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宾利穿梭在伦敦繁华的街头,像穿梭在时光隧道一样,申世媛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路灯的光线明明暗暗地洒落进来,她的神情也变得忧郁起来。
顾远兮时不时借着看右侧后视镜的机会,顺便瞄她一眼,看到她的神情,他有些怔忪。刚才她一定吓坏了吧,他犹豫着,又看了看她被撕碎的裙子,想到那几个流氓曾看到她裙下的风光,他就恨不得多揍他们几拳。
“申世媛,你不冷吗?”
顾远兮其实不想说这句话的,他关心她,可是话一出口,语气中就带着一丝嘲讽。
申世媛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我冷不冷关你什么事?别烦我,我心烦着呢。”申世媛语气也不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这块木头待一起,她总是被他气得跳脚。
顾远兮吃了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对,美丽冻人嘛?为了多吸引点男人的目光,自然不怕冷。”
“你!”申世媛气得俏脸通红,胸口上下起伏着,“顾远兮,你不揭我的短要死啊,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勾引男人才穿得这么少的。不过,就是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勾引你。”
此话一出,车厢里的温度骤然降至零下,顾远兮铁青着脸,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那力道,似乎想把方向盘扳下来。他冷笑一声,“放心,我也看不上你,就你这样,我还担心你给我戴绿帽呢。”
“你!”申世媛气得差点吐血,“停车,我要下车!”
“下车去勾引男人?”顾远兮讥诮道。
“顾远兮,你这么尖酸刻薄,你还是男人吗你?”申世媛气极怒吼,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么,一个随便能跟别的男人上床的女人?
她承认,她几次勾引池未煊失败,都被他撞见,她在他心里的形象确实不怎么好。可池未煊是她的未婚夫,就算她勾引他也是合法的,他凭什么拿这副鄙夷的面孔对她!
申世媛越想越气,最后眼圈都红了,顾远兮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她眼里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他突然就慌了,“你……你哭什么?”
顾远兮不说还好,一说申世媛就放声大哭起来,顾远兮只看到申世媛盛气凌人、牙尖嘴利的一面,很少看见她哭,她这一哭,他就手足无措、心都拧了起来,前面就是他在伦敦置办的公寓,他微转方向盘,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熄了火,他面向申世媛,“世媛,你别哭啊。”
“顾远兮,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申世媛边哭边去开车门,推开车门,往外跑去。顾远兮连忙追下车,手忙脚乱地脱了外面的大衣,追上她,他将大衣披在她身上,“把衣服披上,都走光了,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申世媛肩头一暖,心里本来也是暖暖的,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又羞又气,“你管我,我丢脸是我家的事,拿开你的臭衣服,我不要穿。”
顾远兮皱紧眉头,看到大衣被她任性的扔在地上,他捏得拳头咯咯响。他拼命按捺住心里冲天的火气,弯腰捡起衣服,重新披在她肩上,命令道:“穿上!”
“不穿不穿不穿!”这次申世媛将衣服扔得更远,转身就往停车场外面走去。顾远兮气得要命,外面有车开进来,车里的男人们看到申世媛,不停对她吹口哨,更有人露骨的邀约,“妹妹,寂寞吗?哥哥疼你……”
顾远兮听着这些暧昧且下流的话,弯腰捡起大衣,快步追过去,在停车场门口拦住了申世媛,他强势地把大衣罩在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弯腰将她扛在肩头,大步向电梯方向走去。
“顾远兮,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申世媛气得大吼,被他扛在肩头,他肩膀硬邦邦的,硌着她的胸口十分难受,她快要吐了。
“申世媛,你想更丢脸的话,就继续挣扎。”顾远兮其实也很狼狈,他一边扛着她,一边还要帮她拉下她挣扎时走光的裙子。因此他好几次都差点将她从肩头上摔下去,他实在气不过,抬手一巴掌抽在她屁/股上。
申世媛愣了一下,随即羞愤地大骂:“顾远兮,你无耻、卑鄙、不要脸!快点放我下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长得不差了,不用你让我好看。”顾远兮板着脸道。
“……”申世媛被他噎得一口气上不来,气得直翻白眼,她脸红耳赤,拳头如雨点般在他背上落下,“快点放我下来,否则我喊非礼了。”
“那你就喊吧。”
“非……”申世媛还没喊出来,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她羞愤交加,眼圈瞬间红了,她死死咬着唇,这次怎么也不肯再哭。
肩上的女人安静下来,顾远兮终于松了口气,待将她扛进电梯把她放下来时,才发现她泪流满面。顾远兮慌了,他可以轻松应付她的嚣张跋扈,应付她的娇蛮任性,却无法应付她的眼泪。
他知道自己刚才气急出手重,但是她一向要强不服软,此刻却咬着唇哭得委屈。他发现,他真的无法面对这样的她,“打痛了吗?我看看。”
申世媛气得哭得更大声了,这个家伙你说他木,占起她的便宜来他倒一点也不木了。“走开走开,我不要你看。”
她越是遮遮掩掩,顾远兮就越觉得自己刚才出手重了。他坚持要看,是没有一点杂念的,申世媛坚持不让他看,急得眼泪也忘记流了。
“世媛,听话,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顾远兮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她,不敢强迫她。
“不要,顾远兮,你是真木还是假木,是不是趁机想占我便宜?”申世媛瞪着他,像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顾远兮还真没那心思,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又联系到他打的是她的屁/股,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再坚持要看。
电梯“叮”一声到了他所住的楼层,电梯打开,顾远兮率先走出去,申世媛站在电梯里,看着他走出去,她迅速按了关门键,顾远兮眼疾手快,挡在了电梯门前,严厉地盯着她,“你不要告诉你,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回去?”
“我……”申世媛低头看着自己,一时无话可说。她这副模样像是惨遭蹂躏过,如果她穿成这样回去,爹地妈咪看见一定会担心。
可是,她跟顾远兮孤男寡女,到底不适合共处一室。
顾远兮看出她的心思,他冷着脸道:“你放心,就你这样,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申世媛瞪大眼睛,气愤道:“什么叫饥不择食,我这样是怎样,我告诉你,我36D,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我身材这么好,比你们中国那什么香港小姐有过之无不及!”
“有吗?”顾远兮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大抵每个女人都受不了别人质疑自己的身材,申世媛抬头挺胸,那双饱满的浑圆呼之欲出,顾远兮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我就知道你欣赏不了女人的美,因为你爱的是男人嘛,顾远兮,你这么man的男人,为什么却是弯的呢?”申世媛颇为同情道。
顾远兮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什么叫他是弯的?哪里弯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下面,他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愤怒的同时,却感觉到在她的目光下那里居然起了反应,他有些愕然,亦尴尬地侧过身去,不让她看见他的反应。
顾远兮黑着脸道:“既然你认为我爱男人,那你怕什么?”
“你真的爱男人啊,可是……”申世媛想起上次他强吻她,还说什么“跟他做一次”的鬼话,难道他是想试验一下自己能不能爱上女人?
申世媛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她抬头看着他,其实顾远兮长得不差,但是皮肤太黑,就显得凶神恶煞。这么近看,盈盈灯光打在他脸上,他脸颊染上一抹莫名其妙的红晕,那抹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子后,看起来多了几分可爱与平易近人。
她想,如果他爱女人,肯定有很多女人会为了他疯狂吧。
申世媛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她发现他真的很耐看,黝黑的一张方脸,是人家说的那种天庭饱满型,两道浓眉,下面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鼻子长得挺秀气,可偏偏鼻头圆嘟嘟的,又显得太大,下巴也有点儿长,生气的时候,下巴抽紧,会有一条纹出现,嘴巴红润薄削,像利剑一样,但是吻着却格外的软,像是棉花糖。
她真的想不通,这样一个很man的男人怎么会不爱女人呢?
“出来吧,别占着电梯,没公德心。”顾远兮身体一阵发烫,他知道她若再这么看下去,他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他转过身去,掏出钥匙开门。
申世媛当真听话地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看着他开锁,门开了,顾远兮侧身让她先进去。她路过他身边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他的心悸动了一下,就再也不能恢复平静。
进了屋,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顾远兮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用拖鞋放在她面前,“换鞋吧。”
申世媛看着脚边的男用拖鞋,蹙了蹙细致的远山眉,有些嫌弃道:“我不喜欢别人穿过的鞋子。”就如牙刷一样,别人用过,她是绝对不用的。、
顾远兮摊了摊手,“那你就光脚吧,我家没有多余的拖鞋。”顾远兮这么说着,弯腰脱了鞋子,将皮鞋放进鞋柜,然后赤着脚向客厅走去。
按开了灯,客厅里亮如白昼。申世媛犹豫了一下,脱了高跟鞋,穿着他的拖鞋走进去。她其实有轻微的洁癖,自己的东西,别人碰过,就不想要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赤着脚,将拖鞋留给了她,她就不忍心让他失望。
失望,他失什么望?申世媛觉得自己这想法简直莫名其妙得很。
她走进去,打量着房间,这套房子是跃层式的,面积不大,一楼有客厅厨房书房卫生间,二楼她没去,所以不知道有几间房间,客厅打扫得纤尘不染,装修得不奢华,但是却很温馨。
申世媛一边打量着这套温暖的小窝,一边道:“顾远兮,你跟这里格格不入啊。”
“嗯?”顾远兮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她的声音,他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申世媛走过去,看见他正在做意大利千层面,她说:“你这黑脸雷公一样的形象,怎么把房间装修得这么娘?还是你是男人的外表女人的内心?”
顾远兮满头黑线,“你的中文进步了不少,看来这趟中国之行,你收获不少。”
“那是,泱泱天朝,五千年文化岂是盖的,不过我真好奇你卧室里会不会全是粉红色?”
顾远兮的脸色僵了一下,申世媛注意到了,她惊讶道:“我猜中了,不会吧?我要上去看看。”说完她一溜烟往上跑去,顾远兮拽都拽不住。
半分钟后,他听到夸张的尖叫声,“啊,顾远兮,没想到我是粉红控,还是粉红Hellokitty控?”
顾远兮抹了一把额上汗,她至于这么惊讶么?其实他是不喜欢黑白灰,虽然他平常的着装大多很深沉,回到家他就想轻松一点,装修温馨一点,这才像个家。
申世媛冲进顾远兮的卧室,看到墙上粉红色的Hellokitty,她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女人的闺房了,实在难以相信,顾远兮居然还有这么一颗少女心。
卧室里的摆设很简单,一些布艺娃娃,就连床上的床单,也是温馨的天蓝,这样的卧室,如果是女孩住的,肯定做梦都是甜的。可是一想到顾远兮一个大男人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她就想尖叫。
参观完顾远兮的卧室,申世媛下楼来,顾远兮已经做好了意大利面,看见申世媛满脸促狭的笑意,他倒是自然,“过来吃饭吧,吃完饭,你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去。”
申世媛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看着盘中美味的意大利面,“顾远兮,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女人会的我都会,女人不会的我也会。”顾远兮模棱两可道。
闻言,申世媛马上就浮想连翩,女人会的我都会,女人不会的我也会,他是指他……,她瞅着他邪恶地笑起来,“顾远兮,我小看你了。”
顾远兮也不解释,由着她误会去。
正吃着饭,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起身去客厅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瞅了一眼那边吃面的申世媛,接起电话,“大哥。”
他声音未落,就敏锐地感觉到坐在椅子里的申世媛后背一僵,他低垂了眼睑,即使她已经放弃了,可是听到有关大哥的一切,她还是在乎。
“远兮,帮我订两张明天早上回海城的机票。”
他来不及问原因,池未煊就挂了电话,他皱了皱眉,迅速翻开通讯记录,订了两张回国的机票。挂了电话,他走过去,申世媛站起来,“顾远兮,谢谢你的晚餐,我先回去了。”
顾远兮目光灼灼地凝视她,“申世媛,跟我交往如何?”
申世媛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她笑道:“你别说笑了,你又不喜欢女人。”
“申世媛,我是认真的。”顾远兮的神情很认真,也很严肃。
申世媛无措起来,她抚了抚头发,想要掩饰这种紧张,然而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思,顾远兮上前一步,申世媛连忙后退一步,理智的拒绝:“顾远兮,我们不合适。”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我不爱你。”
“可以学着爱上我。”顾远兮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我…我还爱着池未煊,对不起,衣服我会快递给你,再见。”申世媛说完,转身往玄关走去。
顾远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申世媛穿上鞋子,然后拉开门绝然离去,玄关的灯暗了下来,他僵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过了好半晌,他才拔腿追了出去。
………………
夜,静谧安宁。
晴柔独自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要不停的向前走。她走着走着,前方就没有路了,她转过身去,想要往回走,可是身后却是万丈深渊。
她站在悬崖之上,寒风忽啸,似乎瞬间就会将她吞噬,她害怕、绝望:“妈妈,救救我,池未煊,救救我……”
她一喊,整座悬崖之上都是回声,声声凄厉无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向前走,已没有路,向后退,便是万劫不复。
她喊得喉咙都哑了,仍旧没有人回应。然后远处飞来一辆直升飞机,飞机上坐着乔梦洁,乔梦洁满脸恨意地瞪着她,“苏晴柔,你抢了我的男人,我要杀了你,只有你死了,未煊才会回到我身边。”
直升飞机向她撞来,她吓得直往后退,滚下了悬崖,她尖叫着,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然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挂在了悬崖上,她抬头望去,就看到乔少桓的脸,他脸上挂着温存的笑意,“柔柔,只要你答应回到我身边,我就拉你上来。”
晴柔拼命摇头,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乔少桓皱紧了眉头,“柔柔,是你对不起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乔少桓松了手,她的身体急速向下坠去,她吓得闭上眼睛,心里绝望得无以复加。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很多心愿没有了,她不能死。
也许是强大求生意念,还在急速坠落的她,掉进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所有人都穿着古装,像是在演电视,她怪异的看着他们,他们也怪异的看着她。
然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大王、王后驾到!”
众人皆跪拜,晴柔转过身去,远处缓缓走来一行人,那座明黄的撵车上,坐着身穿龙袍的池未煊,还有身穿王后服、艳光四射的舒雅,两人深情地注视着对方,眼中再也容纳不下别人。
晴柔心口闷痛,她捂住心口,撵车从她面前驶过,她突然拔腿狂追过去,“池未煊,池未煊,我是苏晴柔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池未煊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撵车渐渐远离了她的视线,她跪在地上,心痛得快要死去。
然后,她脚边出现一双华贵的鞋子,上面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她抬头望去,舒雅清丽的容颜出现在她眼前,她眼里尽是同情,“苏晴柔,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未煊从来没有爱过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他爱的人是我,就是我。”
“真可怜,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呢?苏晴柔,不信你去问他,他是爱你还是爱我?”舒雅的话音刚落,池未煊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看着高高在上的他,她伸手想碰碰他,可是手还没有触到他,就被他嫌恶地挥开了,他鄙视地看着她,“苏晴柔,我没有爱过你,我只爱舒雅,生生世世,我只爱她一个人。”
晴柔怔怔地看着他陌生的俊脸,一颗心像被凌迟一般,生生的疼。她看着他拥着舒雅渐行渐远,始终都没有回头来再看她一眼。她满心都是绝望,“池未煊,不要这样对我,你答应过不要离开我……”
场景又一换,是医院的大楼前,许多人围在那里,人们看见她,指着她窃窃私语,她隐约听到什么“她来了,她来了,大家快让开……”
晴柔看着那边地上,用白布遮挡着什么,她心口急跳,快步奔过去,跪在那块白布前,倏地掀开了白布……
“啊!”
晴柔尖叫着醒来,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她捂着眼睛不停尖叫,“啊……”
池未煊惊醒过来,他猛地坐起来,看见苏晴柔捂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尖叫,他连忙抱住她,“柔柔,你怎么了?柔柔。”
晴柔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转身看见池未煊,她怔怔地半天反应不过来,梦里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她承受不住,她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喊道:“池未煊,池未煊……”
“做噩梦了?乖,不怕了,我在你身边。”池未煊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看她哭成泪人儿,他心疼极了。
“池未煊,我怕……”晴柔想起梦里的场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乖,你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池未煊将她搂得紧紧的,他感觉到胸前一阵湿热,他心口像被刀割似的钝钝的痛,“做了什么梦,跟我说说,听说梦说了,就破了。”
晴柔拼命摇头,她怎么去说这个乱七八糟的梦,又怎么去形容自己在梦里的绝望,还有梦里最后那个场景,她说不出口,“池未煊,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晴柔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此刻不安的她,急于得到他的承诺。她知道,只要他承诺了,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如她的誓言一般,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池未煊心口一震,随即点了点头,“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晴柔的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她靠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为什么明明拥抱得这么紧,她还是感觉随时都会失去他?
池未煊紧紧地搂着她,她到底做了什么梦这么难过?她的哭声将他的心都哭拧在一起了,真想穿进她的梦里去,将害她难过的人统统揍一顿。
“宝贝,不哭了,乖,你把我的心都哭乱了,告诉我,做了什么梦?”池未煊放柔声音哄她,他的声线低哑,含着宠溺,让人心都软成了水。
晴柔只是摇头,不肯说。那个梦,那样绝望,绝望得令她心痛,现在让她复述一遍,她都做不到,如果真的发生了,她该怎么面对?
“不想说就算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池未煊今晚心绪不宁,在床上辗转反侧,刚刚才睡沉,就听到晴柔的尖叫声,他猛地惊醒过来。
看到她这么脆弱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苏母病重的消息。算了,还是先回国,瞒是瞒不住的。再说骨髓已经找到了,但愿手术能够成功。
晴柔哭了一阵后,渐渐的不再哭了,可能哭得太伤心,这时还一抽一抽的,池未煊搂着她躺在床上,“真是傻,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梦,还哭得这么伤心。”
“池未煊,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晴柔抬起头来,目光楚楚地望着他,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牢不可破的关系,他们迟早都会分开。
可是结了婚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吗?那么多人结了一样离,他们真的能够永远在一起吗?
晴柔想着,眼泪又要落下来了,她连忙忍住,池未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留住彼此,才能够不这么惶恐不安?
池未煊一怔,随即笑道:“这么想嫁给我?”
知道他在取笑她,她却没有觉得难为情,她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似无奈似叹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池未煊喉咙处一哽,他定定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原来不只他一个人不安,她也不安。他突然紧紧地拥着她,紧得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柔柔,回去我们就举行婚礼,我要大大方方将你迎娶进门。”
晴柔摇头,她不要高调的婚礼,她怕幸福将她捧上了天堂,摔下来会粉身碎骨。“池未煊,我不要婚礼,我们去登记就好了,行不行?”
“那怎么行,怎么也得明媒正娶,柔柔,不能委屈了你。”
晴柔闭上眼睛,将涌至眼眶的湿润逼回去,她还是摇头,“我真的不需要婚礼,我只要简简单单与你相守……相守到老。”
池未煊轻叹了一声,他揉了揉她的发,再没说什么。两人静静相拥着,听着往此的心跳,再没说话,然后一直到天明。
破晓时分,天边黑得化不开,让人感觉到窒息,不过片刻,黎明到来,天边泛起鱼肚白,金色的晨曦破云而出,照射进来。晴柔眯了眯眼睛,待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她怅然道:“池未煊,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池未煊回答她。
晴柔爬起来,一夜没睡,又大哭了一场,她头晕晕的,眼睛也胀胀的,她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衣服,“池未煊,你被我闹得一夜没睡,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下去做早饭。”
池未煊看到她走出去,却是再也睡不着。他坐起身来,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挂在半空中的太阳,他起身下床,走进阳光里,人们都说,阳光可以照亮心里最黑暗的地方,为何他还是觉得前路那么艰辛?
他伸出手去,阳光洒落在他掌心,一手温润,他缓缓握住,握住的却是一手冰凉,心缓缓沉进了无底深渊。
………………
晴柔熬了小米海参粥,煎了鸡蛋和土司,给小吉他做了三明治,榨了鲜果汁,摆好了早餐,她转身上楼。她站在杨若兰门前,敲了敲门,“伯母,小吉他,起床吃早饭了。”
里面传来杨若兰不悦的哼声,晴柔笑了笑,知道她听见了,这才转身走进池未煊的卧室。池未煊还站在窗前,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晴柔看着他身后阳光折射下来的剪影,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迷茫,她怔了怔,缓缓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池未煊,你在想什么?”
池未煊身体僵了一下,他转过身来,将她搂在怀里,“柔柔,一会儿跟妈妈告别,下午的飞机,我们回海城去。”
晴柔愣了一下,“回海城?我们不是刚回来吗?还有,我们不去见那个博士了?”
“昨天下午我去过了,他不肯去中国。”池未煊斟酌着用词,不想让她着急。
“为什么,医生不是该救死扶伤么?还是因为我没去,他才不肯去中国,你之前说过,他是个怪人。”晴柔焦急道,都怪她只顾着玩了,都没来得及去见那个博士。
“柔柔,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们先回中国,我会让远兮再去请他。”
“池未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我妈妈出事了?”晴柔想起昨晚那个梦,心突然就不安起来,不,不会的,如果妈妈有什么事,东宁不会不给她打电话。
“没有,伯母没什么事,是我公司里出了点事,我必须回去处理,留你一个人在英国,我不放心,所以才要带你回去,你别胡思乱想。”池未煊连忙解释道。
晴柔镇定下来,她望着他,认真道:“未煊,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
池未煊点点头,“我明白,好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饭桌上,四人安静的用餐,杨若兰偶尔挑剔道:“粥熬得太咸了,蛋煎得太老了,面包烤得嚼不动……”
晴柔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偏偏还把她批得一文不值,她无语到极点。算了,谁让她是池未煊的妈妈,反正被她念几句又不会死,就当她是在变相夸奖她吧。
再说,她马上要离开英国了,再相见也不知道是何时,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被她念叨的。
池未煊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杯果汁。晴柔看着他面前的早餐动也没动,她说:“怎么了?不好吃吗?”
“阿姨,很好吃,我喜欢吃三明治。”池未煊还没说话,小吉他先开口了。
晴柔看着他满足的吃相,真想揉揉他的脑袋,她发现小吉他跟池未煊长得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鼻子到下巴那一截,长得很像。
这个孩子,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所以长得格外的帅气,长大后一定又是一个男颜祸水。
来之前,她以为自己会排斥他,看到他时,她心里也真的有种怪怪的感觉。这是舒雅跟池未煊的孩子,是他跟另一个女人所生的孩子,她承认她嫉妒。
她想,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大度到一点也不介意心爱的男人跟别人生的孩子,更何况这个女人,曾是他的心头挚爱。但是与小吉他相处之后,才发现他其实很可爱,让人无法不喜欢他。
杨若兰看了一眼池未煊,“你有事?”
知子莫若母啊!
池未煊看了一眼小吉他,然后望着杨若兰,“妈妈,我跟柔柔下午的飞机回海城,恐怕不能多陪陪你们了。”
“怎么突然要回海城去?”杨若兰皱眉。
“公司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
“什么事要让你这么着急赶回去?那申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你要跟世媛解除婚约,你总要给你申伯父申伯母一个说法。”杨若兰放下叉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正色道。
“我会亲自登门道歉的,但是现在中国那边的事比较急,我先回去处理,处理好了再回来向他们请罪。”池未煊说。
“不行!你那么高调地向苏晴柔求婚,别以为你申伯父是聋子瞎子,听不见看不见,他一直在等,就是等你给他一个解释,你别忘了,他们有恩于我们。”杨若兰斥道。
池未煊看了晴柔一眼,下午的飞机,现在去申家请罪还来得及,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柔柔,你待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晴柔看着池未煊起身离去,回头看着杨若兰,杨若兰也正盯着她,她尴尬地移开视线,看到小吉他泫然欲泣,她心中闷闷的,起身走到小吉他面前,“小吉他乖,不哭啊。”
“我不要爹地走。”小吉他哇的哭出来,嘴里的三明治滚了出来,晴柔手忙脚乱地安慰他,他却越哭越厉害,晴柔抱着他走到沙发那边,他有点沉,她抱得有些吃力。
“乖孩子,不哭哦,爹地很忙很忙,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陪你,别哭了。”晴柔好不容易哄好小吉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
杨若兰见她耐心的哄小吉他,心里多了几分满意,她站起来,对晴柔道:“苏晴柔,跟我回房来,我有话要交代你。”
“哦。”晴柔将小吉他放在沙发上,让他自己玩会儿,她起身跟在杨若兰身后上了楼,进了房间,杨若兰坐在田园风的布艺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坐吧。”
晴柔走过去坐下,表面镇定如常,心里却战战兢兢的,“伯母,我走后,那个药汤,你要天天泡,对身体好,一会儿我把药方写下来,没有药材了,你就叫佣人去买,千万不要断。”
“啰嗦!”杨若兰打断她的话,看到她垮下去的脸,她又不忍心,“好了好了,我听到了。苏晴柔,作为儿媳妇,你身上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满意,可是我儿子喜欢,我不想让他难过,我勉强接受你了。现在,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了,如果他少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晴柔眼前一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万万没想到杨若兰会跟她说这番话,她以为她会让她别痴心妄想。晴柔一激动,猛地站起来行了个礼:“遵命,老夫人!”
杨若兰笑骂:“好了,别贫了,我有正事交代你。”
晴柔立即正襟危坐,等着杨若兰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