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慢些儿,不要紧张!”带头的警察忽然抬起手臂,朝身旁的战友道:“给你说几次了,冲锋枪的口要朝下,对着地面。还有,你使劲的搞扳机做啥,小心走火!一枪出去只是1、2秒的事儿,伤了人哭也没用了。”脸上尚为不成熟的战友赞同的点头,黑呼呼的枪口划过邹三右胸,往脚下的地面指。邹三这才偷偷落下了心中的石头。这名老兄方才刚坐下,不小心枪口居然直对准邹三,害得严小璜邹三私底下干着急,讲,怕众人笑话;不讲,又担心他一个不小心
墙头的秒针走到12点时,万局长下令,收纳局的灯一齐打开了,瞬间,一片明亮。很多张脸全靠到了收纳室铁门边的窗口,流浪汉们依照经验全晓得了今晚有大动作,顾不上休息,一个个怕落后似的忙着看热闹,瞧稀罕。竟然还在窗口后头推搡着,引起一番小小的吵闹。严小璜又想笑又想气,与邹三走去窗口前,一一大声道:“瞧啥瞧,睡觉!哪个再瞧第二天遣返哪个去原籍。”此招非常管用,流浪汉最怕的便是送回去了。大家纷纷往后走,只有少数张脸,悄悄的躲到窗户的角落,悄悄地朝外看一眼,再看一眼。
外头,终于出现了卡车的声音。
武装警察朝着大门口站成俩排,拿着乌黑发亮的枪杆子。几行明亮的车灯晃晃悠悠的掠过,忽然将门口照得明白。武装警察的枪口与钢盔,于明亮的灯光中,熠熠生辉。卡车于大门外停住,随着连续的下令声与斥责声,各种各样着装不同的男女老少,让渐渐押了过来,接着分批带到去了办公处。严小璜这才晓得了办公处空阔的好处。
市局一些有关领导,马上开始办公。流浪汉不断让带进来,经过问问题、瞧证明等初审,一些人立马被放走,更多的人让关到了收纳局的空房间。天亮后,由万局长审过再下定论,或送去市监管所或放了。他们也不晓得,坐于一旁的这个不显眼瘦瘦的伤残人士,方是自个儿未来的真正决定着。
严小璜与邹三不停得的做着笔记,万局长则无趣的坐于一旁。严小璜抽空常常抬头看看这些半夜来客: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表情。绝大部分人是胆小懦弱,惊吓得很,战战兢兢;很少一部分人虽然对此很愤懑,可面对发光的枪刺,严厉的双目与连声的叫骂,要么抬头闭眼表示不认同拒绝说话,维护着自个儿的颜面;要么冷淡的一问一答绝不多话,问急了,索性全部推托道全忘了看着神情各异的他们,严小璜不禁想到傅所长感叹时说的话“人啊,犯了法便不再为人了!”但这些半夜让收纳的人,触犯了法律么?没有人能告诉自个儿。
该留下的留下了,该送走的送走了,该跑的跑了。办公处安静下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3点多了。
向来未有这么晚不睡的严小璜邹三,早就困得不行。可万局长却越来越精神,他交代邹芳上了酒菜。严小璜邹三只好勉强睁开眼睛奉陪,再者,他们也确实饿了。夹了些香味四溢的鱼香茄子、油炒肚条与卤鹅落肚,俩人精神多了,就和万局长说说笑笑地开始吃,就像多年的朋友。
“哪个讲美国是中看不中用的?真******出门没带眼睛,我呸!”一些茅台下肚,万局长满脸红光,说啊聊啊的一高兴还就呸上了:“讲这话的人,肯定没去过战场,是空口说白话。你看那猛、猛烈的弹、弹药,那个凶悍劲,震天动地,满地开花。咱们便吃足了此亏,去了很多人;咱的右腿、腿,便是让他娘的美国炸、炸没的。”万局长一仰头,一大杯茅台再次下肚,他刷的一下敲在桌面:“自然,大爷也非孬种,当兵全非孬种。腿断后,大爷硬是把多出的裤腿收起,当做崩带牢牢绑住断腿处,拿起旋转地机枪便是一阵狂扫。哼!少说也有几十名美国兵死在了大爷的枪、枪下。额,”他打了一个很亮的酒嗝:“你们咋不、不喝些?”俩人忙摆手。万局长不容他们拒绝,拿了酒杯,为他俩一人倒了一些:“喝!此乃命令!不会喝酒,哪能做得好任务?喝!”。
没办法,俩人试试呷了一咪咪,瞬间呛得面色发青,弯下腰,咳嗽个不停。
万局长开心的笑了,见他俩真不会喝酒,也就不勉强了。只是夹一大块卤鹅,丢到自个儿嘴巴有滋有味的咀嚼着,然后一仰头,一杯纯正的茅台咽了下去,接着抬起筷子点点俩人,笑咪咪的说:“你俩没酒福啊!要晓得茅台是啥价钱?做官的得啥级别方能喝茅、茅台?呵呵,呵呵,看你们,醉了?真醉了!眼全闭上喽。哎,赶紧去休息吧,去休息吧!第二天晚些起来不要紧,我、我在呢。”
外头,天空已经蒙蒙亮。
等他们起床,已是午后了。
院坝子中熙熙攘攘的,全是被万局长电话叫来帮忙的各公安局警察或考察排成员。办事迅速,行事果断的万局长,正端坐于办公处中提审与处理之前让收纳的众人。只见一名或几名人让押过去,不就便又让押出去,依照万局长签发的《收纳记录》,飞快让押去该去之处。严小璜关注到,于这般速度的办事后,之前全是人的房屋,再次空了很多。
“嗨,郇五!”严小璜意外于来帮忙的人里面瞧见了郇五。郇五与朱四别着大红的红臂章,洋洋得意威风八面的立于那儿,等候着差遣。看见严小璜邹三,他吐了吐舌头,十分开心。究竟是旧房邻居与老同窗,他热情的牵着严小璜的手,捣蛋似的用力儿摇道:“离开的时候不通知?哼!不过是到收纳局里干杂活吗?”“严副局长,”邹三故意喊道:“万局长让您去讨论工作!”“严副局长?”郇五吓得立马放开,窘的看着严小璜:“做官了呦,真没瞧出。”
严小璜瞪瞪幸灾乐祸的邹三:“哎,做啥官呦?不要听他乱说。”郇五摇摇脑袋,想朝着邹三捶他几下,想想,还是放下手。刚巧几个人让匆忙带出局长办公朝,轮到郇五与朱四带人了。郇五只得对俩人笑笑,与朱四走去收纳室,带了一名农村样子的年轻女子,朝办公处走去。
俩人紧随其后,房间里让呛鼻的烟雾围绕着。万局长从烟雾里抬起脑袋,朝他们点点脑袋,示意到自个儿身旁坐。他唬着脸,自抽屉中拿出之前严小璜登记的《收纳记录》,寻找到她的姓名:“付湘芝,十八岁,已婚,是本市县乡二村?”“是的”“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大半夜的独自跑来城中来干啥?”“咱,咱是逃婚。”“小说!婚也结好了,还逃啥婚?”万局长不高兴的拍了拍桌面,衔在嘴中燃尽的烟灰伴随着落下,掉到桌面与他自个儿的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