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天刘书记昨天介绍,区房产企业也有着好几百人呢,主要负责本区里居民的房屋,相当于物业。俩人到了企业的会议室,刚好八点整。会议室全部都是昨天刚刚报道的青工,柳韩对照着登记簿一次点名着。见到严小璜,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登记簿给了他说:“你帮一个忙,我尿急。”“张老三”“到!”“李青春”“到!”严小璜大声的叫着,来了的人也大声的回答着。“谢寻”“到!”“杜飞”“没到”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回答说:“打他熊孩子的旷工。”一听就是男人模仿女人说话,所有人都轰笑了,是玩偶。
严小璜皱皱眉,柳韩赶回来叫道:“玩偶,怎么又是你啊?不给安宁啊?昨天已经批评过你了,怎么今天又犯老毛病了?”玩偶举起双手:“报告头儿,我错了。”“你给我站出来”柳韩大声叫嚣到:“站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玩偶心不甘情不愿的起了身,没见他一点的认错的态度,反倒是写着高挑的身体,俩手分别叉在裤袋子里,抬着头看,几缕黑色的软绵绵的躺在他净白的额角,害的女青工不停偷瞄他,两眼毛冒花。“这是哪里你知道吗?这哪里是你撒野耍泼的地方?不想来就别来嘛,别的人还巴望着你这么一个名额呢!”柳韩两手插腰,厉声的斥责着说:“究竟是旧学阀!你就是穷酸!瞎胡闹!你对无产阶级有什么不满吗?还想吃牢饭啊?”
有人在下面鼓掌说:“说得好!”不愧是咱们的刘书记!”
刘书记踱步进来,说:“玩偶你啦,收敛点,放聪明点,昨天咱们给你说的你都忘记了啊?出身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但未来的道路你能选择呀,你说是不是?咱们党一向都是这样,条例还要咱们再给你重复一遍吗?”柳书对着柳韩挥挥手,让他上来:“企业如今已把你们这批员工归给刘团支管理,你们要是不听他的指挥,就等于不听党的指示,你要造反么?”刘书记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严肃,唬得大家都脸色阴沉,会议室突然安静得异常,连刘书记喘气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玩偶低了头说:“我错了,以后不会啦。”
“陈得乐(玩偶大名),记过!”柳韩逮到机会就大声的说:“把这些事情写进他的工作档案里,坐下!”玩偶没精打采的坐了下来。柳韩一只手叉着腰,目光如炬,那模样跟部队里的将军看着小将的神情一模一样,说:“党支部给了这样的安排:早上,听回忆旧时光报告;午后,分工种。好,听口令,稍息!立正!报数。”“一、俩、三、四、五、”“各就各位,起步,走!一、一、一俩一一、一、一俩一”柳韩大声的喊着,好像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部队了。
区文化馆的礼堂前挂着一条大幅,上面写着“区房产企业回忆旧时光大会”这几个鲜红的大字;一阵凄惨的歌声从主席台的另一侧传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些电流的声音:“天边布满星辰/月亮发光芒/生产队中开大会/回忆旧时光”这歌声还不如不唱,害的得大家心里都酸酸的,全部都黑着脸呆在自个儿座子上,气氛沉闷的追悼会一样。
时钟敲了九下,大会正式开始。
主持会议的刘书记简明扼要的说了两句开场白之后,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上台。男子朝话筒前面一站,还没开口就哭了,那眼泪稀里哗啦的,最终引起得大会上全部低声的哭了起来。“同志们啊,咱叫钱聚得,本市南便xx生产队里的贫农,说道可恶的旧时代,我火上心头”钱聚得一边哭一边流利的说道:“富农吃好的,穿好的,咱们穷人就唯有在旁边干看着,还得被骂骂咱们穷鬼,灰都不会有是毛主席是党带领咱们翻了身,翻身为主咳、咳、咳!咳、咳,啊呀,咳你娘个吊啊。”
钱聚得大该太激动,一下咳得停不下来,不禁咒骂自个儿的嗓子在这要紧关头发痒,但不料扩音机如实的把骂声传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中,骂声明明白白,青工们集体呆住了。不久,哗呀,有人小声笑,有人吵闹,有人惊讶,邹三哧哧的小声笑着,朝严小璜道:“咳、咳咳,啊呀,咳你娘个吊啊!”严小璜瞪他一眼,低声说:“你想被批评了?不要活了?闭嘴,挺直坐正。”刘书记立刻走上主席台的中央,严厉的眼神朝场内扫了一眼。青工们全都捂住自个儿嘴巴,挺胸抬头。严小璜伸头看去,却见人人面红筋涨,双目快速的转流,要多有趣,有多有趣;
中午,俩人在公司餐厅简单地用过餐,便返回开会的地方休息。
很多留在公司吃饭的青工同样在此,玩偶与卷毛混身撬着椅子,悠闲自在的将双脚搁在前一排凳子上。“牛排,早上的讲话有不有趣?”见俩人过来,玩偶慢悠悠的问。严小璜假装没听到,没理会。“别太好哦,咳,咳,咳,啊呀,咳你娘个吊啊!”卷毛有意压低声音,和玩偶配合起来。“听咱爷爷说,过去富农比工人吃得也不咋的。”一名女青工偷偷朝身边的朋友耳语:“钱聚得是不是说谎的啊?”“是啊、是啊,咱奶奶也讲过,以前富农不舍得吃穿,只晓得留下钱买田,不料便成了大伙儿势不两立的仇人。”一边的邹三可听得清楚,朝严小璜吐了吐舌头:“严小璜你听,怪吓人呦,咱们该相信哪个的?”严小璜看看他,没说话。
玩偶见严小璜没理睬,觉得无聊,就从身后拿抽出根短笛,稀里哗啦的吹着。
严小璜立刻便让他手里的笛子吸引过去,只见那笛子中间灿黄灿黄,仿佛嵌着啥,他还没瞧到过此类短笛,就不禁走了过去。玩偶晓得严小璜站在自个儿身边,欣然鼓舞地故意把短笛抬得特高的胡吹。“咱试试”严小璜终于克制不住道:“给咱试试嘛!”“你会吹?”玩偶有意激他:“晓不晓得叨、阮、咪、法、嗦呦?”“说笑呢”严小璜急了,直接把短笛扯过来:“吹与你听听。”
不出意料,严小璜用力一拉,短笛就变为了长笛,那截那灿黄灿黄的,竟然是金属接头。这根笛子像铜又像竹,拿到手里有些重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严小璜放到嘴便轻轻吐气,笛子就发出浑圆的声音,很轻松。于是,一支支乐曲自他指尖传来,听到动听的笛音,大伙儿全都愣住了。一曲结束,开会场内掌声一片。“再来一支,再来一支。”青工们尤其是女性青工,一直说道。
门旁传来称赞声,严小璜扭过身,柳韩惊讶的矗立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