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被他一句话说得委屈不已,心里嘀咕着,要不是你只给我二十万的零花钱,我至于贪图这点小钱吗?可是她不敢顶嘴,她害怕东窗事发,“对不起,清波,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清波冷哼一声,回过头来面对池未煊时,他都还感觉到难堪,怎么就这样无地自容了?“池总,我女朋友转走的钱,我一分不少的退还给你,她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女朋友?”池未煊玩味道,咋了咋舌,那语气更叫宋清波难堪。
“是。”
池未煊扬了扬唇,附掌道:“好,真是好,宋清波,你是有多怨恨柔柔,这么纵容她来伤害她?还是你就是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得不到就要毁去?”
“你胡说什么?”宋清波一头雾水。
“我胡说,你问问你女人都干了些什么?”池未煊的声音忽地凌厉如刀刃,砍向宋清波,因爱生恨,所以能够肆意伤害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么?
李嫣只觉得池未煊的声音就在抽在她脸上的耳光,她吓得瑟瑟发抖,她抓住宋清波的肩,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我做什么了,池未煊,你说清楚。”
她终于明白她卡里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五百万,当时也怪她轻率,以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查到她头上,而且她买通的那几个人,都没跟她见过面。
可是一个账号就将她出卖,她太笨了。
女人嗫嚅又要强的模样落在池未煊眼里,他只觉得可笑,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陈北,告诉我们的宋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北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地告诉了宋清波,宋清波听到最后,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看着李嫣的目光也越来越凌厉。
李嫣吓得腿软,宋清波猛地甩开她的手,气得扭头就向外走去,经过池未煊面前时,他说:“你想怎么处置她,我没意见。”
在宋清波心里,晴柔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触碰。
李嫣跌坐在地上,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去追宋清波,“清波,你不能这样对我,清波,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李嫣被人拦了下来,她哭得伤心欲绝,看着冷漠的池未煊,为什么这么多优秀的男人都围着苏晴柔转,苏晴柔哪里好?长得没她漂亮,身材没她好,到底凭什么?
“是,我就是伤害了她又怎么样?我是宋家的儿媳,宋清波不护着我,宋夫人会护着我。”李嫣傲然地站在池未煊面前,若不是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真的很有底气。
池未煊依然是一派闲适的模样,盯着李嫣的目光足以让她后背发凉,“陈北,报警。”
李嫣的脸顿时灰败如土,她冲过去哀求池未煊,却被保安拦了下来。她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闹大了即使宋夫人保她出来,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疼爱她。她已经失去了宋清波,再失去宋夫人这座靠山,她就再也不可能进宋家门了。
可是池未煊没给她任何求饶的机会,消失在她眼前,李嫣眼里的恨意,如火苗舔上了浇了汽油的干柴,迅速烧红了整个眼眶。
走出银行,那辆炫蓝的保时捷前,宋清波站得笔直,等着池未煊靠近。池未煊看也没看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那个……”宋清波开口的时候,才觉得说话怎么这么艰难,看到池未煊脚步顿住,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小晴有没有受伤?”
从池未煊口里知道他打算娶作妻子的女人,伤害了他心里最爱的女人时,他的心犹如被一拳击中,闷闷的痛。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会是他造成的。
他自责、内疚,更不敢站在她面前,那怕只是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肮脏的。
听到他刻意压抑过的平静声音,池未煊终是不忍,转过头来看着他。他再厌恶宋清波,这个人都救了他的妻女,还照顾了他妻女三年。
他是个感恩的人,如果没有宋清波,就没有晴柔跟兜兜的今天,所以,“她很好,没受伤。”
宋清波轻轻的吁了口气,仿佛终于得到安慰一般,“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池未煊看着他,眼里突然掠过一抹笑意,“其实我还要感谢李嫣闹这么一出,否则我怎么有机会跟柔柔冰释前嫌?”
宋清波一怔,有种剜心之苦,他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那恭喜你们。”
池未煊看着他迅速苍白的俊脸,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可接下来,他却还补了一句,“等我们复婚那天,记得来喝喜酒。”
好吧,他确实有劣根性,想到他竟瞒了他三年兜兜还在的事,他就无法不小人。轻轻松松在宋清波心上又补了一剑的池未煊,志得意满的离开了,真是……够幼稚。
宋清波看着他得瑟的背影,沉沉一叹,偷得的三年时光,已经够了,宋清波,你还期望什么呢?
李嫣的事,最后由宋璃出面,逃过了一场牢狱之灾,李阿姨哭得死去活来,求宋璃一定救救她女儿,宋璃从小看着李嫣长大,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顾惜往年的情分,还是托关系将李嫣救了出来。
只是宋清波有言在先,他要跟李嫣解除婚约,李嫣哭得死去活来,不要解除婚约。她求宋璃,宋璃只是叹气,“嫣儿,你那么玲珑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做那么愚蠢的事?”
“夫人,我太爱他了,我嫉妒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我也不想的,可是清波他……他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我才出此下策,我也是爱惨了他。”李嫣扑进宋璃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宋璃摇头,“你怎么能拿你的爱去伤害他心头之爱呢,嫣儿,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我看你跟波儿缘分就到此了。”
李嫣不甘心,哭倒在李阿姨怀里,李阿姨也同样撕心裂肺,宋璃一走,她就捶打她,“好好的,你去动她干什么?看看你,现在把事情闹成这样。”
“妈,你帮帮我,妈妈,帮帮我啊。”李嫣看着自己的豪门梦在眼前慢慢碎掉,她总想抓住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抓不住,那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她不甘心啊,明明就只差一步了。
李阿姨见女儿哭成这样,她也心疼,这毕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再恨铁不成钢,也不可能放任她不管,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嫣儿,你这个月信事来了没有?”
李嫣一愣,不知道李阿姨在打什么主意。
“妈妈,我…我早就来过了,他碰我的第二天就来了。”
李阿姨一阵失望,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充满希望,“嫣儿,只要你怀上宋家的孩子,还怕不能嫁进宋家。”
“妈,你的意思是……”李嫣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他都不碰我,现在更恨我,怎么可能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妈妈会给你想办法。”李阿姨信誓旦旦道。
………………
临下班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势很大,行人纷纷走避,池未煊看着扑打在落地窗上的雨珠,忽然拿起外套,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他坐电梯来到一楼,司机早将他的车开到门口,他拿了一把给员工备用的伞匆匆上了车,驱车往兜兜的学校赶。
雨珠扑打在车前窗上,很快就变成了雨帘,雨刮器刮着雨水,瞬间又迷了眼。
这场雨来势汹汹,池未煊赶到幼稚园时,正好赶上家长来接孩子,风大雨大,伞很快就被吹翻,浇了一身的雨水。
大家都很焦急,等着接了孩子快快回家,越是着急,就越是乱。
晴柔排在他们后面,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伞也撑不住,有人就笑,省城来妖孽了,这么冷的季节,又刮妖风又下雨。
其实今天是兜兜的生日,她早早许了诺,要给兜兜买生日蛋糕。早上送兜兜去幼儿园,她就去前面的蛋糕店定了个蛋糕,刚才趁着雨势小,她去拿了,结果雨越来越大,这会儿都成飘泼大雨了。
她要护着蛋糕,又要护着伞,好不狼狈。
接孩子的队伍前进得很慢,晴柔手里的伞突然被人拿走,然后头上突然放晴了,她抬头一看,看到池未煊就在她身边,她突然就安心了,冲他柔柔一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没下班吗?”
“看到下雨就提前下班了,今天是兜兜的生日,怎么也要早点回家。”池未煊扶着她肩膀,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打湿,他一手撑着伞,一手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低声问她:“冷不冷?”
晴柔摇了摇头,看他只穿着西装衬衣,她连忙要将大衣还给他,却被他按住了,“别动,一会儿感冒了,快看,兜兜出来了。”
大衣暖暖的,她的心也暖暖的,鼻翼微微发着酸,很快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池未煊上前一步,抱起了兜兜,然后撑着伞,护着他这辈子最爱的两个大小女人,快步向停靠在路边的越野车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就好像玉皇大帝跟王母娘娘拿瓢舀着瑶池里的水玩儿,一瓢一瓢地泼了下来,淋得路人狼狈不堪。
池未煊将兜兜抱在中间,完全淋不到雨,又担心晴柔淋了雨会着凉,他将大伞支过去了一点,遮在她们头上,而他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淋雨。
晴柔提着蛋糕,看池未煊要抱兜兜,还要撑伞,十分辛苦,她连忙伸手去拿伞,池未煊不肯给她,她就握住他的手,跟着使一份力。
三人紧紧的挨在一起,外面风雨交加,他们共撑在一柄伞下,幸福就像一道无形的玻璃墙,将他们隔离在这柄伞下,仅仅相似一笑,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们快步走到越野车旁,池未煊拉开后车门,让晴柔先坐进去,然后将兜兜也塞进车里。他绕到主驾驶座,收了伞坐上车,“柔柔,后座上有毛巾,赶紧擦一擦,别着凉了。”
晴柔手里蛋糕盒上全是水,晴柔要找地方放,又不能直接放在座垫上,免得将座垫弄湿了。她找来毛巾,先将兜兜头上脸上的雨水擦了擦,然后又擦蛋糕盒上的水。
池未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她的动作,见她不先擦自己身上的雨水,反而先擦蛋糕盒,他俊脸顿时就黑了,熄了火,扭过身去,大手一探,就将她手里的蛋糕盒扯了过来。
“我的蛋糕。”
“我的蛋糕。”
异口同声的惊呼,兜兜跟晴柔都盯着池未煊手里的蛋糕,表情如出一辄,不愧是母女。池未煊将蛋糕扔到副驾驶座,沉着脸瞪晴柔,“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水擦一擦,你要弄感冒了,药费都能买好几十个蛋糕。”
晴柔不知道他打哪里来的火气,明明刚才上车前还好好的,怎么上了车就完全变了个样,她噘着嘴擦头发,气得哼哧哼哧的,又不想当着兜兜的面跟他吵。
兜兜受惊的眼睛眼巴巴地瞅着池未煊,她真的被拔拔吓到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看起来无辜的很、
池未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了她一下,然后发动车子向小区驶去。平时要走20分钟的路程,开车只要几分钟就到了,他将车停在公寓楼下,拿伞将他们接送进去,然后将车开回停车场停好,这才快跑回到公寓。
他进门的时候,兜兜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正坐在蛋糕前眼巴巴地瞅着,池未煊换了拖鞋过去,看她跟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里,安静得不像话,他在她身边蹲下,“宝宝,你在想什么?”
兜兜倏地回头看着他,小孩子不懂掩饰情绪,她眼里还有亮光在闪烁,“拔拔,这是我第一次过有拔拔有妈妈的生日。”
池未煊心里震动不已,那缺失的三年,无论他怎么弥补,都是他这一生的遗憾,他将女儿抱在怀里,“对不起,宝宝,以后你每年过生日拔拔妈妈都会陪着你。”
“不会有别的小宝宝了吗?”兜兜忽然天外飞来一句。
池未煊一怔,“别的小宝宝?”
“嗯,我们班的潘恩熙有了小妹妹,他说他妈妈都不喜欢他了,只喜欢小妹妹。如果我有小弟弟,你们会不会不喜欢我?”小小的孩子忧伤的问,那明媚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里尽是担忧,无疑让池未煊心疼得紧。
小弟弟么?
池未煊记得,前几天晚上跟晴柔讨论过再生一个孩子的问题,那时他们情热正浓,他在她身体里慢慢的动,悠然的问她,“要不,我们再生个儿子?”
当时他明显感觉到晴柔的身体僵了一瞬,她躲闪着他的目光,“有兜兜不好吗?”
“好啊,就是觉得只有兜兜太孤单,想再给她生个弟弟,你不想么?”他的力道又快又猛,撞得她的声音都零落了,“不…想……”
不想!
她直接拒绝了他,没有任何理由。他还记得在雪山时,她说的话,她月子没有坐好,所以落下了病根,如果能再坐一次月子,说不定这些病根都好了。
他惦记着这事,思考了许久,才想要让她再生一个,可是她直言拒绝,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当时是有些动气的,压着她将她往死里弄,仿佛这样,心头那滋滋舔着他的火苗就会被扑灭。
他们冰释前嫌,他们重新住在一起,每晚都做最亲密的事,他不知厌倦的要她,身体贴得那么紧,却因为她一句不想,让他心里添了浓浓的不安。
三年后的晴柔,总教他无力,总教她猜不透。她在他面前明明透明的就像一张白纸,但是他却看不懂她了,看不懂她在说不想时,眼里绵延不绝的忧伤从何而来,看不懂她在他身下被他肆意占有时,想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也许,他说要再生一个,不仅仅是考虑到她身体,他还想让这个孩子,将错失兜兜的这三年弥补起来,弥补给她,弥补给下一个孩子。
此时的池未煊,看到兜兜脸上与晴柔如出一辄的神情,他的心像被铁锤砸了一下,闷闷的痛,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宝宝,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爱你一辈子。”
兜兜眼睛一亮,“那没有小弟弟对不对?”
池未煊一窒,在这个问题上真不好糊弄兜兜,他还在迟疑时,晴柔已经换好了家居服出来,她走到客厅,坚定道:“没有小弟弟。”也不可能会有,这一句话,她埋藏在心里。
池未煊半仰起头看她,她头发微潮,披散在身后,脸上的神情一如那晚拒绝他时一样坚定,他眉心微蹙,“柔柔。”
“没有小弟弟!”这句话,晴柔看着池未煊说的,将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池未煊张了张嘴,只剩下无力。不想在兜兜生日这天,让兜兜不开心,他强逼着自己忍下了心里的不悦,对兜兜笑了笑,“妈妈说没有就没有,宝宝别担心,好不好?”
晴柔站在那个角度,能看到池未煊绷紧的下颚,她知道他一直没有放弃让她再给他生一个的想法。可即便她想,也要她生得出来。
她走过去,从他怀里接过兜兜,轻声道:“去换衣服吧,你衣服也湿透了。”
他半边身体都湿透了,水滴进了深色的地毯里,颜色似乎又深了一点。晴柔见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给他希望,等他知道她不能再生时,他就不会失望。
自从签售会后,他们就重新在一起了,即使夜夜抵死缠绵,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要复婚的话,她不说,他也不说。
有些事情,说到坦诚,就会难以启齿,她不是有意要瞒着他,而是不想让他知道了自责,那样的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兜兜了,不是吗?
池未煊在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晴柔刚才那句没有小弟弟,他咬得牙关都要碎了。他不是想要再生一个孩子,他有小吉他,有兜兜,儿女双全了,他什么也不缺。
可是他又在气什么?
是的,他承认他贪心,有了女儿想要儿子,一个他与她的儿子,今后可以跟他畅谈人生,畅谈梦想,甚至可以跟他坐在一起聊泡妞。他泡妞的技术肯定不能遗传给儿子,否则他娶不到老婆。他的梦想呢,哦,他一开始的梦想,可不是做个企业家,而是当个大导演,也许他的儿子以后会是个大导演,延续他的梦想。
可是这些贪心,都是建立在他想把他们的感情加固得牢不可破,有了儿子女儿,他心里就踏实了,她就不会像飘在空中,让他抓不住。
池未煊换了衣服出去时,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今天是兜兜3岁生日,她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出生,相当于早产。池未煊不用问,也知道晴柔当时生兜兜时有多么惊险,正常情况下,孩子怎么可能早产?
他也不敢问,怕愧疚会淹没自己,怕自己会不小心揭开她心里已经愈合的疤痕。就像晴柔所说,一张纸揉皱了,再展开也抚不到以前的平顺,镜子坏了,修补好了也有裂缝。
因此他这么小心翼翼的,不敢触及的是这三年的伤,这三年的泪。
池未煊打开蛋糕盒,蛋糕已经走形了,兜兜看到那只惨不忍睹的粉色小猪,失望的“啊”了一声,晴柔抱歉地看着兜兜,“宝宝,刚才雨太大,妈妈没拿稳,这样,等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妈妈再给你买,好不好?”
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兜兜耷拉着头,看看晴柔,又看看池未煊,她一扫脸上的失望,自己在蛋糕上插了三根蜡烛,“妈妈,快点蜡烛,我要吹蜡烛许愿了。”
池未煊点蜡烛,晴柔去拉上窗帘,让家里的光线暗些,蜡烛点燃了,屋里因这星星之火亮堂起来,晴柔起头唱生日快乐,池未煊也加入进来,刚才空气里涌动的不安的气氛,都一扫而空。
唱完生日歌,兜兜闭着眼睛许愿,然后吹蜡烛,即使这是一个不完美的生日蛋糕,但是因为有拔拔妈妈陪她一起过,她就觉得这个生日过得很圆满。
池未煊拿塑料刀切了蛋糕,分了一份出来递给兜兜,兜兜忙端起放在晴柔面前,池未煊又分了一份出来,她送到他面前,他怔了怔,从心里涌出来的心疼,握住塑料刀的手都轻颤起来。
跟兜兜相处的日子,他知道兜兜懂事,更甚至于有些小心翼翼。就像他偶尔会听见她问晴柔,“妈妈,拔拔喜欢我吗?我调皮,他会讨厌我吗?”
他是她最亲的人,她在他面前一直没有骄纵的吵闹过什么,他只当晴柔教得懂事,却不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兜兜安全感。
连孩子都感觉不到他给的安全感,他又凭什么让晴柔再给他生个孩子?
池未煊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他放下塑料刀,将兜兜抱在怀里,“宝宝,你记住,无论何时,爸爸都是爱你的,没有小弟弟,我们只有你一个宝宝。”
晴柔诧异地看着池未煊,这几晚情到浓时,他总要央求她再给他生个孩子,还蛮横的不肯用T,非得释放在她体内。
她到是没有做过避孕措施,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怀孕,又何必多此一举。但是对他孩子气的举动,仍旧感到无语。
她不理解他想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可是他缠得那么紧,又岂是能够轻易妥协的,但是在兜兜面前,他妥协了,承诺了,不再要孩子,只有兜兜一个。
她悄悄的吁了口气,其实她今天还去妇幼保健院检查过,做过检查后,医生给她的答复,与在巴黎时一模一样。
她想过找时间告诉他,她不能再生的事,但是现在他的妥协,让她的警报解除,她心里顿时轻松起来。
兜兜仿佛有些难为情,她低着头玩手指,“拔拔,我…我喜欢小弟弟,但是我怕你们不爱我。”
池未煊亲了亲她的头发,“宝宝,不会有小弟弟,宝宝别担心,今天是宝宝的生日,宝宝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嗯!”兜兜重重点头,端起池未煊给她装的蛋糕,坐一边的小凳上快乐的吃起来。
池未煊坐到晴柔身边,以商量的口吻道:“我公司里这两天忙过了,我们明天一家三口出游怎么样?你们回国后,我们除了去雪山,好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去游玩过。正好趁兜兜周末,去玩好不好?”
“去哪里玩?”晴柔吃了口蛋糕,奶油甜而不腻,蛋糕松软可口,里面放着布丁,有种QQ的感觉。她叉了一口送到池未煊嘴边,他张口含住,舌尖轻轻卷了一下叉子,然后松开。
晴柔神态自然的叉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听池未煊道:“不去远了,就在附近转转,上午带兜兜去游乐园,下午我们去公园,你觉得如何?”
晴柔侧目,他现在去哪里都会提前跟她商量,不会像以前一样,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在改变,在尊重她,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问题,晴柔知道,“好。”
“然后?”
“然后?”
“你没有别的想法,比如想去别的地方?”池未煊挑眉看着她。
晴柔认真的想了想,她还真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她问兜兜,小家伙正吃蛋糕吃得开心,听到要去游乐园,什么要求也不提了。
“就这么安排的,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晴柔放下碟子,刚起身就被池未煊拉下来坐在他旁边,他抬手,用指腹将她唇边的白色奶油抹掉,然后放进嘴里吮净。
晴柔的脸倏地红透了,她尴尬得不知道该看向何处,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做饭”,然后逃之夭夭。
池未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他抚着下巴轻笑,夫妻之间互相迁就,才能够长长久久。
………………
海城。
秦珊珊接到舒雅的电话后,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去卧底时,她不是绝对的干净,舒雅曾让她做过一件事,那件事若揭发出来,她不但保不住工作,她的家更有可能四分五裂。如今她找上门来,来势汹汹,她不得不防。
三年前舒雅被绑架,绑架她的是消失几个月的毒贩,警方曾怀疑这件事的蹊跷,却因为死无对证,而找不到证据。她亦暗中查访过,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上面不让查,她只好罢手。
因缘际会,她被调去了刑事组,接手苏晴柔被绑架的案子,几经辗转,她从当时一个参与现场的师兄那里得知,原来当时绑架苏晴柔的人有六个,但是尸体只有五具,说明有一个嫌疑犯逃脱了。
她还要再深入调查,上面却以嫌疑犯都死了为理由勒令停止调查,两起绑架案都被迫中止调查,而且其中疑点重重,上头的人却不让再查。
她一意孤行,要将这两起绑架案调查个水落石出,却触犯了上头的人,被调去了档案室管档案。她回去跟李承昊埋怨,李承昊让她安分待在档案室,不要再调查,剩下的事,他会处理。
这条线,李承昊一跟就是三年,她没有再过问。
去半岛咖啡的路上,秦珊珊给李承昊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去接儿子,她有事会晚点回去。她跟李承昊的感情不好,她知道李承昊的心在谁身上,安小离结婚的前一晚,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她躺在床上,一整夜没动,那一刻,她几乎就要成全他。天亮时,她坐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的他,她压抑了一夜的情绪,显得声音有些沙哑,“承昊,你去找她吧,我跟你离婚。”
坚持了三年,无论她怎么示好,他都无动于衷,她除了放手,还能怎么做?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
与其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困在身边一辈子,不如放他去高飞,他快乐了,她才会快乐。
可是她的成全,在他眼里都是那样不屑一顾,他连眼角都没有看她,唇角抿起讥诮的弧度,“离婚么?可你知道安小离说什么?别人用过的男人她安小离不屑用,在她眼里,我比蟑螂还讨厌。”
秦珊珊当时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煎熬得难受。在海城,谁不知道李承昊娶了个母夜叉似的女人,不准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准他超过十点回家,不准他跟女人共进晚餐。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她防得了多少女人,防不了他心里藏着的那个女人。
如今,他们的日子过得更是水火不容,如果没有婆婆的调停,没有儿子的羁绊,恐怕他早就跟她离婚了。
走进咖啡厅,她一眼就看到惹人瞩目的舒雅,她穿着一件紫色皮草,头发绾成髻,优雅美丽。只是三年的牢狱生活,到底将她折磨得面如枯槁,即使她一出来就用上名贵的化妆品,也没能将脸上的黯黄全都褪去。
秦珊珊缓缓走近,坐到舒雅对面。她还是一身警服,舒雅看着她,只觉得她衣服上的警徽扎进了她眼里心里,三年来,她被欺凌被侮辱的时候,这些身穿警徽的正义之士,从来都是袖手旁观。
秦珊珊背挺得很直,那是军人时刻不忘的仪姿,也是舒雅当年一眼就看穿她是假冒的蓝玫瑰的破绽。有些人再怎么改变,根深蒂固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舒雅拿了桌上煮好的蜂蜜柚子茶,给秦珊珊倒了一杯,“玫瑰,哦,不,我忘记了,你现在叫秦珊珊,珊珊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秦珊珊不紧不慢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很好喝的柚子茶,我家里也做了些,但是味道没有这么纯正。”
舒雅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秦珊珊顾左右而言他,将她想叙旧的心情全都折腾没了,她看着秦珊珊,心里不是没有恨的,她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而她却还能心安理得的嫁给李承昊,过着豪门少奶奶的生活。
秦珊珊见舒雅不说话,她抬起眸,正正经经地打量着她,舒雅还是舒雅,即使此刻心里恨她恨得要死,脸上也不表露半分,她笑了笑,“你比以前瘦了,变化好大。”
舒雅端起杯子,也不喝,就搁在手里把玩着,小小的水晶杯落在她瘦如柴的手里,怎么看都不和谐,“是啊,牢里的日子,想胖也难啊。”
两人漫无边际的聊着,就是不入主题,秦珊珊好歹在李承昊家住了三年,多少受了李承昊父亲的影响,如此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倒是让舒雅刮目相看。
这壶茶已经喝了个见底,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舒雅放下杯子,看着秦珊珊,“珊珊啊,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你知道我轻易不求人的,若不是别人都做不到,我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
秦珊珊心道,终于开口了,“雅雅,你神通广大,刚出狱就有上百亿的公司让你管理,还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啊,再说我现在就是一档案室管理员,有什么能耐帮得上你的忙?”
“呵呵,大事我也不来找你帮忙了,正因为是小事,所以才不得不来求你,我想为我父亲翻案,你只需要把我爸的档案调出来复印一份给我,其他都不用你帮忙了。”舒雅说。
秦珊珊心底一震,舒少军的档案属于机密档案,牵涉的人甚广,警方不能详查,否则军区那边会大乱,更何况新主席上台,正是换人的敏感时期,现在翻案,正是舒雅谈判的最好时期。
舒雅要机密档案的复件,就是想拿警方的资料却威胁高层,那个海城警方都不敢动的人。秦珊珊心里在打鼓,档案泄露,会连累李家全军覆没,她不可能答应。
“雅雅,你真看得起我,档案室好几个人同时上班,还有监视器与机器人24小时监控,我哪有那个能耐。”秦珊珊也不直接拒绝,她知道舒雅敢开这个口,就一定留了后手要迫她答应。
舒雅抚着下巴,挑眉看着她,“珊珊,你的能耐我们都知道,何必谦虚?我只要档案而已,又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
档案?谁不知道警方的档案是机密,这比杀人放火还要严重。
“我真的办不到。”
“你这是拒绝我了?”舒雅轻笑,也不生气,就那样看着秦珊珊,让秦珊珊心底直发毛。眼前的舒雅就是一头笑面虎,一直在笑,所以你根本看不出来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是。”秦珊珊说完就站了起来,“雅雅,见到你很高兴,但是有句话,我想我应该奉劝你,不要再生事端,出来了就好好重新做人。”
舒雅清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之色,“重新做人么?你怎么知道我不重新做人呢?珊珊,你背叛我背叛乔震威,你想没想过,哪天乔震威出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出不来。”
“呵呵,珊珊,我不是在求你,也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件事,你没得选择。”
“对不起,我是人民警察,我不会做监守自盗的事。”秦珊珊板着脸,神情严肃,有着身为军人的威严与凌厉。
舒雅却像是听到笑话一般,“是么?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我妈妈去世时,池未煊开的那辆车回海城途中出了车祸,这件事想必你还记得,那天我手痒得紧,拍了一段录相,你说我要把这段录相交给李承昊,他会怎么对你?”
“你卑鄙!”秦珊珊气得浑身发抖,当时是她叫她将钉子放在池未煊轮胎下面的,现在却反咬一口。
“珊珊,我已经坐过牢了,我什么也不怕,再不济,我不过是重新回到牢房里,但是你可不一样,你有老公有孩子,多么幸福的家庭,如果你儿子知道有一个坐牢的妈妈,你说他以后长大了,如何面对别人带色的眼光?”
秦珊珊怎么也没想到舒雅会这么无耻,她真怕自己留下来会杀了她,她丢下一句“让我考虑两天”,转身就走。
舒雅在她背后凉凉道:“珊珊,我时间不多,最迟后天中午给我答复,如若不然,别怪我下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