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旅行是四天三夜,池未煊本来顺便过来洽谈和城的项目,现在他只想放松身心陪妻女游玩,就算拿不到和城的项目也没关系,因为这样的时光很难再有。
三人走出酒店,顿时变成了一道风景线,男的俊女的俏,再加上小兜兜遗传了爹妈的优点,漂亮得不像话,还有他们身上天蓝色的亲子装,戴着白色的帽子,想不引起众人注意都难。
外面冰天雪地,晴柔走出来就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她不适地咳嗽了一声,池未煊连忙解下围巾,围到她脖子上,“还冷吗?”
晴柔摇了摇头,“慢慢适应了就好,我们现在去哪里?”
“拔拔,我想玩雪橇。”兜兜指着远处,许多人正玩着雪橇,从山上滑下来,惊险又刺激。晴柔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拔拔,我想玩,我想玩。”兜兜拽着池未煊的衣角拼命扯,池未煊蹲下来将她抱起来,“好,拔拔陪你玩。”
池未煊顺手牵着晴柔的手,因为两人都戴了手套,感觉不到彼此掌心的温度,但是晴柔的心还是狠狠的悸动了一下,她想起昨晚池未煊说的那番话,她抬头看着他刚毅的侧脸。
其实她并非反复无常的人,她知道他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但是随着舒雅被释放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就觉得透不过气来,那是她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梦魇。
池未煊也恰好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他握紧了她的手,“在想什么?你老公我还帅吗?”
晴柔撇撇嘴,“老了。”
“是吗?”池未煊皱了皱眉头,如果有镜子,他肯定会马上冲过去照一照,他现在对自己越来越没自信了。
晴柔见他自我怀疑,强忍着笑,伸手指着他的眼角,“是啊,都长皱纹了,真的老了啊。”
池未煊抓住她调皮的手,放在嘴边啃了一下,虽隔着手套,但是那麻痒的痛感还是传了过来,晴柔急忙缩回手,瞪了他一眼,嫌弃道:“讨厌死了,我手套上全是口水。”
池未煊重新握住她的手,在雪地里艰难前行,从山下走到山顶,虽然道路已经被人清扫出来,但是依然很难走。他们走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爬上了山顶。来到玩雪橇的地方,玩耍的人很多,池未煊手里有酒店总经理送来的套票,不用排队买票,过去就有专人接待VIP客户。
池未煊选了一个雪橇,他抱着兜兜坐上去,这是三人坐的,池未煊招手让晴柔也过去,晴柔看着滑下去的速度那么快,就不住地摇头,“我不要。”
“别怕,我会保护你。”池未煊鼓励道。
晴柔还是摇头,“你带兜兜去玩吧,我在上面等你们。”
“妈妈,快来,好好玩。”兜兜坐在雪橇上,兴奋地喊着晴柔,小脸被冰天雪地冻得红彤彤的,却丝毫不减她的热情。
池未煊走过去,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吓得尖叫一声,四周的人都艳羡地看着他们,晴柔急得直捶他,“池未煊,快放我下去,我不要玩。”
“胆小鬼,兜兜都不怕,你怕什么?”池未煊揶揄道,他三两步走到雪橇旁,将她放在第二个位置上,给她系上安全带,戴上防雪帽,然后他坐在后面,也系上安全带。
晴柔害怕地看着陡峭的山坡,“池未煊,我不要玩,我怕。”
池未煊搂着她跟兜兜,在她耳边坚定的道:“柔柔,别怕,我会保护你们,如果害怕,就叫出来,别压抑着。”
晴柔真的害怕,以前去坐过山车时,遇到坡道急转弯,她总是吓得尖叫连连,这个比过山车更恐怖。
“我真的害怕,你跟兜兜一起玩吧,我不想玩。”晴柔哀求道。
池未煊却是铁了心要让她跟他们一起体验这惊险刺激的一刻,他对旁边的管理员点了点头,然后雪橇被他们推着往前滑行,到山坡边上,他们齐齐放开手,雪橇像是飞起来了,从山坡上急速滑落。
晴柔吓得闭上眼睛,雪风从耳旁呼呼刮过,雪橇在俯冲下去,那种失速感让她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张了张嘴,然后尖叫起来。
池未煊一直坚定地搂着她们,他附在晴柔的耳边大声喊道:“柔柔,我爱你,我爱你。”
晴柔的尖叫声嘎然而止,她喉间翻涌着阵阵热浪,眼角沁出泪水来,雪橇的速度越来越慢,经过刚才的惊心动魄,这样的速度根本就不会让她感到害怕。
她什么话也没有回应,直到雪橇完全停下来。
兜兜除了刚开始速度太快,吓得尖叫连连以外,后面一直都在兴奋的尖叫,小家伙玩得太开心了,刚停下就嚷着要再玩一次。
晴柔是不敢再玩了,她从雪橇上站起来时,差点腿软跪下去,池未煊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的身子,轻笑道:“真吓着了?”
晴柔瞪他,早知道刚才就不跟他们一起爬上去了,“我要是吓出心脏病,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
“那我等着你来赖。”
“……”
兜兜坚持还要再玩一次,池未煊只好答应带她去,他让晴柔跟他一起上去,晴柔死活也不肯了,说就在下面等他们。
池未煊说服不了她,于是带着兜兜坐雪车上去。晴柔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来。
她坐在等人区等他们,她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摸出手机,才发现是池未煊的,她看了一眼山顶,离得太远,她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她犹豫了一下,将手机放回去,没有理会。手机铃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晴柔拿起一看,是陈北打来的,她怕他有急事找池未煊,就接了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陈北的声音,“Boss,舒小姐今天出狱,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人跟着她了。”
晴柔表情倏地一僵,她看着山顶那模糊的天蓝色身影,久久没有吭声,电话那端似乎察觉到不对劲,“Boss?Boss?你还在听吗?”
“陈北,是我。”
“夫人?我刚才……”陈北万分惊恐,生怕晴柔会误会,急忙解释。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池未煊的,我挂了。”晴柔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舒雅出狱了,来得真快,将她从幻想的世界里拉回了现实里。
眼前,兜兜与池未煊的身影慢慢跃入眼睑,兜兜那么开心,笑得无忧无虑的。三年前差点失去她的恐惧又袭上心头,她看着坐在兜兜身后满脸笑意的男人,池未煊,对不起,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不敢相信你。
原谅我,我没有勇气冒着失去兜兜的危险去赌,她是我的命,我什么都能失去,唯有她不能。
晴柔看着已经向她走来的一大一小,她连忙将手机放进包里,她站起来迎向他们,“兜兜,玩开心了吗?”
“嗯,妈妈,我还想玩。”兜兜搓着小脸蛋,乞求地看着晴柔。
晴柔摇了摇头,“不能玩了,再玩脸会冻丑的,走吧,我们回去了。”
听晴柔说脸会冻丑,兜兜吐了吐舌头,吓得不敢玩了。池未煊在旁边笑她,说她吓唬孩子,晴柔牵着兜兜的手,直接往外面走去。
池未煊抹了抹鼻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她了,现在他越来越猜不透晴柔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是阴天了,女人怎么就这么反复无常?
………………
回到酒店,晴柔开始收拾东西,池未煊见状,连忙跟过去,“柔柔,你这是干嘛?”
“收拾东西回家。”晴柔头也不抬的道,来的时候是池未煊收拾的行李,她什么心都没操,这会儿要打包行李,才发现他几乎搬空了小半个衣柜。
池未煊双手抱胸斜睨着她,也不去拦,“出什么事了?我们原定行程不是四天三夜吗?”
“没出什么事,只是觉得这里太冷了,我快受不了了。”晴柔一边将叠好的衣服往行李箱里放,一边道。
池未煊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迫她迎视他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出什么事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晴柔跟他对视了一秒,然后心虚地垂下眼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心里的想法,她只能发脾气,“我说了,我受不了这里的空气,太冷了。”
“不是这个原因,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柔柔,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池未煊耐着性子再问。
晴柔被他逼得发火了,她皱眉瞪着他,“我说了,池未煊,你别再逼我了,我不想玩了行不行?”
池未煊目光逼视着她,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他缓缓放开了手,苦涩道:“我以为经过昨晚,我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苏晴柔,你到底要折磨到我什么时候才罢休?”
晴柔低垂着头,“我没有折磨你,从始至终,都是你纠缠不休。”
“我纠缠不休?”池未煊后退了两步,心痛得像被针扎似的,他神色凄惶,黯然道:“原来对你来说,我做这些,只是纠缠不休,柔柔,你真狠,知道扎在什么位置最疼。”
“所以你重新找个人吧,交往也好,结婚也罢。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再这样子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认真找个女孩子结婚吧,不要让伯母再为你操心了。”晴柔强忍心痛道。
池未煊愕然地看着她,他的脸色立即冷下来,言语也尖酸刻薄起来,“我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跟你无关,你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管我?”
晴柔语塞,半晌咬了咬道:“我确实没有资格管你,也最好跟我没关系。”
晴柔说完,猛地盖上行李箱,重重的拉上拉链,池未煊见她要走,他已经气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搂着她的腰就将她往床上扑,晴柔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吻铺天盖地的涌来,晴柔连忙挣扎,“池未煊,你干什么?”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你明明就还爱我,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不敢再接受我一次?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心痛,这么无力?我已经做了那么多,我放下身段放下骄傲,我什么也不求,只求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为什么就那么难?
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手指已经探到她牛仔裤边缘,解了纽扣,拉下拉链,晴柔浑身僵绷,她闭上眼睛,强忍着泪,冷冷道:“池未煊,你想当着兜兜的面再强.暴我一次吗?”
池未煊所有的冲动与愤怒都在刹那间剥离了他的身躯,他看着身下害怕得直发抖的她,那一刻,他无力到绝望,他缓缓从她身上下来,仰面躺在大床上,声音空洞道:“你走吧。”
晴柔迅速爬起来,她捡起被他踹落在地上的行李箱,一抬头,就看见兜兜怯怯地站在门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的心疼得快揪起来。
三年前,她孤身一人,都没能斗过舒雅。三年后,她顾虑重重,更没办法拿兜兜开玩笑,池未煊,原谅我的胆小,原谅我的懦弱,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信不过她,为了得到你不折手段的舒雅。
晴柔牵着兜兜的手,回头看了一眼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池未煊,她毅然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她就听到卧室传来池未煊沉沉的声音,“苏晴柔,如果你今天就这样走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晴柔脚步顿了顿,依然牵着兜兜的手步出了总统套房。
房门咔嗒一声合上时,池未煊坐了起来,他看着空落落地房间,心里空出了一个大洞,他看着屋里的摆设,忽然发了疯似的,跳起来拼命砸起来……
走廊上,兜兜不安地看着晴柔,“妈妈,我们要去哪,拔拔呢?”
“我们回家,爸爸……他会有自己的家,以后我们不能再耽误爸爸了。”晴柔蹲下来,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
兜兜眼里迅速涌起了泪花,“可是拔拔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我想要拔拔。”
“兜兜听话,乖啊。”晴柔鼻翼一酸,眼眶涩涩的疼。
“妈妈,我要拔拔,我要拔拔。”兜兜越说越难过,最后伏在晴柔肩头大哭起来,晴柔心痛得快要窒息,她抱起兜兜,“宝贝,爸爸永远是你的爸爸,只是这段时间我们不能见面了,等过段时间,爸爸就会来看你,别哭了,乖,听妈妈的话。”
“可是我想要拔拔,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见面,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相处?”兜兜单纯的思维里,就是一家人在一起,这才是幸福快乐。
晴柔努力不让自己掉下泪来,她用力睁大眼睛,仿佛这样就不会流泪,“宝贝,听妈妈的话,别让妈妈难过。”
兜兜不再问为什么,也不再说要拔拔,她怕妈妈难过,可是她也难过啊,刚才还开开心心的,为什么突然就不能跟拔拔见面了,难道拔拔不要她们了吗?
兜兜越想越伤心,“哇”一声大哭起来。晴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兜兜别哭,兜兜别哭。”
最后,晴柔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承认她是胆小鬼,她不敢敞开心扉去爱,不敢敞开心扉去接受。三年前他们会发展成那样,不只是池未煊的责任,她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有句话叫夫妻同心,其力断金。
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不对等的地位上,从一开始,她就纵容了他忽略她的感受,所以才会让舒雅越来越有机可趁。
三年后,她明白这个道理,却再也没有勇气去赌。
手里的重量突然一轻,晴柔倏地抬起头来,看到眼眶微红的池未煊,她张了张嘴,池未煊已经伸手猛戳她的脑门,恨声道:“你这个女人,快被你气死了。”
兜兜怯生生地看着发怒的池未煊,迟疑地问道:“拔拔,你不要我跟妈妈了吗?”
池未煊看了晴柔一眼,先将心肝宝贝哄开心了再说,“爸爸要你们,宝宝不哭了,乖。”
“真的吗?可是刚才你让妈妈走。”兜兜怯生生道。
“那是爸爸的气话,爸爸现在知错了,宝宝不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池未煊柔声安抚,瞥了晴柔一眼,刚才看她们抱着哭成一团,他庆幸自己没有赌气不来追她们,否则怎么能看到晴柔这一面。
他敢肯定,这家伙一定还爱他,否则她哭什么哭。明明爱他,却要将他推远,她所承受的痛苦,一定比他这个一心只想靠近的人更重。
“好,妈妈原谅你,我就原谅你。”兜兜说。
池未煊望着晴柔,后者仓皇地擦眼泪,他无奈道:“别擦了,都已经看见了。真的要回去吗?”
晴柔连忙点头,避开他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目光。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你不玩了?”晴柔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还是狂风暴雨的,怎么瞬间阴转晴了?
“你们都回去了,我跟谁玩,走了。”池未煊没好气道,他一手抱着兜兜,一手拉着行李箱。退房等琐事,都有专人办理了,直到坐上回程的车,晴柔都还有些恍惚。
他们怎么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会儿打一会儿和好的。
她呆呆地看着池未煊,他俊脸绷着,看得出来还在生气,她也没有打破沉默,就这样吧,他们在一起,伤害多过于幸福,就算现在勉强在一起,今后也不会幸福的。
回到省城,已经快七点了,池未煊找了家餐厅,要带她们去吃饭,晴柔只想快点跟他分开,她说:“我很累,不想吃饭,想回去休息。”
池未煊站在车门边,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她最后不得不迫于他的威慑,不甘不愿地下车。
经过他身边时,池未煊猛地拽住她的胳膊,他在她耳边低声道:“苏晴柔,我配合你要的方式,我以为能够打动你,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既然如此,那一切都照我的方式来。”
“你要干什么?”晴柔惊恐地看着他,隐隐之中,她感觉她将一只沉睡的狮子唤醒。不对,那只狮子本来就是醒着的,只是暂时收了爪牙,现在,他是不再收敛了?
池未煊勾唇一笑,邪魅道:“你会知道我要干什么。”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去另一边抱兜兜下车,兜兜不安地来回看着他们,生怕他们又吵架,妈妈又要带着她离开。
她紧紧揽着池未煊的脖子,委屈地趴在他肩头,“拔拔,我要拔拔……”
池未煊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段时间,他唯一的成就就是兜兜变得很黏他了,而要拿下苏晴柔那块又臭又硬的顽石,还少不了宝贝女儿的帮忙。
进了餐厅,池未煊点了一些清淡的菜,给兜兜点了一份黄金虾,小家伙终于破涕为笑。
吃饭的时候,晴柔跟池未煊再没交谈过,连视线都没有再相交。她对他那句话还耿耿于怀,隐约感觉到情况不太妙。以往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现在似乎是他掌握主动权。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她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池未煊下一步会做什么。
因为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她只能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池未煊也懒得理她,免得给自己找气受。
吃完饭,池未煊开车回到芙蓉小区,兜兜已经困得睡着了,池未煊拿来披风给兜兜盖上,然后抱起她,见晴柔要拿行李,他阻止了她,“放那里,明天再来拿。”
晴柔不理他,她不会再给他接近她的借口,今日事今日了。池未煊见她坚持拿行李,也知道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哼了一声,她想累就随她去。
他抱着兜兜转身向公寓走去,晴柔拖着两个行李箱,还背了一个背包,走得十分吃力。已是夜深人静,她拖着行李箱在地上滑行,声音很大,她担心会扰民,只好放慢速度,结果一抬头,池未煊已经走得没影了。
她现在终于森森滴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在某些时候,其实还可以当搬运工使。
当晴柔吃力地将行李箱搬上九楼,池未煊已经登堂入室,她累得快要晕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家里的变化,等她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是不是走错家门了。
她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没走错,是她家啊,可是为什么家里的摆设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田园风的家具全换了,典型的欧式宫廷风。她连忙走进去,厨房里的电器设备也全换了,然后她又跑去厕所,厕所里的浴缸换成了全自动按摩浴缸,陌生得她完全认不出这是她住了两个月的家。
最大的改动是卧室,两室改成了一室,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大圆床,足以睡下七八个人。
短短一天,她的家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她震惊地看着从床上站起来的池未煊,愤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完全从齿缝里的迸出来,她太生气了,这是她家,他有什么权力改动?
池未煊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你早就设计好了,所以才要带我跟兜兜去滑雪,是不是?”晴柔头顶都快冒出来火来,真厉害啊,一天时间,她家完全变了样。
“对,我以为回来后我们的关系有所改善,不过现在也没差。”
“什么意思?”
池未煊迈着优雅地步伐,慢慢向她逼近。无端的,晴柔竟觉得害怕,她连忙往后退,直到背抵上门,退无可退。池未煊伸手将她困在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你写小说的,还能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晴柔心慌了,她瞪着他,“池未煊,你别欺人太甚!”
“我还没欺呢,你这话留着以后慢慢说。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我们睡在一起,一间房一张床。”池未煊慢慢道。
“你想得美。”晴柔不甘示弱道。
“想不想得美,我说了算。苏晴柔,你该不会是忘记了你还欠我三百万吧,你这房子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如果我现在就要你赔偿,你就会倾家荡产,到时候我再跟你争夺兜兜的抚养权,你会一无所有。”池未煊残忍道。
软得不行,他就来硬的,总之,她重新撞进他的世界,他就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
晴柔气得浑身直发抖,她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得一干二净,但心里仍残存一点希望,“池未煊,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我。”
“如果你坚持要离开,我就必须折了你的双翅,如果你受得了兜兜叫别人妈妈,大门就在那里,你随时可以离开,否则就答应我的条件。”尽管池未煊心里再舍不得她受到伤害,但是要留下她,让她不再想着推开他,他只有这个办法。
程靖骁曾经揶揄过他们的感情就是一出相爱相杀的变态剧情,他试过走正常的路,她不肯接受他,那么他只能让自己变态。
晴柔抖着双肩,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池未煊,我会恨你的。”
“反正我在你心里已经那么不堪入目了,那就恨我吧。”池未煊破罐子破摔道,他耐心耗尽,她依然不肯跟他在一起,他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用强。
去他的尊重,老婆都快没了,还谈什么狗屁节操?
池未煊松开了她,他背过身去,将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都拿出来重新挂在衣柜里,穿过的放进洗衣机里。洗衣机是刚送过来的,功能比之前那个洗衣机更多。
他站在阳台,寒风从窗户灌了进来,他只觉得冷,遍体生寒。为什么那颗心他揣在怀里就捂不热了?她对任何人都能够宽容,却独独不肯原谅他。
池未煊离开以后,晴柔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全身都在发抖。池未煊居然拿兜兜威胁她,他居然拿兜兜威胁她!她咬紧牙关,她亲手将自己的软肋送到他手里,如今为了留下她,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对关系里,她再也没有主动权了。
晴柔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直到双腿发麻,她才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大床上,兜兜陷进柔软的枕头里,被子挡住了她的脸,她伸手轻轻给她掖了掖,让她睡得舒服些。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出去,阳台上烟雾缭绕,那道落寞地身影立在烟雾中,晴柔站在客厅里,他以前已经戒烟了,什么时候又重新抽上了?
晴柔趁他发呆之际,快速跑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他要同房同床,进不了卧室,看他怎么同房同床。晴柔飞快的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她看着大床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她傻眼了。
他不是在阳台上发呆吗?什么时候进的房间?
“你……”晴柔愣在原地,她的如意算盘落空,接下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两个人的心明明在走远,偏偏又要以这样的方式睡在一起,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池未煊从书上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又埋首继续看,她在想什么,他岂会不清楚?他淡漠道:“你可以选择不睡这里,但是只要你走出卧室一步,就不要再想看兜兜一眼。”
“你!”晴柔气红了脸,“兜兜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凭什么占为己有?”
“凭我是她爸爸,凭你瞒了我三年。”
晴柔语塞,她退后一步,双手紧紧拽着睡衣领口,板着脸道:“池未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侵犯我,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池未煊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将她从头看到脚,冷笑道:“苏晴柔,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还担心你会饥渴地反扑我。”
“是么,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出去睡好了。”
“站住!”池未煊冷喝道,他皮笑肉不笑道:“没关系,你要是寂寞难耐,我可以牺牲一下我的肉体满足你。”
晴柔气得磨牙,最后冷哼一声,走到新梳妆台前去擦脸去了。女人过了25岁,皮肤随着年龄就一年不如一年,不好好护理,很快就老了。
她拿了一瓶护肤水,喷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往脸上拍去。因为生气,她拍得力气有些重,啪啪啪的,池未煊从书页上抬起头来,眸色深邃地落在她身上,啪得那么重,他都替她感到疼。
他不动声色道:“别弄出声音来,太吵了。”
“吵你可以回去睡,没人让你鸠占鹊巢。”晴柔气哼哼的说,最好吵得他待不下去,还她一个清静。
池未煊无奈地看着她幼稚的举动,他越嫌吵,她就拍得越重,也不嫌疼。他终于不再吭声了,晴柔觉得自己好像打胜了一仗,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紧接着就“咝”一声,这时才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透过镜子看到池未煊欲笑不笑的神情,她才明白自己被他戏耍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池未煊,你存心的吧,你是不是不把我折磨死,你就不善罢甘休?”晴柔转过身去瞪着靠在床头的他,暖黄色的灯光下,他俊脸上带着一抹笑,俊美得像妖孽。
晴柔困难地移开视线,心里腹诽,真是搞不懂,岁月为什么只对女人这么残忍?她拼命保养,结果皮肤就是没有23岁时的水灵,老了就是老了。
可是他明明也老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有了皱纹,但是却又多了一种成熟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觉得呢?”池未煊将问题扔了回去,她不甘、抵触、抗拒、排斥,这些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他不以为然,是她将他逼到走这一步的,所以不要怪他下手不留情。
晴柔有些恍惚,“你肯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池未煊,我上辈子肯定杀了你全家,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
池未煊眸色一紧,他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心像被蚂蚁咬了一下,慢慢疼了起来,他一声不吭,低头继续看书,结果看了半天,眼睛都盯着那几个字,什么也没看进去。
晴柔坐在梳妆台前,她很累,从身到心。跟最深爱的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本来是最幸福的时刻,可是她除了竖起全身的刺,根本不敢流露出丝毫对他的感情。
面对他,拒绝比接受更难。
晴柔最后靠在梳妆台睡着了,池未煊从书里抬起头来,见她已经睡沉,他放下书,慢慢走过来。他在她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她的脸在灯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隐约还能看到她皮肤里青色的血管。离得这么近,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偏偏只能互相折磨?
柔柔,对我卸下心防,试着相信我,就那么难吗?
他收回了手,重新回到床上,远远地看着趴在梳妆台上的纤细身影,她宁愿趴在那里睡,也不肯跟他同睡一张床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