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纸条,崔耕发现,自己和侯思止的手下搜武三忠的宅子时,貌似只是搜了外宅,没有搜内宅。
首先是张子瑞的尸体在内宅的可能性太小了。毕竟那是武三忠睡觉的地方,把自己害死的人的尸身放在附近,还不得每天晚上做噩梦啊?这得有多变.态啊?
其次是,侯思止和崔耕都不想做的太过分。毕竟内宅都是主人和家眷子女歇息居住之地,平日里那地方是连亲戚朋友都不得入内的隐蔽之所。真搜了内宅,若还搜不出想要的东西,那就有些过分了。
倒不是怕了武三忠,而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武三忠再怎么说也是和大周皇族沾亲带故的人,尽管疑似,但关键是这逼天天自称皇亲国戚,武则天也没下旨辟谣,对不?所以疑似归疑似,好歹有个“似”字啊!
连内宅都给丫搜了,最后若是一无所获,这事真被武则天知道了,被她怀疑自己二人对武家子弟欺人太甚,那可就不好了。
但现在崔耕看到那张纸条的内容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武三忠要是真在那夹层内藏了张子瑞的尸体,搜内宅就是办案需要,不怕武则天多心猜疑了。
当即,他打断了二人的撕逼,道:“武安抚使,不用说别的了,这场搜查还没完,我们要搜你的内宅!”
“什么?还尼玛要搜内宅?”
武三忠勃然大怒,跳着脚转移火力,指着崔耕的鼻子骂道:“崔二郎,你个酒贩子!我看你是当了两天芝麻小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堂堂朝廷四品命官的内宅能让你搜?让那些丘八惊扰了本官的女眷,那丢的可不仅仅是本官的脸面,还有朝廷的脸面,你担待得起吗?本官的内宅岂是你们这些臭商贾出身之辈,所能擅闯搜查的?”
又是一声臭商贾!
想当初,侯思止从奴才到大唐的五品官员,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么剧烈的境遇变化,使他的心理发生了变异,所以,他发迹之后容不得别人拿他的出身来指指点点。
刚才已经和武三忠撕逼到底了,已经没什么回旋的余地。
所以这一句臭商贾,又再次点燃了他的战意,不待崔耕回答,侯思止就道:“本官担得起!怎么着吧?今天老子还真就要搜搜你的内宅!”
难得侯思止坚定地做一个好队友,崔耕岂能不欢迎?当即也附和道:“有什么后果,本官与侯御史一力承担,左肃政台右肃政台,相亲相爱一家人!”
“好!好!好!”
武三忠连叫了三声好字,怒极反笑,道:“你们搜,你们尽管去搜吧。要是搜不出来,本官也不做这个安抚使了,这就去长安告御状!让你们到大理寺的天牢里去相亲相爱一家人!”
崔耕手中有纸条,心中不慌,学了句刚才欧阳燕的话,道:“上京告御状?就是不知你是坐着囚车去,还是自己做轿子去了,哈哈!”
言毕,他大手一挥,喝道:“搜!”
“喏!”
崔、侯两边的手下,齐齐冲入了内宅。
当然了,侯思止的手下纪律再坏,到底也是大周官军,而不是真的土匪,自然不敢真把武三忠的女眷怎么样。
他们先是高声通知那些女眷不许带任何东西,集中到一个地方,然后才开始搜查。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
“一无所获!”
功夫不大,派去搜查的军士们纷纷回转禀报,结果不容乐观啊!
崔耕看向跟其他女眷被集中在一起的丫鬟春香,发现她一直往一个娇、艳的女子身上偷瞄。那女子看年纪在二十刚出头,粉面桃腮,冰肌玉肤,更关键的是,****半露,硕大饱满喷薄欲出。
嘶……好凶,真的好凶!
崔耕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唾沫,伸手一指那女子,道:“你……出来!”
“我?”那女子眼中的惊慌之色一闪即逝,向前两步道:“不知崔御史叫妾身干什么?”
武三忠气急败坏冲上前来,叫道:“还能干什么?这小子是色胆包天呗!不是我说你,老七,整天穿那么露干啥?这一天天的,搔首弄姿给谁看啊?”
崔耕面色一肃,道:“武安抚使,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官是那种人吗?”
随即,又笑眯眯地对那女子问道:“小娘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在武安抚使的内宅,做什么啊?”
“妾身是武安抚使的第七房小妾,叫吴秀英。”
“哦,吴秀英,好名字,好名字啊!”崔耕砸吧了下嘴,又问:“那吴小娘子,是住在后宅的哪座小院哪间房呢?把你的卧房指给本官看看。”
“你……”武三忠气的脸上青筋直跳,咬着牙道:“崔二郎,这就是你的君子之腹?调戏我的第七房小妾还不够,还要看卧房。看了卧房,你还想做啥?”
侯思止也觉得崔耕这纯属调戏,不过……只要能狠狠地羞辱武三忠就够了,谁让这老狗刚才骂自己臭商贾来着,现在看老狗恼羞成怒的样子,看着都过瘾。
于是,他也添了一把火,过起嘴瘾来:“看完了卧房,当然就再看看别的地方喽。怎么?武安抚使想拦着?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我心里有鬼?我有心有鬼?是你们心里有鬼吧!”
反正七十二拜都拜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武三忠自人心中无愧,索性道:“好,你们尽管看,爱看什么就看什么。到时候找不到张子瑞的尸体,咱们再算总账。侯思止,崔二郎,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真当本官是吓大的啊?”侯思止满不在乎地道:“走,崔御史,本官跟你一起去看!”
崔耕道:“武安抚使也一块来吧?到时候搜出来了,你又说本官栽赃陷害,可就说不清楚了。”
武三忠闻听此言,骤然心里一紧,不由暗暗揣测道,莫非崔耕真的知道点什么?
不过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很快他就放松下来,道:“走就走!”
三人带着吴秀英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卧房之内,屋内陈设奢华,熏着檀香,一人高的铜镜光亮鉴人,粉红色的帷帐高挂,四周的墙壁上还贴着几张大大的春宫图,纤毫毕现。
崔耕还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景象,不由得微微一愣,道:“想不到武安抚使还挺有情致的嘛,不是说你已经不行了吗?不然你那小妾欧阳燕也不至于跟马夫通奸私奔啊!”
要是真行的男人,当然不太在乎这番猜疑,听了这话恐怕很快就会开始大吹牛逼了。
但是武三忠不同,他最近是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他恼羞成怒道:“你管得着吗?崔二郎,房间你也看了,有问题吗?没问题,赶紧滚!”
“看完?当然没有?”
崔耕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墙壁。
咚咚~~
声音低沉,似乎是实心的,要是依着纸条上说有夹层,应该是空心的啊。
这下可麻烦了!
难道说,春香送的是假情报?
这可咋办?
崔耕额头上渗出了微微急汗。
武三忠见状,催促道:“敲?敲完了没有?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本官能把尸体藏在这?那不是天天等着冤魂索命吗?”
有道理啊!
崔耕越想越不靠谱,就想往外走,可正在这时,眼中余光一扫,赫然发现某副春宫图某处,比其他部分的颜色略黑。
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比别的地方的颜色要黑呢?
难道是说此处时常被人翻动所致?
难道武三忠天天摸这张春宫图的这个位置?
那得多无聊,多变~态啊?
他放着房中这么一个粉腮桃红,风艳动人,好凶好凶的小妾不摸,跑去天天摸春宫图?
这不可能!
那理由只有一个——这画时常被人翻转过去,后面定有机关!
一想至此,他赶紧搬了条凳子,来到了那副画近前仔细观瞧。
武三忠面色忽变,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春宫图啊?堂堂的朝廷命官,盯着一副春宫图看,成何体统?”
崔耕扭头,嘴角微微翘起,道:“武安抚使,我看你是关心则乱,已经口不择言了。你住在摆满了春宫图里的房子内都没事儿,本官看一眼就罪大恶极了?这是何道理?”
刺啦~~
说着话,他用力一揭,把整张图画全部扯开,露出了一面雪白的墙壁,以及……一个锁眼。
“哈哈!果然有问题!”
侯思止心里噗通狂跳了一下,圆目大瞪,兴奋至极,不由放笑一声,乐道:“崔御史不愧岭南崔青天之称啊!果然高明!原来机关在这里!想必是这面墙壁太厚,虽然是空心的,却也敲不出来异样吧?”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有几分大惑,问道:“崔御史,你是怎么知道这位七夫人有问题的?”
崔耕当然不能把春香卖了,淡淡地笑了笑,料峭地装了个逼:“下官看七夫人长得漂亮,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结果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对头。”
“长得漂亮?”侯思止在胸前用双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霪笑道:“恐怕是这里漂亮吧?哈哈!”
崔耕此时心情放松了不少,调侃道:“此女真称得上是有容乃大啊!”
黄段子是突破了时空的限制的,侯思止瞬间就妙懂了,直乐得前仰后合,“啊?有容乃大?有容乃大!崔御史真是博学多才啊!”
“哼,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武三忠冷然一笑,从腰间拿出了了一串钥匙,指着其中一把道:“用这把钥匙,就可以把暗门打开,你们自己看看吧,里面究竟有没有想自己找的东西。”
咦,武三忠居然这么镇定?
崔耕脸色微微一边,赶紧接过钥匙,把暗门打开!
顿时,光彩夺目!
整条的黄金,夜明珠,珍珠玳瑁,珍贵玉石,各色锦缎……等等奇珍异宝,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武三忠得意道:“不错,这些财物的来历本官解释不清,我就是贪污了,我就是受贿了,我就是徇私枉法了……陛下岂会为这点小事儿将我法办……呃…怎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武三忠猛然一顿,带着哭腔,指着暗门里头,惊恐骇然道:“这,这里面的东西真不是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