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谦闯宫案的处理结果,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首先是狂徒段谦,他受佛徒收买闯入太极殿称孤道寡,罪大恶极,着流放岭南道。
没错,段谦过了会儿当皇帝的瘾,又意霪了一翻韦后,最终所受的惩罚不过是流放。
普润和尚受的处置就更松了:着有司严加训斥,然后无罪释放。
另外,李显还特意下了一道诏书,申明大唐佛道并重之意,要求两教和谐共处,不要再起纷争。
崔耕冥思苦想了良久,才把皇帝的思路搞清楚了:他在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
武则天即位之初就大肆崇佛抑道,等快死了,却亲下诏书,逼着和尚们承认《老子化胡经》是真经。非但如此,还让胡超将自己的赎罪金简一副,投于嵩山之巅。
无它,武则天怕死,被胡超忽悠瘸了,要向道教求长生。
李显现在也时日无多了,他就得考虑:我死了是归道家的泰山府君管呢,还是归佛家的地藏王菩萨管呢?现在把和尚们得罪狠了,会不会死后遭到地藏王菩萨报复?
但不管怎么说吧,李显的这道诏书一下,就算是为段谦闯宫案定了性,太平公主安然过关。
……
……
五日后,太平公主府,内宅花厅。
丝竹声声,异香缭绕,珍馐佳肴陈酿浓浆均已摆好,几十名大唐高~官贵戚齐聚于此。
太平公主轻举酒杯,道:“多谢诸君鼎立相助,本宫才得脱大难,来,本宫敬诸君一杯。”
“谢公主。”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崔湜笑嘻嘻地道:“我们大家不过是为公主站个台而已,真正出力的是大哥,公主可得好好地谢谢大哥哩。”
“是极,是极,公主得好好谢谢崔相。”人们纷纷起哄。
这里面和太平公主不清不楚地有十来个,对这种黄段子毫不避讳。
崔耕赶紧道:“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必了,不必了。”
“那却不然。”太平公主轻款莲步,来到崔耕的近前,轻托着他的下巴,吐气如兰道:“是得好好感谢二郎哩,到底该怎么感谢,本宫已经想好了。”
啊?难不成要以身相许?
虽然我不大乐意,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公主,是不是不大好?
呃……太平公主会不会像上次提议的那样,要和上官婉儿一起来和我XXOO呢?真是想想都让人兽血沸腾啊!
不行,崔二郎你可要挺住,那也太禽~兽不如了。
啪!啪!
就在崔耕一阵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太平公主轻拍了两下手,道:“呈上来。”
“是。”
外面有个小丫鬟答应一声,端着个红绸遮掩的托盘走了进来。
太平公主道:“这就是本宫给二郎的谢礼,打开看看吧。”
敢情是样东西啊……
崔耕也不知自己是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
他将那红绸揭开,里面赫然是一个镶金嵌玉的宝箱。再把箱子打开,一个通体碧绿的宝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崔耕讶然道:“此物不是刘占涛的玉叶冠吗?怎么会出现在公主这里?”
当初崔耕向众人展示“水刑”之术,第一个案子就是审讯阿扎杜提,将刘占涛的玉叶冠找到。
太平公主点头道:“此宝的确原属于刘占涛,不过,他为了向本宫求一个恩典,就把此物献给我了。如今本宫借花献佛……二郎看看,可还满意?”
玉叶冠乃无价之宝,想必是刘占涛见财已露白,无力保护此宝,才将它献给了太平公主。
崔耕当然满意了。
事实上,天下没人会不喜欢这等宝物。
史有所载,“太平公主玉叶冠,虢国夫人夜光枕,杨国忠锁子帐,皆稀代之宝,不能计其值。”
此宝先为太平公主所得,太平公主死后归于玉真公主李持盈。李持盈仙去之后,此宝又归于杨玉环,以后就不知所踪了。
但是,话说回来,如此稀世珍宝,崔耕还真不能要。要不然,家里三个正妻,此宝到底给谁呢?那还不得凭生波澜啊?
至于自己留着?莫开玩笑了,这玉叶冠就是雕成了适合女子穿戴的模样。
崔耕推拒道:“不必了。俗话说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只有将玉叶冠给公主配戴,才不算辱没了此宝。”
“哦?是吗?”太平公主眼波流转,促狭道:“二郎真以为……只有我才配得上这玉叶冠?”
“当然。”
“那安乐就不配这玉叶冠?”
“这……”
崔耕被挤兑的额头上直冒冷汗,道:“您是安乐公主的亲姑姑,以“孝”而论,当然比安乐要优先。”
“好了,不难为二郎了哩。”天平公主面色一肃,道:“来,二郎,把此宝给本宫戴上。”
“啊?”
“啊什么啊?快点儿,别磨叽了。”
“好吧。”
崔耕拿起玉叶冠,往太平公主的头上戴去。
头上玉冠华贵,面上五官精致,身着宫装妖娆,往那一站,果然人比花娇。
人们纷纷大赞道:“崔相说得甚是,果然只有太平公主才配得上这玉叶冠哩。”
“不不不,应该说公主肯戴这玉叶冠,乃是此宝的福分!”
“这是宝物美人相得益彰啊,吾有一诗相赠:高情帝女慕乘鸾,绀发初簪玉叶冠。秋月无云生碧落,素蕖含露出清涧。”
……
太平公主也甚为高兴,道:“二郎,本宫戴这玉叶冠,果然甚美?”
崔耕赞叹道:“美!今朝神女为帝女,直似嫦娥落人间。”
好吧,这两句诗可不是崔耕抄的,而是见了太平公主这无双美貌,心有所感,脱口而出。
崔湜起哄道:“这玉叶冠由公主戴着,给崔相的谢礼可怎么办?”
崔液道:“是极,是极,要给谢礼。若不给崔相谢礼,公主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吗?”
崔涤道:“但是,崔相富可敌国,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公主给他一般的谢礼,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啊!”
崔湜眨了眨眼睛,道:“九弟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公主给的礼物,也未必一定要是稀世珍宝,体现足够的诚意不就成了?”
“那比如呢?”
崔湜道:“比如崔相今晚就留宿于此,让公主好好地谢谢他。”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纷纷起哄。
“对,能不能让崔相满意,就看公主的手段了。”
“今朝神女变帝女……当晚就要帝女变神女!”
“崔相想必已经等不及了吧!”
……
太平公主作风豪放,也不以为忤,轻启朱唇道:“二郎,要不……今晚就不走了吧?”
“我……”
崔耕是真不想留下来,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只要现在当场拒绝,就和太平公主结下了死仇。
能不能有什么正当理由,抽身离去呢?难啊,最难消受美人恩,貌似除非家里房子着火,或者李显突然驾崩了,根本就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哼,一群无耻之尤!”
正在崔耕为难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冷哼。
谁?
有人迅速将门帘挑开,但见一个身着紫袍的身影,迅速跑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