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穿上拖鞋站起来,她走到洗手间门外,洗手间门是关上的,她敲了敲,“未煊,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回应,她伸手拧开了门,洗手间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晴柔转身狐疑地看着病房里,深更半夜,他没在病房里陪着她,到底去了哪里?
晴柔走到门边,拉开门,这才发现门外从两名保镖增加到四名保镖,她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阿平,出什么事了,未煊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增加了保镖?”
那个叫阿平的保镖,他一直跟在晴柔身边保护她,他神色冷峻,“池太,池先生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去哪里了,为什么多了两名保镖?”晴柔执意得到答案。
正当阿平为难时,池未煊出现在走廊尽头,阿平松了口气,好在他机灵,刚才看见病房里的灯亮了,就立即打电话通知老板,否则让池太知道了老板刚才出去做了什么,只怕又要闹翻天了。
晴柔也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池未煊,她转身走回病房。池未煊走过来,拍了拍阿平的肩膀,然后走进去。
晴柔已经躺在床上,只是背对着他,不肯理他。他叹了一声,坐在病床边,解释道:“我刚刚去卫生间了。”
“病房里有卫生间。”
“我怕冲水的声音吵到你,柔柔,真生气了?”池未煊去扳她的肩膀,轻易的将她扳过来面向他,晴柔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未煊,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我不是白痴,我看得出来你有很重的心事,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不信任我还是不屑跟我讲?”
“柔柔,我没有不信任你。”
“那就是不屑跟我讲了?未煊,我受够了,我们上次交谈之后,你跟我说你会改正,可是你总把我当外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你就是要瞒着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经不起一点事吗?我总是在等,等你学会跟我敞开心扉,但是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隐瞒,这一次,你又打算做什么?”
池未煊看着她生气发怒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他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柔柔,我在英国买了一套新别墅,装修家俱什么的,都是齐全的,过几天,我送你去英国。”
晴柔惊愕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他的口,“为什么送我去英国?我的家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池未煊知道她会抵触,也准备好了说服她的话,“柔柔,听话,我最近会很忙,恐怕没时间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自己会照顾自己。”晴柔赌气道,她回来不是要让他陪,只是想待在一个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照顾他,在他需要一副温暖的怀抱时,她能及时给予,在他需要一杯热茶时,她能及时送上。
她固执的用她的方式陪在他身边,陪他度过难关,可现在,他却觉得她是负担,要赶她走。
“柔柔,你在海城会让我分心,如果我忙得没时间陪你,我会内疚。你去英国,至少还有妈妈陪着你,我会放心一些。”池未煊好言相劝。
晴柔抬起头来,眼里都快要冒火了,“我去英国,你更没时间陪我,难道你不会内疚吗?池未煊,说来说去,你就是嫌我在你身边碍手碍脚了对不对?”
“柔柔!”池未煊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分贝,看到她的神情,他态度又柔和下来,“我从来没有嫌弃你碍手碍脚,我是担心我没时间陪你,你会觉得我冷落你。柔柔,我不想让你难过。”
“未煊,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就算你忙得没时间陪我,你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公司的事闹得很厉害吗?”晴柔不想往他已经厌倦她那方面想,她只能将事情联系到最近的医疗事故。
他之前还说就算他再穷,他也有钱供她吃方便面,难道是公司要破产了?
“不是,你别瞎想,我只是害怕……”池未煊将她搂在怀里,他害怕十年前发生的事在他们身上重演,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十年,他不能再让另一个十年发生在他们身上。
现在即使派20个保镖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他还是会担心敌人会钻了空子伤害她。刚才李承昊打电话给他,因为酒店里被扣押的人质中有一名是政府高官,他们已经向毒贩妥协,安排直升机送他们离开。
如果真的纵虎归山,那么后患无穷。更何况乔震威已经趁乱逃走,他们没能人赃俱获,又没有抓到毒贩去指证他,是定不了他的罪。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晴柔没听清,她挣出他的怀抱,“未煊,你害怕什么?”
“没什么,柔柔,东宁已经高考完了,他旅行回来,我让他跟你一起去英国,顺便让他去英国玩一玩,开开眼界。”池未煊执意送她走,他们现在的分离,是为了今后能更长久的相守,所以他必须狠下心来杜绝一切危险祸害到她,他不会让他们的感情再重蹈复辙。
说到苏东宁,他高考完之后,就给晴柔打了电话,他说想去三亚旅行,晴柔二话没说,将自己不多的存款给了他,让他好好玩。
这事儿被池未煊知道了,还狠狠地教育了她一顿,说他是苏东宁的姐夫,小舅子要出去玩,怎么能那么寒渗,于是他往他卡里打了十万,让他好好玩,不要顾虑钱。
所以晴柔还没有回国,苏东宁就出去玩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说来说去,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是想让我走。未煊,我在海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我不想去英国,那里人生地不熟,我跟妈妈……”晴柔顿了顿,“你上次瞒着我们做亲子鉴定,妈妈很不高兴,我……”
“妈妈不会怪你的,她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柔柔,你别往心里去,这事是我的错。”池未煊连忙安抚她。
晴柔摇头,“我不想去英国,更不想离开你。”
池未煊担心过度强迫她,她会胡思乱想,只好打住,“好了,睡吧,我陪着你。”
“那你抱着我。”晴柔往病床一侧靠了靠,池未煊只好脱了鞋子躺在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晴柔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暖暖的,她的心安定下来。
其实她要的不多,不要他抽出多少时间来陪她,只要能够靠在他怀里,哪怕有再大的逆境,她也有信心挺过去。
“柔柔,睡吧。”池未煊的大手在她头发里穿插着,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染的颜色也褪了不少,新长出来的头发青幽幽的,他眉头一凝,突然道:“柔柔,以后别染头发了。”
晴柔怀孕后就特别容易困,以前择席的毛病也没有了,她昏昏沉沉时听到池未煊似乎在说什么,她轻轻“嗯”了一声,就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池未煊搂着她一夜无眠,新的一天,将是新的开始,他与乔震威的战争,也逐渐白热化。
………………
舒雅身上的两颗子弹被取出来,打在大腿上那颗子弹是钉在骨头上的,取子弹时费了很长时间,手术十分顺利,早上五点钟手术结束,被护士送回了病房。
手术结束时,池未煊过来看了一眼,正是那个时候,晴柔惊醒了,所以他没有在病房里久待,匆匆回到晴柔身边去。
早上八点,舒雅身上的麻药褪了,她清醒过来。身上的两处伤痛得她死去活来,她手臂上插着管子,那冰冷的液体流进她身体里,她浑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了。
她身体不能动,只能转动着脑袋,她打量起病房来,病房是VIP套房,外面有小会客厅,也有小厨房跟卫生间,装修得也不像病房,倒像是家一样。如果不是耳边的心电仪器正滴滴作响,她会以为自己就是躺在家里。
她在病房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趴在病床边守护她的男人身上。他的脸埋在了双臂之间,还轻微地打着鼾声。她轻轻抿唇,嘴角上扬起来。
未煊,你心里果真有我,否则你不会因为我受伤,而陪在我身边。
她心里满足极了,原来只有当她遭遇危机时,他才会真情流露,才会承认他心里是爱她的。她活动了一下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缓缓向他的脑袋探去。
她还记得她意识模糊时,他抱着她纵身跳下二楼,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她却没有感到害怕。只要他在身边,纵使跳下去会粉身碎骨,她也不惧。
那么危急的关头,他都没有抛下她,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处处怀疑她不相信她,他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舒雅越想越甜蜜,她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头上。
她还记得池未煊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因为那句话男人头女人胸,都不会让人随意触碰的。而他们在一起时,每到激情高潮处,她就会忍不住将手插进他浓密的头发里,然而每当那时,他就会将她的手拉下来。
都说男人的头是他们的禁地,此刻,她却想很想感受一下他硬硬的头发扎在她手心的微痒感觉,那会让她觉得他们还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舒雅的手刚落在他头上,然后那颗脑袋动了动,随即苏醒。舒雅惊慌失措地缩回手,一颗心紧张得像揣了一只小鹿,激烈的跳动起来,而此时心电仪器突然快速跳动起来。
顾远兮懒腰伸了一半,听到心电仪器上滴滴叫起来,他看了一眼,立即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要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步向外面走去,舒雅刚才没看清楚顾远兮的长相,还以为是池未煊,她生怕被他看出来,她才连忙闭上眼睛装睡,结果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她气得差点没吐血。
看着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舒雅气得脸色都白了,池未煊,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刚救了他一命,她还没脱离危险,他居然就将她推给了不相干的人。
舒雅握紧拳头,她恨得要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绝情?
这一会儿功夫,顾远兮去而复返,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舒雅的主治医生。舒雅再度闭上眼睛装睡,主治医生检查了她的伤口,“没什么问题,伤口恢复得很好。”
顾远兮松了口气,刚才心电仪器乱叫,他给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守了一晚,把人给守死了,就不好向大哥交代了。
医生走后,舒雅缓缓睁开眼睛,她十分虚弱道:“顾先生,未煊呢?”
顾远兮走到床边,其实她救了大哥,他很感谢她,所以他才会替大哥彻夜守着她。但是她的心思路人皆知,她救大哥,不过是想重新粘着大哥不放。
但是就算她的心思不单纯,也改变不了她救了大哥的事实,所以他会代替大哥一直照顾到她出院。当然,男女有别,他还是会找护工的。
“舒小姐,谢谢你救了我大哥,不过我大哥很忙,恐怕没时间照顾你,今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办到。”
舒雅看着他冷冷一笑,“我要池未煊,你能办到吗?”
对顾远兮来说,舒雅只是大哥口中的一个名字,她为大哥做的那些事,在他看来,都别有居心。更何况,大哥从白果镇赶回来发生的那场车祸,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还有,她利用李承昊,差点让李承昊跟大哥绝裂,她以施恩之态,几度让大哥与嫂子的感情濒临危机,这样的女人,城府如此之深,绝非乏乏之辈。他不相信十年前,她是为了救大哥一家,才留在乔震威身边。
“舒小姐,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你应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你不是希望我大哥幸福吗?现在我大哥幸福了,你是不是该离他远一点,不要妨碍到他的幸福?”顾远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舒雅瞳孔微缩,“是,我希望他幸福,但是我相信,有我他才会真正的幸福,因为我们才是这世上最合拍的情侣。”
顾远兮摇头,怜悯地看着她:“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大哥不会娶嫂子。现在,就算大哥对你还有感情,那也只是感激与愧疚之情,你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了。”
“顾远兮,你一直帮苏晴柔说话,你该不是暗恋她吧?”舒雅突然道。
顾远兮轻笑,一派光明磊落的样子,“我大嫂那样的女子,我相信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我当然也不会例外。舒小姐,你知道你真正输给我大嫂的地方在哪里吗?”
舒雅没说话,顾远兮已经自问自答,“因为她是真善良你是假善良!如果我大哥的幸福是你,我大嫂会毫不犹豫的成全。而你,打着成全我大哥幸福的旗号,却一直做着与之相悖的事情,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成全,那么我只能说我长见识了。”
舒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顾远兮,你没资格这样说我,这十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如果苏晴柔也受过我这样的苦,她也会一争到底。”
“说到这里,我有个疑问希望舒小姐能替我解答一下,你说十年前你是因为大哥才被迫留在乔震威身边,那么当你有能力将小吉他安然无恙地送到大哥身边时,你为什么没有趁机逃走?”
舒雅猛地抬起头看着顾远兮,“顾远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舒小姐,你口口声声拿十年前的事来绑架大哥的爱情,你不觉得你太卑鄙了?我们暂且不说太远的,就说最近发生的事,大哥与乔震威正式拉开战争,你依然留在乔震威身边,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所谓的情?”顾远兮字字如针,他见她无话可说,他才冷笑道:“大哥一直不拆穿你,不是因为他笨他傻,他只是念在你当年救过他们的情份上,一再容忍你,你不要把这份容忍当作理所当然,不要逼大哥与你绝裂。”
舒雅看着顾远兮,强将手下无弱兵,她果然小看了他。从他第一次站在她面前替苏晴柔说话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站在苏晴柔身边,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池未煊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护着她?
“是么?那我现在就要用我的救命之恩,牢牢将他绑在我身边,坐实你给我的罪名。”舒雅说完,即使身体还很虚弱,她亦伸手去拔了输液管,拔得太用力了,针头扎进手背,鲜血长淌,她也不喊疼。
顾远兮见状吓了一跳,看她手背上血珠一颗一颗滚了下来,他连忙按住她挣扎着想坐起来的身体,厉斥道:“舒雅,你不要命了!”
“不是你说我绑架了池未煊的爱情吗?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舒雅用力推开她,她用力太猛,扯到了伤口,肩胛骨与大腿上的血立即浸红了纱带。
顾远兮制止不了她这么疯狂的行为,他连忙按了床头上的铃,护士闻言连忙赶了过来,看到舒雅的病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她大惊失色,“舒小姐,你别乱动,我给你包扎。”
护士重新回到护士站,拿了些消毒药品与绷带,急忙赶回病房。
顾远兮想要制止舒雅疯狂自虐,反被她抓伤,她大哭道:“我要见池未煊,我要见池未煊。”
她的情绪太激动,护士接近不了,最后连医生都赶了过来,但是没人敢接近她。顾远兮看了看她的伤,再不进行包扎,恐怕她又要晕过去了,顾远兮一思忖,还是不想去叫大哥过来,他将两名保镖叫进来,“你们俩去制住她,先包扎了再说。”
舒雅没想到顾远兮的态度这么强硬,她眼见那两名保镖走到病床边,她突然拿起搁在托盘里剪纱布的剪刀比在颈动脉处,威胁道:“顾远兮,你要是不叫池未煊来,我就立即死在你面前,看你怎么向他交待。”
顾远兮从没见识过舒雅的狠劲,他微眯起双眸,“舒雅,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被人威胁,你若想死,没人会拦着你。”
在场的医生护士,听到顾远兮这句话,都惊呆了。
舒雅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门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怎么回事?”
刚才一团混乱时,已经有机灵的护士飞快跑去找池未煊了。那时池未煊正陪着晴柔睡觉,他最近一直浅眠,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过来。
听到护士说舒雅要自杀,他急忙赶了过来,然后恰巧听到顾远兮那句话。
舒雅看见池未煊快步走进来,她没有扔下剪刀,反而将剪刀往脖子里刺了进去,她强忍着浑身尖锐的痛楚,哀凄道:“未煊,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不会为难,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记住我一辈子?如果是这样,那我成全你。”
舒雅说着,将尖尖的顶端狠狠刺进皮肤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池未煊惊得劈手夺了她手里的剪刀,气极之下,喝道:“胡闹!医生,快给她包扎。”
愣在原地的医生护士连忙冲过来,池未煊要将舒雅交给他们,她却死命地抱住他的腰不放,她不顾脖子上的伤,也不顾身上的伤,紧紧地抱住他,“未煊,你别走,你别扔下我。”
池未煊垂眸看她,她脖子上的伤在流血,肩胛骨上的伤也在流血,他没有挥开她的手,任她将他抱住,“好,我不走,你听话,让医生给你包扎。”
舒雅听到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乖乖的让医生给她包扎。后来护士给她换大腿上的伤时,池未煊撇过头去,舒雅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池先生,病人的情绪有些激动,血压很高,不要再刺激病人了,还有,病人之间似乎一直在吃抗抑郁的药,她的抑郁症有些严重,需要特别注意。”医生给舒雅包扎完,这才跟池未煊道。
池未煊眉心深深地蹙起,“抑郁症?”
“是,病人想干什么,尽量依着她,这段时间也别去刺激她,否则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好,谢谢医生。”池未煊看了一眼安安静静靠在他怀里的舒雅,她居然得了抑郁症。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护士出去了。顾远兮看着一直粘在池未煊怀里的舒雅,微微眯了眯眼睛,转身出去了。
池未煊推开舒雅,舒雅不肯放手,他双手落在她手背上,用力一拉,就拉开了她的手,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看着她,“舒雅,如果你自己都轻贱自己的性命,就不要指望别人会在乎。像今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形,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舒雅心神一震,她看着池未煊,眼前一阵阵发晕,她强撑着问他,“未煊,你真的对我这么绝情?”
池未煊无奈地看着她,“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但是舒雅,感激不是爱情,我无法用我下半生的幸福来感激你。我说过,我已经辜负了你,我不能再辜负另一个爱我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你就会爱我对不对?”舒雅偏激道。
池未煊蹙起眉头,“不会,如果没有她,我的心也死了,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舒雅,放下我,重新开始,好吗?”
舒雅摇头,“未煊,你是我的命,我无法放弃。昨天在宴会上,我为你挡枪的那一刻,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死了,我就解脱了,如果我没死,我就是逆了天,也要跟你在一起,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放弃。”
“舒雅!”池未煊站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那你为什么不肯爱我?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没有十年前的分离,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人,你明明爱的就是我,你娶苏晴柔,也是因为她长得像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舒雅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她说话时牵动了伤口,她激烈的咳了起来。
池未煊看着她这样无法袖手旁观,他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点水吧。”
舒雅没接杯子,她纤细的手缠上他的手,“未煊,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心里只有我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娶她对不对?”
池未煊将杯子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他挣开她的手,严肃地望着她,“舒雅,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不爱你!十年的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爱情,我已经爱上了别人,所以不要再轻贱自己。如果你还是我欣赏的那个舒雅,你拿得起也会放得下。”
舒雅跌落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她眼里全是泪,她咬紧牙关,“未煊,为什么连句谎话也不肯说?我只想你哄哄我。”
池未煊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怜悯,“我认识的舒雅,骄傲得不需要任何人哄。再说,我不能哄你,哄你你会当真。”
“我也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历经苍桑的女人,未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公平一点?”舒雅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进枕头里,她好恨,为什么她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也换不来他一句甜言蜜语,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狠?
池未煊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是她的话却像一把把尖刀刺进他心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他不能软弱,对舒雅,他有再多的歉疚,也无法如她所希望的方式去报答她。所以他除了狠心斩断她对他的情丝,再没有别的办法,“舒雅,你今日救我之情,他日若有机会,就是赴汤蹈火,我也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池未煊这句话是将他们最后的情分都斩断了,舒雅闭上眼睛,她知道,要从池未煊下手,已然不可能。那么现在,只能从苏晴柔那里下手,让她死心离开。
舒雅迅速在心里计量着,然后睁开眼睛,仿佛不甘心似的问道:“未煊,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池未煊坚定道。
舒雅闭上眼睛,任眼泪肆意横流,然后她楚楚可怜道:“好,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会试着忘记你,但是我爱你太深,不能马上忘记你,所以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在我出院之前,你每天都来看看我,哪怕看一眼就走,只要你每天都来,我就心满意足了。第二,如你刚才所言,如果他日我有难,你一定要来救我,这样就算我们两清了。”
池未煊不疑有他,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舒雅没再说什么,她闭上眼睛,终是抵不住晕眩,昏厥过去。
池未煊从病房里走出来,顾远兮倚在对面墙壁上正等着他,他看了一眼病房内,“大哥,舒小姐睡下了?”
池未煊大拇指跟食指捏着眉心,很是疲惫的样子,他点了点头,“睡了。”
“大哥,对自己都那么狠的女人,并不容易对付,将她跟嫂子安排在同一家医院,会不会出事?”顾远兮始终还记得刚才舒雅那样狠决的眼神,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善茬。
池未煊看了他一眼,“远兮,无论如何舒雅都救了我一命,别对她太过分了。”
“大哥,我……”顾远兮想要分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自己要寻死,我拦也拦不住啊,就像那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我要拦得了啊。”
“你再扯,就扯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柔柔什么时候收服你的?”池未煊笑道。
顾远兮正色道:“大哥,我不是站在嫂子那边,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心向着谁,我就向着谁。说实话,我跟舒小姐只见过几次面,我总觉得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深明大义,肯为别人牺牲。”
池未煊皱了皱眉头,远兮说的话他何尝不明白,舒雅早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舒雅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与她撇清关系,她还是会误打误撞重新走进他的生活。
看来,只有等海城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跟晴柔去英国生活,到时远离了舒雅,他们的生活才会恢复平静。
而只有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才会让舒雅的执念淡去。
“远兮,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池未煊转移话题。
“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那个病人本来就有脑中风的迹象,据说送到医院前摔了一跤,已经脑溢血,医生经过抢救,才救了下来。那个病人所用的药物,确实是我们制药公司生产的,药品中也有些药剂也确实有问题。”顾远兮道。
“那这么说,除了我们的药物成分有问题,那个病人也有问题?”
“是,我将药物交给了鉴定中心,里面其中一种药物成分比例较大,但是不足以造成病人脑瘫。现在令人棘手的是有人拿药物成分大作文章,我们公司的信誉与形象岌岌可危。”
池未煊揉了揉眉心,企业的形象与信誉是最关键的,现在因为医疗风波事件,公司的股票每况愈下,公司这个月的业绩也直线下滑,长此以往,公司迟早要关门大吉。
“远兮,找人去调查一下那个老伯及他的亲人,只有找出他们的弱点,才能对症下药。”
“是,大哥,我马上去。”顾远兮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大哥,还有一件事,昨晚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跟嫂子说一下,至少不要给别人可趁之机。”顾远兮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舒雅的病房,然后转身走了。
池未煊想到晴柔死活不肯去英国,太阳穴就突突直跳。要再告诉她昨晚的凶险,她更不会走了。他没有自信能够护她周全,只有将她送走,让她远离风暴中心。
………………
乔震威回到别墅,他恨得不得了,眼见着那批货打了水漂,他心疼得全身发颤。好在他没有被缉毒队人赃并获,否则他就死定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那些毒贩一旦顺利逃脱,回头一定会跟他算总账,他这次损失惨重,接下来还会被人追杀。
不行,他不能让那些毒贩顺利逃回去,他要想个办法,让他们有来无回。
翌日。
乔震威照常上班,刚踏进办公室,秘书就来报,说有警察找他。他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他站起来,李承昊已经带着四名警察闯了进来,李承昊手里拿着逮捕令,“乔震威,你被捕了,从现在开始,你有权力说话,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带走。”
乔震威并没有反抗,他任由那四名警察将他带走。
拘留所,李承昊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子上面,无论他问什么,乔震威都保持沉默,一句话不说。他恼怒得很,真想一枪打爆他的头,这只老狐狸,昨晚逃得真快。
直到今天,那几名毒贩都还跟警方僵持着,大队长一边跟毒贩谈判,一边请求上级支援,只要逮着活的,就能指控乔震威了。
“乔震威,那批毒品是怎么入关的?”
乔震威讥嘲地看着他,仿佛他问了句全天下最白痴的问题,李承昊冷冷一笑,“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乔震威双手抱胸,突然凑上去,“李承昊,就你这个被女人耍的团团转的白痴,你是怎么混上队长的?该不是上了你那漂亮的上司?用床上功夫换来的吧?”
李承昊气得脸都红了,握紧拳头就要朝他挥去,拳头挥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凑到他耳边冷冷一笑,“你说得对,我至少还有那么点能力,总比有些人妖想哪什么都没法的强。”
乔震威的脸立即变成青紫交加,他一拳头挥向李承昊,李承昊快速拔枪抵着他的脑门,“乔震威,我告诉你,只要我们抓到活的,你就别想逃脱法律的自裁。”
乔震威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目光阴寒地看着他,却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律师来保释他。
………………
李承昊从乔震威那里问不出任何东西,他气得出了审讯室,刚好有名警察过来,“李队,头找你,听说来了个美女,你有福了。”
李承昊皱了皱眉头,他从来不跟女人搭档。他转身去了办公室,他的顶头上司是个美女,当然,你别看她弱柳拂风似的,打起架来绝对的凶狠。
李承昊很少服过什么女人,但是对他的上司,却是不敢有任何轻视。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威严的女声,“进来。”
李承昊推门而入,一眼看到办公桌前站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她一头金色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肩上,酷黑的套装严严实实的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李承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就起了轻视的念头。
颜若卿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站起来,指了指那个金发女人,“承昊,这是你的搭档,接下来将与你一同跟进盛世酒店毒品交易案的队友,认识一下吧。”
金发女人风情万种的拂了拂头发,她转过身来,伸出纤纤玉手,“李队,久仰大名,接下来的合作,请多指教。”
李承昊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会是你?”
………………
晴柔早上醒来就没有看到池未煊,她心里有些失落,即使她说过不要他陪,但是当他真的陪不了她的时候,她心里又难受。
她低下头,抚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振作起来,“兜兜,爸爸很忙,所以我们要自己照顾自己,不给他添乱,对不对?”
就在这时,她掌心忽然动了动,她浑身一颤,惊喜的低下头去,“兜兜,是你在回应我吗?你再踢踢妈妈的掌心,好不好?”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兜兜再动,刚才那一瞬间,快得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兜兜,你再踢一下妈妈嘛,好不好?”
怀孕三个多月了,这是她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孩子在她腹中成长,刚才她踢她时,有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漫过她的胸膛,这是每个做妈妈最幸福的时刻,因为与孩子血脉相连。
她想将这种幸福与池未煊分享,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电话,拔通了池未煊的手机,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晴柔心头那股兴奋劲儿,也随着这永无休止的嘟嘟声,给折腾得所剩无几。
她放下手机,心里想着,他肯定在忙,她说过不能打扰他的工作,还是晚上再打给他吧,反正他已经错过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晴柔想了想,她起身下床,走到门边,她拉开门,对阿平道:“阿平,我想去楼下超市买个日记本,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阿平有些为难,晴柔看出他在为难,她央求道:“不会走太远,就在超市,拜托你了。”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阿平叫了另一名保镖跟他一起陪着晴柔下楼,晴柔买了日记本回来,刚走进电梯,后面就传来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那人走进电梯,两人一打照面,晴柔立即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在池未煊向她求婚时对她冷嘲热讽的蓝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