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丽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一条大河,清澈的河流里铺满的绚丽卵石把河水染成五颜六色。一座断裂开了的石桥,桥墩兀自立于河的中央。奔腾的河水受到桥墩的阻拦,绽放成巨大的白色花篮。阳光透过清澈的河水照在河中嘻戏的那一群一群的叫不出名的大鱼小鱼身上,鳞片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在湍急的河水中,一群鱼儿逆着急流,忽儿向左,忽儿向右,不断变换方向,以免被湍急的水流冲走。突然,水面上出现一片阴影,一只凶猛的鹗正俯冲而来……乔小丽啊的一声紧闭了双眼。
当她突然惊醒睁开双眼时,早晨的阳光已经把深蓝色的窗帘撑得饱满。
家里没人,爸爸妈妈都已经上班去了,可能他们以为她昨晚加班今天早上就不会再去上班了,也就没有叫醒她。乔小丽赶紧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飞快地往单位赶去。昨天市纪委的办案人员已经与她约好了,今天一早就来拿鉴定书,她怕误事。
乔小丽赶到办公室时恰好市纪委的人也刚到。把作好的检验报告交给来人签收后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终于从送检的几十份样本中找到了书写匿名信的人,乔小丽有一种成就感。茶杯里袅袅升腾起来的热气带着一股悠悠的菊花香味,使人心旷神怡。
静坐片刻,她忽觉腹中饥饿。昨天夜里在睡觉前都觉得很饿的,只是那时太困了,睡眠是最重要的。她想找个伴一起出去吃早餐,技术科其他几间办公室里仅有几个刚分来的年轻人在里面,都说已经吃过了,她只好一个人到路口的一家豆花面馆把早餐解决了。回到办公室后就坐在火炉边发起呆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她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已经产生出了一种亲切感。这里每个人都是那么单纯,那么清澈透亮,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坏心眼,使人从心底里感到在这里呆着很愉悦。
火炉散发出来的热量使人昏昏欲睡。本来昨晚就睡得太迟了,第一次面对尸体又使得她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她的眼皮不知不觉的就沉重了起来。
还是那些鱼,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欢腾个不停。河水越来越深,鱼儿越来越大,长大了的鱼渐渐隐于深水之中……一个身披蓑衣的的渔翁,抛竿后端坐于岸边岩石上,手中钓竿动了起来,并被上钩的鱼儿拽着往河中拖去,渔翁险些坠落入水……渔翁忽进忽退,相持片刻,终于将一条硕大无比的鱼抓上了河岸。乔小丽不禁为渔翁鼓起掌来。
掌声变成了电话铃声,乔小丽从梦中惊醒。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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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堤花园位于城郊一青山绿水处,环绕着的一条四季都是清澈流水的小河把新开发的这个高档住宅区衬托得愈发悠静、典雅。这个小区刚建成没有多久,进住的人家只有几户,多数的人家都还在搞装修。
事主住在A座301室。房门敞开着,尧天真等人进入室内时,见樊斌副大队长正带着大案队的几名侦查员在向事主询问情况。房主人刚搬来一个多星期。男主人出差了,女主人一人在家。今早女主人起床后准备洗漱时发现盥洗间的窗户被打开了,窗台上及窗前的杂物柜上都有带泥的脚印,女主人急忙回到室内查看,见书房内写字台的抽屉被撬开了,里面放的两万元钱被盗了。
一个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并且带着大案队的侦查员出现在一个盗窃案现场,尧天真已经明白了事主的身份很不一般了。果然,悄悄问了先到的一个侦查员,得知女主人是市委什么部门的负责人。
女主人江姗,四十岁左右模样,保养良好的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从镜框里面透出来的是一股霸气。尧天真觉得这人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在尧天真他们勘查现场的时候,樊斌与侦查员出去搞走访了。现场勘查结束,尧天真等人向女主人道别时女主人江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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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天真等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乔小丽刚好接完电话。听到走廊上的声音后乔小丽大声地说到:“尧科长,刚才江大队长打了个电话来,发了一通脾气,说你们现场勘查不仔细,连现场的鞋印都没提取。”
尧天真这人平时脾气特好,不管别人说他什么他都是一副笑脸,但听不得别人对他的工作指手划脚,不管这人是谁。一听乔小丽这么一说,尧天真虽未愠怒于形,但一股怨气已憋在了胸口处。刚才已经对现场的鞋印拍照固定了,也用静电吸附板提取了,不可能将地板撬开带回来吧?
尧天真对张川行和鄢仁说:“把凿子带上,回去重新勘查。”
重新回到事主家的时候,女主人开门见到他们时并未感到意外。尧天真对女主人说:“刚才忘记带工具了,我们来把现场的鞋印提走。”女主人还是那样“嗯”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一会儿功夫,就听到盥洗间内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女主人急忙走进去查看,尧天真等人正在凿盥洗间窗台前杂物柜上的砖,杂物柜台面是用黑色大理石地板砖镶的,有一个完整鞋印的那块砖的砖缝已经被凿子把填料凿得差不多了。
“你们在干什么?”女主人江姗发怒了。
尧天真笑道:“提取脚印啊!”
女主人江姗把手一甩,说:“我不管这么多,你们照原样给我砌好,要不然我找你们领导!”说完气呼呼地扭头就回客厅继续看电视去了。
女主人的态度并未影响尧天真等人的情绪,好象早就料到了一样。
张川行问鄢仁:“你说这女的是干什么的,好厉害的角色啊!”
“叫我说呀,这女人不是官太太就是当官的。”鄢仁笑到:“不过呀,即使是当官的,也只可能管得了我们的领导,但肯定管不了我们。”
“这不是瞎扯吗,能管得了我们领导的,怎么就管不了我们了?你这简直是强盗逻辑,哦,是****逻辑!****都不如的逻辑!”张川行嘲笑起来。
“你不要不服气嘛,她最多也只能管到我们尧科长头上。”鄢仁仍然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哈哈,鄢仁你错了,你简直是个弱智,能管到尧科长头上的那是嫂子呀!”张川行边说边看着尧天真笑,谁知看到的是尧天真阴沉的脸,煞是吓人。赶快就闭了嘴。他还从没看到尧天真生气过呢。
张川行朝鄢仁伸了伸舌头,又朝尧天真看了一眼。鄢仁也注意到了尧天真的表情。两人知趣地消没声地干起了自己的事情来了。
他们终于把砖缝的填料完全凿完了,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把砖揭了下来。
“呵,这里是放的什么宝贝疙瘩啊?还放得这么隐蔽呀!”张川行象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尧天真与鄢仁探头一看:可不是吗,揭开的砖块下面是空的,前后分了两格,前面一格放的是一些没启用过的碗筷锅盆之类的东西,从柜门处往里看前面一格分了三层,而后面一格在没揭开台面上的砖块之前是完全密闭的一个大暗箱,里面堆放了一捆一捆的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长方块形的东西。
张川行伸手一摸,说:“好象是钱!”边说边拿出一袋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百元一张的人民币,从袋子的厚度看,一袋大致在一万元左右。
尧天真叫张川行数一下,看有多少袋。
张川行数了一阵,说:“大概有七八十袋。”
三个人顿时呆住了。
过一会,鄢仁喘了一口粗气说:“****的,遇到贪官了啊。”又问尧天真:“尧科长,怎么办?”
尧天真示意鄢仁去把门关严实后拿起手机就向钱思哲作了汇报,电话里钱思哲说:“知道了。我立即向领导汇报,你们先在那里等着。”
这之后尧天真等人就在里面慢慢地消磨时间了,一会儿量一下鞋印的长度、宽度,一会儿又装模作样照照相,一会儿又在墙壁、地板上敲敲打打,看看还有没有暗藏的机关。假如房主人这会走进来的话,看到的就是这几个人正在最踏实最仔细地工作了,是最忙碌的时候了。
鄢仁说:“你们说说,这一敲下去,有空洞的地方发出的回声就是与实心的地方不同,可为什么石大队长被别人写匿名信告状后大家都猜不到写匿名信的这人是谁呢?”
尧天真说:“你这联想也太丰富了吧?怎么突然想到那里去了呢?”
“鄢仁这家伙说的也是啊,按说写匿名信的人与石大队长应当有利害冲突吧,一般来说应当是与当副局长有关吧,可怎么到现在那个副局长的位置都还空着呢?”张川行说完后又向鄢仁问到:“你看是谁写这封匿名信的可能性大?”
鄢仁说:“我可没这个能耐,猜不出来。”
“喂,你说说,石大队长现在一天忙些什么?”张川行的嘴象闭不拢一样,没事也会在扇动着。
尧天真没好气地说到:“他哪有闲得住的时候?没事都要找事情做呗!就象你的两张嘴皮一样。”
室外,门铃响了起来。
正在看电视连续剧入迷了的女主人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突然想起在盥洗间内的人还没有出来,在走过去开门之前她朝盥洗间方向叫了一声:“你们有完没完啊?”
里面传出声音说:“快了快了!”
门铃还在继续响着,女主人慢慢腾腾地走过去把房门打开后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人,问道:“你们找谁?”
站在门外的那几个人向她出示了工作证后说道:“我们是市纪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