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开车过来时,就看到晴柔魂不守舍的穿过马路,他喊她,她也没听见。他停好车,隐在暗处的保镖已经跟了过去,他将车扔给另一人,匆匆跟上去。
他想给她打电话,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搁在车里了。他跟上去,保镖告诉他晴柔进了小巷,他心下疑惑,她好端端的来这地方干嘛。
他走进去,远远看到路灯下相拥的两人,他脚步加快了些,离得近了,他听到她痛苦的低吟,“小哥,怎么办,我忘不了,三年了,我忘不了。”
他的脚步就那样钉在了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他不敢前进,只能后退,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她能够坦诚相待的人都不是他。
三年前,她叫宋清波调查舒雅,三年后,她宁愿躲在宋清波怀里不安哭泣,也不愿意将她的担心告诉他。
寒风从四面八方忽啸而来,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知道这里不需要他。原来不被需要的感觉是这样糟,这样如被剜心一样,他退到马路上,吩咐保镖在这里守着,他匆匆回到车里。
中控台上,是他们一家四口去拍的照片,兜兜在他怀里做鬼脸,而她一手挽着他,一手搭在小吉他肩上,她笑得很开心,那样的笑容是他拼命想要留住,却原来,他真的只留住了她的开心,她却把悲伤留给了别人。
他怔怔的坐着,伸手想要抚一抚照片里的她,想要问问她,你可以给小吉他信任,可以给宋清波信任,为什么独独不给他?
就连调查舒雅的事,你也不肯正面告诉我,你在顾忌什么?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他拼命让自己强大,拼命要在省城占一席之地,只为让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她保护兜兜不受到伤害,可是原来,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举在半空中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死灰,他看到对街他们依依不舍的模样,他一直以为宋清波才是多余的那个,如今才发现,原来他才是多余的。
他发动车子,一脚踩上油门,黑色越野咆哮着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后视镜里,他看到那个视他如无物的女人惊慌失措的横穿马路,车子忽啸着从她身边擦过,他咬紧牙关,逼自己不去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怒咒了一句该死,急速倒车回来。
晴柔站在路边,看见他用不要命的速度倒车,气得浑身直发抖,车子分毫不差地停在她面前,她对着降下来的车窗咆哮:“池未煊,你还是小孩子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万一有路人,万一有车辆开过来,你不要命了!”
眼泪从两只瞪大的眼珠下面滚滚而落,她亦惊亦骇,这个幼稚的男人,他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池未煊心里的火,被她潸然滑下的泪全给浇灭了,他熄了火,从驾驶室里下来,绕过车头来到她身边,不顾那么多异样的眼神,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柔柔,试着信任我一次,好不好?曾经的伤曾经的痛,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晴柔浑身一颤,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去扛,三年前,她没有指责他半句,三年后,她也不是因为不信任他才不告诉他。
刚才,他都看见了吗,所以才发这么大的脾气?
“对不起,未煊,对不起。”
她的对不起,在他耳里听来却是拒绝,他缓缓放开了她,黑眸里尽是绝望,他伸手轻轻揩拭她脸上的泪,“上车吧,我们回家。”
晴柔看着他,在他转身之际,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哽咽道:“未煊,我告诉你,我的担心我的害怕,我统统告诉你,对不起,我始终没学会信任你。”
池未煊黯淡无光的黑眸瞬间亮了起来,他后背一僵,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怕一动这幻影就会消失,他声音粗嘎道:“你……说什么?”
“未煊,我告诉你,三年前那天我经历了些什么。”晴柔的泪湮没进他深色的大衣里,小哥说,只有直面痛苦,不再逃避,才能战胜恐惧。
她,不想再逃避,不想再错失他。
“好。”
………………
超市对面的西餐厅,宋清波去而复返,舒雅临窗而坐,脸上的愤恨与不甘已经完全收起来,她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轻笑道:“宋总,我刚才说的合作提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清波刚拿起刀叉,此时又直接放下,他背靠在沙发上,“舒总,这个提案我需要带回去跟董事们商议,你也知道公司里的元老,总觉得自己是开国功臣,倚老卖老,若不先安抚好他们,只怕后面给我整幺蛾子。”
“宋总也怕?”
“如何不怕?到底是开国功臣,得罪了他们,回头去我妈面前告上一状,也够我受的。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我们要合作,大家都需要拿出诚意来,舒总你说呢?”宋清波四两拔千斤道。
舒雅笑开,“是我太急进了,让宋总看笑话了。不过你也知道,新********就任,只怕省城不久将要大洗牌,大家人心惶惶的,都看着省城第一豪门的位置。我呢,野心没那么大,只要能在省城立足,就心满意足了,可宋家不一样,宋家在省城有百年历史,若争不到第一豪门的位置,只怕教人遗憾。”
“舒总说得对,宋家若是没有资格坐上第一豪门的位置,其他家族更没有资格了。”他举起酒杯,“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Cheers。”
舒雅看着宋清波手里的酒杯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意味深长,她举起杯,与宋清波的杯沿碰了一下,笑道:“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宋清波仰头喝下杯中酒液,舒雅脸上的笑更浓了。要跟宋清波合作,她自然将他身边的人都调查了一遍,李嫣的野心成为她锁定的目标。
一个人只要有欲望,就有可利用的弱点,而李嫣想成为宋清波的妻子,想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成了她可利用的弱点。
这几日,她并没有嫌着,一开始是在夜店里跟李嫣巧遇,然后一见如故,后来又带她去商场血拼。会花钱的女人,就必定能用钱收卖,更何况像李嫣这种空有长相没有大脑的女人。
先抛下诱饵,再等时机成熟,推她一把,只要让她跟宋清波在一起,这个女人就能为她所用。
而今晚的局,本来就是为宋清波所设。她却凑巧看到池未煊与苏晴柔相携去超市的事,于是她打听话给陆正鸣,让他在街对面徘徊,等苏晴柔他们从超市里出来,再诱之。
她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她派人跟踪苏晴柔好些天,知道她身边暗藏着四名保镖,她只让陆正鸣将她引到小巷就快速离开,不能暴露身份。
等苏晴柔穿过马路时,她故意对宋清波说:“咦,那不是苏小姐吗?”
宋清波看到横穿马路的晴柔,二话不说就下楼去了。而她则趁机给宋清波下了药,并且打电话给李嫣,让她赶紧赶到西餐厅来。
然后她看到池未煊也穿过马路,她心中暗喜,这一石三鸟之计,没想到进展得这么顺利,效果远远超出了她的估计,看来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
她看到池未煊失魂落魄的回来,看见他开车离开,她激动不已。可她没能高兴太久,池未煊又倒车回来,跟苏晴柔抱在一起。
她的离间计失败,说不定已经暴露了陆正鸣的行踪。不行,在世界水上乐园的开发权拿到手之前,陆正鸣不能再待在省城。
她迅速在心里计较,看着那对旁若无人抱在一起的男女,恨不得亲手送他们上西天。
现在,宋清波丝毫不怀疑地喝下她加了料的酒,只要控制了宋氏,她还怕没有机会对幸集团下手么?
宋清波喝下红酒后,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从小腹处升起的火让他心痒难耐,那种快要被焚烧的感觉让他口干舌燥。
不对,刚才的酒有问题,舒雅居然给他下药!
宋清波强忍着心里翻腾的怒意,现在还不是跟舒雅翻脸的时候,他必须马上离开。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舒总,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舒雅一直注意宋清波的脸色,她明明下了三倍的药量,他不可能没反应。此时见他要走,她连忙站起来,“那我送你。”
“不用,我的车就停在楼下,再会。”宋清波婉拒了她的好意,拿起外套向门口走去,他身体里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他很难受。
他勉强挺直后背,刚走出西餐厅,就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李嫣,他双眸微眯,舒雅,连他都算计在内,真是好深的心计。
李嫣看到宋清波面色潮红,就知道他已经中了药,她来的途中,故意在身上喷了刺激情/欲的香水,此时一靠近,跟宋清波体内的药起了反应,宋清波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
他脚下一软,差点摔坐在地,李嫣连忙扶着他,焦急道:“清波,你怎么了?怎么喝那么多酒?”
李嫣故意这样说,只当他喝多了酒。
宋清波厌恶地甩开她的手,那日,他侵犯了她,他一直心存内疚,后来妈妈跟他说,李嫣从小就心仪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地善良,而且他侵犯了她,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就理应负起责任。
他想着李嫣确实无辜,而他跟晴柔再也不可能,想着娶谁不是娶,娶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女人,没有爱情至少会有亲情,于是他答应了。
他没想到李嫣那么恶毒,晴柔畏寒,她居然在冰天雪地的雪山,用冷水泼她。更没想到,她背着他做了那么多恶毒之事。
她算计他,他可以当做不知道,独独容不得她欺负晴柔。后来他本意是要送她去国外,但是李阿姨跪在妈妈门外,求了一天一夜。
李阿姨看着他长大,丈夫早死,女儿又常年不在身边,妈妈怜她日子过得清苦,替李嫣求情。他不忍妈妈难做,让李嫣留下来,没想到她居然跟舒雅勾结。
“滚开,不要碰我!”宋清波森冷地瞪着她,她什么时候跟舒雅认识的?最近他一直忙于世界水上乐园的项目,并没有太注意她,她居然还敢算计他。
李嫣泫然欲泣,“清波,你别这样,你醉了,我扶你起来。”
“不要碰我,脏!”宋清波嫌恶地瞪着她伸来的手,他从地上爬起来,李嫣已经贴过来抱着他的腰,她身体柔软的曲线紧贴着他着火的身躯,像在他身体里投下一个火球,他身体热得快要爆炸了,明明想推开她,却无耻的磨蹭着她的身体。
宋清波厌弃自己,身体与意志怎么能分离成两个人,身体狂吼着要她,而意志又在拼命拒绝她。
不行,他不能,如果这次真的跟她发生关系,他不会原谅自己。宋清波想着,忽然用力推开李嫣,匆匆奔到马路边,刚好有一辆私家车停在路边,他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座,“砰”一声甩上门,对主驾驶位上的黑衣女子大吼:“开车!”
李嫣奔过来拍着副驾驶门,“清波,清波,你下来,你喝醉了,不要骚扰别人。”
黑衣女子脸上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她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遮了半张脸,她看了一眼车外面焦急拍打的女人,“喂,你女朋友在叫你。”
“我叫你开车,再不开车,信不信我掐死你,噢。”宋清波气得发颤,身体里怒火与欲/火交织,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黑衣女子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看到他脸上隐忍的青筋条条分明都暴出来了,她看了看外面还在焦急拍打的女人,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否则回到剧组,导演会把她PK掉。
她一踩油门,先离开这个是非地再说。
“喂,喂,停车啊,停车。”李嫣没想到对方会开车,车窗是黑色玻璃,她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知道里面坐着个女人。而现在,女人是她的大忌,宋清波被她带走,她的计划全落空了。
她追了一段路没追上,气得直跺脚,转身招出租车,等了许久,才等到一辆,追过去时,那辆私家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气得吐血。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人截了胡,想起刚才宋清波厌恶她的眼神,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
酒店里,池未煊下车前给小吉他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妹妹玩一会儿,他们要晚些回去。他握着晴柔的手,去前台开了间房,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全城的夜景。
他拥着她上去,晴柔想起前台服务员的眼神,“我们这样像不像来偷/情的?”
“我们还用偷吗?”池未煊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对她接下来的表现十分期待。有时候信任不是一个词,说说就可以的。
晴柔脸一红,“说得也是。”
电梯停下,他们走进去,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晴柔没来由的开始紧张起来,大概是刚才偷/情的话题让她有些敏感,此刻怎么都不自在了,连眼神都不敢瞟他。
池未煊搂着她靠在电梯壁上,感觉到她浑身都绷得紧紧的,他揶揄道:“放松,我们不是来偷/情的,就算你想,也要等你跟我沟通了才行。”
“讨厌。”晴柔娇嗔。
电梯“叮”一声缓缓向两边开启,池未煊拥着她走出去,来到套房外面,拿房卡套开了门,然后放进卡槽里,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池未煊拉着她进了房间,“饿了吗?我们边欣赏夜景边吃饭,如何?”
“好。”
池未煊叫了晚餐,服务员很快就送上来,晴柔站在窗边,纵览全城夜景,站在这里,与心爱的男人,是这三年来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时天各一方,想起他,她的心总是隐隐作痛,后来她不敢再想,慢慢的,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以为她可以淡忘,直到安小离结婚,直到小哥向她求婚。她才知道,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否则她为什么怕回海城,为什么不敢破釜沉舟嫁给小哥?
原来这个人,不管是淡忘也好,不记得也罢,他早已经长在了她的骨血里。
服务员推着餐车离开了,池未煊走过来,“先吃点东西。”
“嗯。”晴柔柔顺地任他牵着走到餐桌旁,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好后,他才在她对面坐下,“这里的东西还不错,尝尝吧。”
晴柔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切好后,她放到池未煊面前,将他的盘子移过来,慢慢切着,他们没有交谈,直到吃完饭,让服务员收走了餐具。
窗外灯火阑珊,池未煊从后面拥着她站在窗前,低声道:“柔柔,告诉我,你心里的担忧与害怕,不要瞒着我。”
晴柔全身都倚在他怀里,那是一段很糟糕的记忆,像噩梦一般。时至今日,她想起来都不禁胆寒。感觉到她的身体从放松慢慢绷紧,他心里一疼,但是他没有制止,他希望她能够从那段痛苦的记忆里走出来。
晴柔看着窗外的夜色,目光凝在一点上,似乎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年前出事那天,“那天我去见了少桓,他说他要离开海城了,临走前想见我一面。我去了,他给了我一个银色U盘,说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他离开后,我就离开了咖啡厅,然后被人绑架了。”
说到绑架二字,她浑身都在发抖,池未煊心疼地搂着她,仿佛看到当时她被绑架的情形,他不是没去见她被救出来的地方,那里情形之惨烈,让他每每想起来都难过得无法呼吸。
“柔柔,我在这里,别怕,我在这里。”池未煊紧紧搂着她,给她力量,那是她的心魔,她必须度过去。
晴柔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阿豹说东宁曾经得罪了他,他要报仇,然后向你勒索,可是……”
池未煊想起当时的情况,他忽然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那个时候,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依然在舒雅身边。他记得,她曾问过他,有没有那么一次,不丢下她?
池未煊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他将下巴埋在她颈窝里,声音低哑道:“对不起,柔柔。”
晴柔摇了摇头,“我没有怪过你,未煊,我能理解你,只是那时,我以为你会看到我留下的证据,会对舒雅有所防备,可是最终,你选择了站在她身边,我……”
“我没有看到,柔柔,如果当时我看到了,我……”
“你还是会去救她对不对?十年囚禁生涯,无论她父亲犯了什么错,都不该她来承受,更何况她救过你,还给你生了个儿子,未煊,我了解你,所以这些年,我恨不了你。”晴柔痛苦地闭上眼睛,想到那时的情形,她仍旧感到撕心裂肺。
“柔柔……”池未煊哑声唤她,双手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这个让人心疼的傻瓜,无论何时,都在给他开脱,“那时我想,她救过我一次,一命还一命,我救了她,我跟她之间就两清,再也不纠缠,但是我没想到,这会是我和你之间的最后一次。”
晴柔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欣慰的笑了,他们一直没有解释过各自的行为,一直在猜测对方在想什么。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不曾沟通过的信任,如此脆弱易碎。
“我怀疑绑架我的人是冲着银色U盘来的,我被小哥救了之后,银色U盘就不见了,还有,当时有一个人,好像特别希望我死,警察赶来时,他们忙着逃跑,那人却回头朝我开了一枪,然后朝绑着铁球另一端的沙袋开了一枪,想让我警察来不及救我。但是他却不知道,就是他朝我开的那一枪救了我,所以铁球砸下来时,并没有砸到我身上。”
看见现场那滩已经凝固的血液时,他已经恨不得杀了自己,现在听她说起那惊险的一幕时,他只有庆幸,庆幸那个想杀她的人急于求成,否则现在,他哪里还能见到她,他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歉疚道:“对不起,柔柔,对不起,对不起……”
晴柔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她伸出食指点在他唇上,“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了,未煊,我向你敞开心扉,只是不想让我们彼此再瞎猜下去,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还能走到一起,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没断,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好好珍惜彼此。我庆幸你今天没有生气一走了之,我也很高兴你肯主动问我。如果你不问,我不会说,我们之间就永远隔着一条河,怎么也跨不过去。”
“柔柔,我懂,几天前,陈北告诉我,你让他去调查三年前你被绑架的事,你让他不要瞒着我,我就知道,你变勇敢了。柔柔,你不要担心,你跟孩子们身边都有保镖,只要你们身边有异常的人或事,他们就会立即出现保护你们。”池未煊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还有一件事,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启齿,但是现在,我不愿意再瞒着你,其实……其实我是舒少军的女儿,舒雅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晴柔到底还是告诉了他,没有丝毫隐瞒,哪怕她无时无刻都想摆脱这个身份,却不得不在他面前承认,她的亲生父亲是舒少军。
池未煊俯身堵住她的唇,阻止她继续自贬下去,他贴在她唇边低喃,“柔柔,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你知道?”晴柔震惊,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他怎么会知道?
“嗯,柔柔,或许我的处事也有问题,妈妈去世以后,我知道你有心事,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你,我让陈北去调查你的身世,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池未煊第一次在晴柔面前承认自己的做法不对。
晴柔承认,听到他说调查她的身世时,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们不是说好了坦诚了吗?那么就算过去有再多的错,现在也不该追究了不是吗?
晴柔叹了一声“未煊,以前我们太过在乎对方,所以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们也弄得很复杂,我们怕伤害对方,因此不敢问,就乱猜,或是找别的途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恰恰是这样的方式,才让我们越走越远。”
“柔柔。”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好不好?有些事情,你不问,我不敢说,最后反而会将彼此推得越来越远。”晴柔说。
“好。”
………………
李思思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他额上青筋暴出,布满颗颗冷汗,好像在隐忍极大的痛苦一般,她好心问道:“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宋清波此时已经被体内的火烧得有些神智不清,李思思的话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像极了夏天的清泉,他的神智有片刻的清醒。
“你说什么?”
“我说我送你去医院,你的情况不太好。”李思思耐心道。
“不用,送我去君悦酒店。”宋清波克制着浑身乱窜的火苗,意识到旁边就坐着一个女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不算漂亮的脸,却有一种熟悉的韵味,瞬间勾起他心底暗藏的那个人。
他感觉到身体热得快要爆炸,堪堪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闭上眼睛,重复道:“送我去君悦酒店。”
他抖着手拿出手机,给发小打电话,让他安排个女人送到君悦酒店的套房,挂了电话,他也不管旁边女人瞠目结舌的萌蠢样,闭上眼睛。
刚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一些旖旎的画面,他呻吟一声,该死!舒雅到底给他下了多少药,都怪他无防人之心,怎么就中了她的计?
李思思没想到这个男人叫小姐叫得这么理直气壮,看他斯斯文文的,穿着也很上档次,没想到竟是斯文败类。李思思鄙视他,男人果真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很快将车停在君悦酒店外面,冷冷道:“到了,下车。”
宋清波强忍着扑过去扒她衣服的冲动,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向酒店里走去。李思思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了皱,他的样子不像喝醉了,倒像是……
管他的,她又不认识他,不能多管闲事。
李思思启动车子,开出很远,突然有手机铃声传来,她降下速度,去拿手机,可她的手机根本没有响,也不是这个铃声。
她将车靠在路边,到处看了看,才发现副驾驶座下面有亮光,她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不是她的手机,难道是刚才那个男人的?
李思思皱紧了眉头,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又往前开了一段,手机不停的响,吵得她都开始浮躁起来,终于,她忍无可忍,拿起手机挂断,然后在前面路口调转车头,向君悦酒店开去。
车子停在君悦酒店外的停车场,她拿起墨镜戴上,将大半张脸遮住。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多少名气,但是导演警告过她,在拍摄期间,不要闹出绯闻,影响她在剧中的形象。
她将黑色大衣的领竖起来,拿起手机匆匆走进君悦酒店。刚才她好像听到他说过楼层与门牌号,此时找起来也不费劲。
她站在1314房间外,抬手敲门时,门却自动开了,下一秒,她落入一副结实的怀里,她还来不及尖叫,被人抵在门上,吻落在她脸侧以及脖子上。
李思思伸手推着他滚烫的胸,这时才发现他好像洗过澡,身上还有水珠,他亲她时,那些水珠就滑进她脖子里,凉凉的,“喂,先生,放开我,我来给你送手机的,喂!你清醒点。”
她根本就推不动他,他的吻接连落下来,哪里都亲,唯独不亲她的嘴。
李思思满面火光,他真把她当成出来卖的小/姐了,靠,她刚才干嘛好心给他送手机来,早知道直接扔路边了。
她推不开他,就又抓又挠,男人赤膊,很快被她抓出深深的血痕,但是这点痛对他来说,只会让他更兴奋,他急切的吮咬她,在她脖子锁骨上留下一串串粉红色的印迹。
李思思急得要命,她抬腿踢他,被他双腿牢牢夹住,身体被他死死抵在门上动弹不得,他的吻更凶猛了,吮得她又痛又难受,她拍打他的背,“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
喊人,她是真不敢,只是想恐吓他,这个渣男,刚才她为什么让他上车,他明明刚抛下他女朋友,甚至是老婆,转眼就叫朋友给他送女人来,这样的男人,她怎么会自投罗网?
李思思恨自己的蠢,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拼命抗争着,却还是抵挡不住他的攻势,屈辱的泪水落了下来,“你放开我,我不是小/姐,你放开我。”
宋清波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个女人的味道很甜美,没有浓浓的脂粉味道,也没有俗气的香水味道,很干净,让他体内的渴望瞬间爆炸,他等不及了,想深深的埋入她体内。
他一口一口的啃咬下来,是真的又啃又咬,又狠又痛,仿佛要吃了她一样。
李思思哪里受得了,痛得直呻吟,她双手拍打着他的胸,他却一下子捉住她的手,反剪在她身后,歪着头,吸咬她的脖子,那一下疼得她浑身直抽搐,太疼了,疼得她也想将这疼如数还给他。
李思思张嘴咬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咬得他直哼哼,可那哼哼声绕进耳朵里,却染了欲,不是惨呼,而是呻吟。
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心里一惊,不与人为恶的她,吓得连忙松开他,即使他正在对她做这么过分的事,她伤害了他,心里都还存有愧疚,可是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大衣褪了下来,推开她的毛衣,大手绕到她身后,解开了她内衣的暗扣,雪白的小兔子弹跳出来,他眼底的欲越来越强烈,那目光仿佛要吃掉她一般,修长滚烫的大掌捧着她的胸,就咬了上去。
“嗯……”李思思痛得直颤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城池尽失,她拼命扭动,扭一下,胸口便更疼,她求饶,“轻点,求求你,轻点……”
她挣脱不开,只能求饶。
胸前的力道轻了一些,李思思还是感觉到痛,她的指甲深陷进男人的肉里,眼泪滚落下来,男人倏地将她抱起来,几步走到大床边,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下来。
“别哭,我温柔待你。”宋清波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慢慢的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时,他体内的残暴因子全都被扑灭了,他不只是想让自己释放,还想让她快乐。
他温柔的吻她的脸,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在她胸前锁骨上留下粉色的印迹,李思思泪眼模糊,“我不要你温柔,求你放了我,你朋友给你找的女人马上就到了,你放了我。”
宋清波充耳不闻,刚温柔的吻,不知为什么,又开始狂热起来,他实在忍不住了,身体里的火四处流窜,他不想再忍。
耐心已耗尽的他,快速扯掉自己身上的浴巾,然后脱她的衣服,李思思拉着衣服不让他脱,他也不纠缠,伸手去脱她的裤子。
她一惊,死死拽着裤子,“不要,求你,不要。”
宋清波睁眼看着她,其实他看得不是很清楚,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影,“乖,让我进去,等完事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不要,我不要钱。”李思思拼命拉着自己的裤子,这是她最后的屏障。
可是她哪里抵得过他,他三两下就将她的裤子褪到小腿处,然后他重新压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的,捧着她的臀,狠狠贯穿了她……
^………………
晴柔与池未煊回到家,小吉他已经将兜兜哄睡了,兜兜枕在他腿上,即使他腿酸了,也舍不得将她移开。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去,对进门的两人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晴柔与池未煊刻意放轻脚步走过去,看着睡在小吉他腿上的兜兜,她小脸粉嘟嘟的,像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嘴角流出的梦口水将小吉他身上的浅色牛仔裤弄湿了一大片,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到这样的情形,晴柔才真正放下心来,小吉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即使他们偶尔晚归,都可以将兜兜放心交给他。
“怎么不抱兜兜回房去睡?这样多累啊。”晴柔连忙放下包要去抱兜兜,小吉他腼腆道:“新妈咪,我怕她一个人去卧室里睡会害怕,你们回来就好了。”
晴柔愣了一下,真诚道:“小吉他,谢谢你,今晚辛苦你了。”
小吉他羞涩的挠挠头,晴柔抱起兜兜,转身向卧室走去。池未煊走到沙发旁,欣慰地拍了拍小吉他的肩,“儿子,你做得很棒,当哥哥就是要保护照顾妹妹。”
小吉他垂下头,不好意思的扭着手指,“爸爸,妹妹很乖,很听话,虽然偶尔很调皮任性,但是我会包容她,也会保护她。”
“嗯,儿子长大了,知道保护妹妹了。”池未煊很高兴,看了一眼餐桌,他问:“晚上你们吃的什么?有没有吃饱?想吃宵夜吗?我去给做。”
小吉他很少跟池未煊这样相处,对他来说,父亲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仅敬仰,更是敬畏,他不自在道:“我煮的面条,西红柿煎蛋面,妹妹吃了很多。”
“你会煮面条?”池未煊显然有些诧异,他看到餐桌上什么也没有,还在疑惑孩子们晚上吃什么了。
小吉他被爸爸轻视,脸都急红了,“我会做很多事,会洗衣服,会整理屋子,还会做饭,奶奶病的时候,都是我送奶奶去医院,爸爸,我什么都会做。”
池未煊瞧他紧张的样子,他心里难受,轻轻抱了抱他,“真是长大了,以前你比妹妹还小的时候,我喂你吃饭,教你穿衣服,一转眼,你都要比我高了,儿子,不要紧张,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小吉他认真的看着他,没有见到他脸上有丝毫的嫌弃,他才放下心来,他低声道:“爸爸,我真的会做很多事,我可以帮新妈咪带妹妹,也可以做家务,您……能不能别把我送回英国?我……我想跟你们生活在一起。”
池未煊心里酸涩,这些年,他只顾自己,何尝考虑过孩子的感受,直到此刻,他才开始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小吉他,只要你愿意跟我们生活,我不会送你回英国,别担心,好吗?”
“嗯,爸爸,我去洗碗。”小吉他低下头时,眼里掠过一抹可疑的亮光,他匆匆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其实他已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