚子窝火,最后发怒的封住她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嘴。
穿过花园,他走进去,门是电子锁,偶尔他喝醉了跑来这里撒野,半天记不住密码,最后就拍门,拍到她来开为止。
今天很奇怪,他一下子就按对了密码,门咔一声弹开,他推开门走进去,玄关感应灯亮起,他直接走进去,顺手按了灯掣,客厅瞬间明亮起来。
他一手拿着珠宝盒,一手插在兜里,鞋也没换,就晃上楼去。其实他是故意的,池未离有很严重的洁癖,但是不是对自己的,是对别人的。
比如她可以两三天不洗头洗澡,但是绝不允许他不洗澡就上床,比如她可以穿着高跟鞋在家里走来走去,却不允许他穿着皮鞋在家里走来走去;比如她可以将垃圾扔得满地都是,却不允许他随地乱扔。这种变相强迫症说得好听是洁癖,说得不好听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标准的霸道****独裁。
而他的乐趣就是,挑战她的****与独裁,每每看到她追着他让他脱鞋捡垃圾的样子,他就特别开心。
来到二楼,二楼整个区域都是他们的房间,外面是起居室,左边书房,右边更衣室,里面是卧室与浴室。穿过重重门扉,他停在卧室外面。
她这几天的情绪起伏得厉害,随着订婚典礼的日期逼近,她连话都不肯跟他说一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激不起她的反应。
他知道她在用沉默来向他抗争。
偶尔他也在想,八年了,为什么他对一个女人的热情却只增不减,如果他能对她多一点厌倦,他也不会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推开卧室木门,橘黄色的灯光下,床上隆起些许弧度,他靠在门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进去,反而转身拽了脖子上的领带扔在地上。
他脱下外套,解开衬衣上的袖扣,走到浴室门前时,他已经将自己扒得只剩一条白色子弹内/裤。今晚,他不想惹她生气,所以即使他觉得麻烦,也想先去洗个澡再出来抱她,免得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又给他摆臭脸。
他很快洗好澡,然后拿出浴袍裹在身上,推开浴室的半毛玻璃门,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一室氤氲中,他头发凌乱,还在往下滴着水,沿着浴袍淌进了赤/裸的胸膛,平添了妖孽气息。
他拿吹风吹干了头发,这才走进卧室,从另一边躺上床,他向那隆起的地方靠去,伸手搂过去,一下子就感觉到不对劲,他腾一声坐起来,猛地掀开被子,看到佣人张妈被绑在床上,身子正在瑟瑟发抖。
一想到自己刚才抱了个欧巴桑,南宫宇的脸顿时铁青,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他从床上跳下来,飞快穿上浴袍,咬牙低咒,“池未离,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一定会宰了你。”
张妈吓得抖得更厉害了。
南宫宇穿好了浴袍,瞪着张妈,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他怒吼道:“池未离人呢?”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家教涵养,都TMD见鬼去。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浑身赤/裸的抱着一个欧巴桑,他就愤怒地想拆了房顶。
“唔唔唔。”张妈嘴巴也被塞起来了,说不出话来,只是吓得直发抖。
南宫宇怒气冲冲地冲到张妈身边,扯了塞着她嘴的毛巾,提高声音再问了一次,“该死的,她人呢?”
张妈缩着身子,生怕南宫宇在愤怒之下会宰了她,她说:“我不知道,晚上池小姐说身体不舒服,就提前上来休息了,我怕她病了没人知道,就上来看看,结果刚走到门边,就被一棍子敲昏了过去,然后……然后……”
南宫宇暴走,他怎么会掉以轻心让她给跑了,他顾不上换衣服,走出去按响了警铃,两名保镖在十秒钟内迅速到位,“南宫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宇提起一个古董花瓶狠狠砸在地上,怒不可遏道:“你还问我怎么回事?小姐人呢?这么大个人消失了,你们居然谁也不知道。”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心虚道:“南宫先生,小姐晚上说不舒服,就早早回房去睡了。”
有预谋!她早有预谋!南宫宇气得心都疼了,他以为她顶多只是跟他闹闹小脾气,没想到她早已经准备逃离他身边。
南宫宇怒火攻心,反而怒极而笑,诡异的让两名保镖不安,他吼了一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人丢了不知道去找?”
两名保镖连忙转身向门外走去。
南宫宇拿起座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霍华德,马上派人封锁机场码头火车站,包括出城的所有大小路,发现池未离,立即给我抓回来。”
霍华德一惊,大少爷从来没有这样震怒过,那声音像是裹挟着千年寒冰,他连忙说了声是,立即着手安排人马。
霍华德曾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办事能力非同一般,警暑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他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巴黎市的陆海空全都陷入紧急停运中,池未离的照片发布出去,全市通揖,只需要十五分钟,池未离就会被人找出来。
南宫宇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他像一头熟睡的狮子,浑身危险的气息皆敛,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只有在盛怒时才会这样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表每响一声,他眉头就皱紧一分。终于他无法淡定的等下去,他迅速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走出去,霍华德从宅子里调来的保镖已经到了,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等候听令。
南宫宇冷沉的目光里怒意尽敛,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还是第一次,他步子沉沉地走到黑色轿车旁,“池未煊与他夫人在哪家酒店下榻?”
“皇家酒店。”
“好,很好,去皇家酒店。”南宫宇眉宇轻扬,坐进了轿车里,霍华德连忙跟着坐进副驾,保镖们也快速坐进车子里,两辆奔驰开道,两辆奔驰垫后,车队浩浩荡荡向皇家酒店开去。
………………
池未煊刚躺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晴柔,撑身坐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透过门洞,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英挺的男人,他打开门,对方已经道明来意,“我是未离的男朋友南宫宇。”
池未煊迅速将眼前男人与他所知的信息联系在一起,他比他想象中年轻,他迅速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几名保镖,不动声色道:“池未煊,未离的哥哥。”
“冒昧前来打扰,未离不见了,我想知道她下午或者晚上来找过你没有?”
池未煊冷冷一笑,“未离不见了,不该是我向你要人吗?在下耳闻南宫先生即将订婚,而订婚的对象并非舍妹,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不如还她自由,你觉得呢?”
“没有我的同意,你带不走她。”南宫宇目光沉了下来。
“是么?那我们不妨一试。”池未煊不是被吓大的,丝毫不理会他的恐吓。
南宫宇盯着他,过了许久,他转身就走,态度十分傲慢,走远了,他说:“立即对外发布一条消息,说我刚刚跟华人企业家池先生会面,并且邀请他到老宅参加明日的订婚典礼。”
霍华德不安地看着南宫宇的背影,“大少爷,老爷子刚才打来电话,请您马上停止全城搜索。”
南宫宇冷冽一笑,“我正愁这件事闹得不够大,你告诉爷爷,如果今晚我找不到池未离,明天的订婚典礼,他爱让谁去让谁去。”
霍华德头疼地看着南宫宇,老爷子与大少爷斗气时,最难做的人就是他。
南宫宇一行人刚离去,池未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转身拿起手机,是Eli打过来的,“未煊,你妹妹有消息了。”
“我知道。”池未煊说。
“咦,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Eli难以置信道,他也是刚刚才听说的,全城戒严不过才半个小时。
“刚才南宫宇来我这里找人。”
“噗!”Eli喷了,“你说南宫宇去找你了?果然是南宫家家主,手段不一般啊。未煊,你听我说,不要跟南宫家对着干,在这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南宫家在巴黎的势力非同小可,单看他为了找个女人,就能让全城戒严,并且紧急下令陆海空停运,就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庞大。”
池未煊蹙了蹙眉头,“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NO,NO,NO。”Eli摇头晃脑,“我是看在我们是挚友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不要招惹南宫家的人。”
池未煊想起刚才那个俊逸男人眉宇间的焦虑之色,他淡淡笑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Eli,挂了。”
Eli还一头雾水,连喂了几声,手机里已经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他摇了摇头,一脸迷茫。
池未煊走回卧室,晴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池未煊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拥在怀里,“没事,睡吧。”
“哦。”晴柔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沉沉睡去。
南宫宇刚走出皇家酒店,霍华德的手机就响起来,只听对面说了一句,他连忙追上前面的南宫宇,“大少爷,池小姐找到了。”
南宫宇抬腕看表,半个小时,很好。“她在哪里?”
霍华德连忙道:“在江南小苑外的超市里吃泡面。”
南宫宇怒极反笑,全城的人为她的落跑而紧急戒严,她却只是去超市吃泡面?“很好,霍华德,善后的事你去处理。”
说话间,他已经将司机掀下车,弯腰坐进去,一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冲出皇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