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仁恭恭敬敬的冲着崔耕深施一礼,道:“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崔耕笑吟吟地道:“贤徒免礼。这位新罗使者想与我大周高手比武,你可千万莫让人家失望啊!”
“恩师且放宽心!”
论功仁个子不高,身材却是非常壮硕。他捏了捏自己那醋钵状的拳头,冲着金正初冷笑道:“怎么样?姓金的,敢不敢跟论某人较量较量?”
金正初毫无惧色,道:“有何不敢?”
“好,老规矩。远来是客,某让你一招!”
“看拳!”
金正初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蛋的原则,再次毫不客气的率先出招。
“不过如此。”
论功仁面带讽笑,不慌不忙地挥拳相迎,与之战在了一处。
三五个照面后,金正初似乎感到了沉重的压力,横眉立目,双拳并举,攻势连连。功夫不大,就累得吁吁带喘,鼻洼鬓角热汗直淌。
但论功仁却是气定神闲,随手支应。
这下子,即便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两人的武学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金正初是谁?新罗使节啊。新罗国主派他来大周,是进行交流的,不是来打架的,金正初的武艺肯定代表不了新罗的最高武力水平。
但论功仁呢?他首先是吐蕃名将论钦陵之子,根正苗红。其次,当初论功仁和哥哥论功行一起挑战大周的时候,连建安王武攸宜和老柱国权善才都不是对手。由此可见,此人在大周武将中算是稳居前几位。
这么强烈的对比,谁输谁赢那还用问吗?
果不其然,也是二三十个回合后,论功仁轻笑一声,道:“行啦,俺够给你面子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啊?”
金正初心知不妙,赶紧凝神戒备。
然而,那哪防得了啊?
稍后,论功仁大发神威,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不消一会儿,金正初就招架不住,被论功仁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吐蕃使者论弥撒趁机揶揄道:“金使者,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那两下子,比人家论将军可差多了。哼,打败了一个武状元,就说什么大周不配为天朝上国,新罗使者,你的目光实在是短浅至极!”
“你……”金正初直羞得满面通红,强辩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打败了大周武状元。就算我败给了崔奉宸的弟子,也说明不了大周是“野无遗贤”吧?”
“怎么说明不了?”论功仁使坏,指着崔耕身后的封常清道:“知道这位是谁吗?”
“他是……崔奉宸的侍卫?”
“然也!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就和他比划、比划?”
“我……”
看着封常清那蛮牛似的身材,金正初还真没什么把握。
但要是公然说不比?既打不过崔耕的弟子,又不过崔耕的侍卫,那自己刚才所吹的那些牛逼,岂不是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最终,他咬了咬牙,道:“比就比,那……还是本使者先出招?”
封常清咧嘴一笑,道:“俺让你三招!”
他的武功还在论功仁之上,别说让金正初三招了,三十招也不行啊。
简短解说,二十多个照面后,封常清突然发力,将金正初踹翻在地!
论功仁哈哈大笑,道:“金使者,现在你该信了吧?我们大周现在就是野无遗贤。”
“我……我不信!”金正初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本使者承认,你们大周藏龙卧虎,当得起天朝上国的名声。但是,要说让我信什么野无遗贤?除非……除非……现场还有一个人能战败我!”
金正初这么说,还是很有些底气的。武学高手又不是地里的大萝卜,一划拉一大筐。现场能有两个稳赢自己的,已经是非常出格了,怎么可能出来第三个?
但是,算他倒霉。
封常清牛眼一转,坏笑道:“哦?是吗?那我现在就指一位,你还是打不过。”
“此人是谁?”
“就是她!”封常清一指崔秀芳道:“崔奉宸的丫鬟!”
金正初上下打量了崔秀芳几眼,疑惑道:“既然她是丫鬟,为何穿着诰命服?”
封常清理直气壮地道:“你就多余这么一问。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崔奉宸屡立奇功,提拔一个受宠的丫鬟,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金正初仔细想想也对,武则天都封自己的男宠为邺国公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崔耕提拔一个受宠的丫鬟,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为何丫鬟这么得宠,却没被纳为妾侍?废话,家里的母老虎太厉害了。好,很好,打不过男的,我还打不过女的吗?
想到这里,金正初迫不急地道:“这可是你们说的,要本使和这个丫鬟比武。我赢了的话……”
崔耕心中好笑,道:“就算我大周并非野无遗贤,贵使今日所为,谈不上什么夜郎自大,井底之蛙。”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崔秀芳上前一步,不屑道:“我也让你三招!”
“好,看拳!”
现在的金正初,在连番败亡之下,只考虑怎么尽快找回场子了,已经完全的利令智昏。他也不想想,封常清要是没把握,怎么可能让主公宠爱的丫鬟冒险?
结果,这次他败得比上次还惨。
封常清和论功仁擅长的是硬桥硬马的战阵功夫,跟金正初打起来,场面不怎么好看。
但崔秀芳不同,她擅长的是小巧之能,身法迅捷至极。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但把金正初弄了个晕头转向,就连围观之人,也产生了是数个崔秀芳围攻金正初的错觉。
二人斗了二三十个回合之后,“啪,啪”两声脆响传来。崔秀芳猛地往后边一跃,抱拳道:“承让了!”
另一边,金正初的两边脸颊上,赫然各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你……再会!”
事到如今,他也没脸见人了,勉强吐出了三个字儿分开人群,狂奔而去!
“嘿嘿,打不过崔奉宸的弟子,打不过崔奉宸的侍卫,甚至连崔奉宸的丫鬟都打不过,这回新罗使者丢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崔小娘子这次不是扇的金正初的脸,而是新罗国的脸啊!”
“对这等忘恩负义、狂妄自大的撮尔小国,就该这么教训!”
……
望着金正初远去的背影,人们高谈阔论,气氛迅速地欢快起来。
不过,有一个人听了这些话后,那心里真如同遭了刀销斧剁一般,别提多难受了。
其人正是卢绚!
此时此刻,他心中暗想,金正初有什么啊?他不就是丢了点面子吗?要说今天最悲惨的,得是我啊!
道理跟简单,我是被金正初打败的。现在,金正初有多么丢脸,就说明我有多么无能。连崔耕的弟子、侍卫,丫鬟都大大不如,我又有什么脸面和他争曹月婵?
唉,今天不仅是得了武状元的名声化为了乌有,连曹月婵以及她的亿万家财都完全没了指望,真是权、财、势三失!我特么的怎么就这么惨呢?
难道,我这武状元就白得了?难道我卢家崛起的机会就白白溜走?
不,不甘心,我绝不甘心!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诶,有了!就这么办!
突然间,卢绚脑中灵光一现,一个恶毒的计划涌上心头。当即,他也顾不得身体的剧痛了,一骨碌爬起,分开人群,如金正初一般狂奔而去。
人们只以为他也是面皮上挂不住,不疑有他。
曹月婵也只是望了卢绚的背影一眼,就转向崔耕道:“崔奉宸,你的人缘还真是不错啊!”
崔耕愕然道:“什么意思?”
“哼,什么你的弟子,你的丫鬟,你的侍卫都比卢状元强,还恰巧都和他比武,天下有那么巧的事儿吗?说穿了,还不是他们想巴结你,要做场戏给妾身看?”
这事儿也确实太巧了一点,难怪人家曹月婵误会。崔耕苦笑道:“别人的表现还能说本官人缘好,但这新罗使者主动挑衅,总不会是我安排的吧?”
“无非是因势利导而已。”曹月婵不以为然地道:“行了,莫解释了。不管今天这场戏,是不是你们特意做给我看的。现在妾身告诉你们,没用的。你崔二郎若要想娶我曹月婵,就必须让我当正妻。否则……我宁可嫁给卢绚!”
言毕,昂首挺胸,如同一个骄傲的小母鸡一般,转身离去。
拉达米珠轻哼一声:“切,什么啊,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卢若兰却是叹了口气,道:“行了,少说两句吧,曹月婵这小妮子,是在强撑面子呢。”
“嗯,有可能。”拉达米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觉得,她和卢绚的事儿……真的能成吗?”
卢若兰缓缓摇头,道:“别看曹月婵死鸭子嘴硬,至少短时间内,这事儿肯定成不了。至于日子长了,就看那卢绚能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众人听了,都觉得卢若兰的话有道理,纷纷点头。然而,事实证明,卢若兰这次还真错了,曹月婵和卢绚的婚事很快就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