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别看契丹打着“还我庐陵王”的口号出兵,清边道也有很多为了“庐陵王”复位,私通契丹的官员。但是,要说这事儿是李显指使的,那还真没什么证据。要不然,武则天早就赐死李显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别看武三思既知道九公子是韦氏的堂弟,也知道九公子参与了契丹之乱,但是,他绝对没胆子把这事儿告诉武则天。
因为李显死了还有李旦,武则天是李显和李旦的娘亲,他要杀李家人,大家没办法。但武三思等人,一旦有了血债,来日必要血来偿!
武三思都不敢在武则天提九公子,崔耕就更不敢了。
崔耕想了一下,道:“陛下给微臣的这个赏赐不可谓不厚,不过……要想让微臣顺利完成这个差事,还请陛下答应微臣一件事。”
“什么事?”
“要想护卫庐陵王的安全,手里必须有兵。所以,还请准许微臣带右控鹤监三百女卫同行!”
“三百女卫同行?”
武老太太满腹狐疑地望向崔耕,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怀疑崔耕这厮是准备趁机把这三百女卫吃干抹净了。
女皇缓缓摇头,道:“纵然朕答应你,但你崔二郎有功于国可以放假,那三百女卫以什么理由放假?再者,朕贵为天子,管得到你崔耕,却管不到她们啊!”
“那就不劳陛下操心了。”崔耕眼珠一转,道:“只要陛下答应,微臣一定把这理由想得合情合理!”
“你这孩子,竟跟朕打哑谜?
现在武则天是怎么看崔耕怎么顺眼,竟破天荒地以“孩子”称呼,宠溺之情溢于言表,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出了什么漏子,朕给你兜着!”
“谢陛下!”
崔耕再次施礼,起身往外走。
可刚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武则天又把他叫住了。
“崔爱卿!”
“在!”
“六郎和五郎这些日子实在弄得不成话,也需要个人帮朕敲打敲打他们。有些事,你尽可以放手去做。但是,注意分寸,切莫最后弄得无法收拾。”
原来崔耕收拾二张,还担心有损武则天的面子,闻听此言当真如同得了免死金牌了一般,高兴地道:“陛下圣明,微臣遵旨!”
……
……
出了宫门,崔耕抬头一看太阳,发现其实刚过午时没多久。
想到今日上午的刀光剑影,种种暗战,他不禁大有恍若隔世之感,长叹了一口气。
“崔著作,事儿办得咋样啦?”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崔耕扭头一看,讶然道:“怎么是你?这里都没你的事儿了,还留这干啥?”
“啧,啧,啧……”老骗子韦什方连砸吧可几下嘴,摇头道:“都说崔青天是难得的好官,今日一见,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此言怎讲?”
“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贫道刚帮你崔著作这么大的忙,你连个谢字儿都没有,就赶贫道走。这不是过河拆桥是啥?”
“我……”
崔耕好悬没被他气乐了,低声道:“老仙长你的身份见不得光,本身又不缺钱花,还稀罕本官那点儿的谢礼?再者,这里是宫门,您在这不断晃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谁说贫道不在乎崔著作那点谢礼啦?”老骗子似乎对自己的易容之术非常自信,声音渐高,道:“我还就想你崔著作表示一下谢意。”
“那您自己说,想要点啥?但凡本官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韦什方手捻银髯,道:“崔著作放心,贫道的这个要求,非常容易满足——只要你允准我跟在你身边就行了。”
韦什方几年前让武则天成了整个天下的笑柄,崔耕可不想和他扯上多深的关系,道:“为啥?你非跟着本官干什么?”
老骗子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崔著作虽然官职不高,却是当今天下的风云人物,几乎所有大事,都离不开你的身影。贫道现在啥也不缺,就想跟在你身边找点儿刺激,解闷儿!”
“解闷儿?不行,本官坚决不同意!”崔耕连连摇头。
“不同意也没关系,且看贫道的手段!”
然后,韦什方在宫门口,跳着脚骂道:“崔著作卸磨杀驴啦!崔著作过河拆桥啦!崔二郎用人朝里,不用人朝外,两面三刀……呜呜呜!”
眼看着不少人往这边望过来,崔耕赶紧把这老骗子的嘴堵上了。
开玩笑,这老骗子活够了,自己还没活够呢,真引起了有心的注意,那老骗子的真实身份查出来可怎么办?自己还活不活了?
崔耕赶紧道:“本官答应你,本官答应你,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韦什方道:“从今往后贫道就是你崔著作的供奉了,诶……听说你给不少手下谋了官,也给贫道讨个官当当呗?”
崔耕咬着牙,道:“你别得寸进尺!”
老骗子耸了耸肩,道:“放心,这是贫道最后一个要求了。再者……你不给我弄个官当当,贫道也不放心不是?”
这话倒是正理,崔耕举荐韦什方为官,二者就真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崔耕点头,道:“好吧,但不知老仙长贵姓高名,该如何称呼?”
“呃……贫道就叫韦玄吧,至于道号么……长春子!”
长春子?咋这个道号这么耳熟涅?崔耕的面色古怪起来!
老骗子察言观色,道:“怎么?崔著作对这个道号不满意?不行可以改啊!”
“哈哈,没事,没事,满意极了!”崔耕拍了拍老骗子的肩膀,道:“只要老仙长高兴就好。”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后世太监们供奉为祖师的人物,就是长春子丘处机。老骗子要是知道这个典故,不知该作何感想,哈哈!
……
……
以崔耕现在的地位,给老骗子求个官,那还真不叫事儿。
别忘了,他可有个当朝宰相的便宜爹呢,这可不是干爹,而是正儿八经的嗣子,以后要披麻戴孝,给老爷子送终的。
所以,只是随着写了个小纸条,让人交给吏部侍郎姚元崇,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然后,他才带着老骗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崔耕将今天事情的经过,跟家人们说了一遍之后,卢若兰甚不满意,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顺嘴提提右控鹤监衙门的事儿?这三百女卫都留在家里半年了,你是不是想偷~腥啊?”
原来的太子右监门率府衙门,是被成均监(也就是国子监)占了。而好死不死的是,张昌宗为了给崔耕添别扭,运作郑愔当了从四品的成均监司业,坚决不肯让出来。所以,这半年来,那三百女兵还是住在崔耕的府中。
崔耕微微一笑,道:“哪里,若兰你这次可是真误会为夫了。右控鹤监衙门,我当然是要抢回来的。但是,既然郑愔作梗,这么干巴巴的要回来有什么意思?”
“那夫君的意思是?”
崔耕哈哈一笑,道:“小星!”
“奴婢在!”
“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召集兄弟……啊,不,姐妹们,咱们去成均监……大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