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小心,此役是赢是输,就看各位了!”
“王爷放心。”
凌辰宇话音一落,各大门派的高手们就各展才能,纷纷冲了出去。或轻功了得如鸿雁飞天;或脚下生风如飞燕掠过,总之不过两分钟,刚才还熙熙攘攘、喧喧闹闹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东方奕、柳丁丁和凌辰宇。
“奕表哥和月月好生在府里带着,若有什么情况,就跟着林副将。林副将,保护好大家,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
林副将一拱手,语气豪迈。凌辰宇再看一眼柳丁丁,这才大踏步的迈了出去,那眼中的神色总是让柳丁丁觉得心乱。
“不会有事的。”
东方奕揽紧了柳丁丁,知道她亦是为战事忧心,更因为凌辰宇而乱了心绪。关于月月和辰宇十年前的事情,他已经派人去查过,两人正是在凌辰宇生母被贬时认识:当时凌辰宇被贬的事情还未确定,小小年纪却敏感的他却已经预料到将来的不幸,因此在河塘的柳树下哭泣,却因此得到了月月的真心安慰,两人似乎还约下了未来,几乎就等于私定终身了。
当年凌辰宇错手将当时不过是个大皇子的凌轩灏推入池塘,凌轩灏的生母德贵妃紧紧揪着这事不放,最终导致凌辰宇的生母贤淑妃以死证明清白,却并未改变凌辰宇从高高在上的太子被贬为庶民的命运,小小年纪的人儿被贬到西林府,只有奶娘一家服侍着,日子过的颇为辛苦。而这期间仍然不断有人来暗杀他,奶娘夫妇先后惨死,当时年仅七岁的蝶儿又替他中了毒,自此他身边的人算是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完好的。而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三年前凌轩灏登基,才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接回,并重新册封为王爷,凌辰宇才算重新过上了好日子。
而在这此期间,远在荣州府的施月月一家似乎也受到了波及--原本性格活泼的施月月,在那一年的某一夜忽然惊梦,从此变得胆小如鼠,见到生人就瑟瑟发抖,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吓得抱头大叫。施家夫妇花费了许多银两,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却医治不好月月的病。一直到四年前东方家依照自小定下的娃娃亲迎娶了施月月,新婚夜施月月还被他和北容飞羽吓得晕倒过去,待到再醒来,居然就慢慢变好了。
他娘亲秦素素自然是说自己照顾的好,可是他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是调查来调查去也未有发现什么反常的地方,他也就放下了不再去管,甚至连月月和辰宇表弟的约定也未有多想---毕竟,七岁的小娃娃间的约定,怎么能当真?而月月也的确是忘记了这样的一件事情,却没想到辰宇表弟却是记了很多年,甚至在知道月月已经嫁给他后,仍然未有死心。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是会因此吃醋甚至不高兴的,但是他深知月月的性格,更知道凌辰宇的性格,因此一直未有什么表示,也是给辰宇表弟机会,希望他能慢慢的放下月月。
而事情也似乎的确按照最好的方向去发展了,辰宇在月月面前,越来越收敛自己的感情了。可是月月,却似乎因此心疼了。
“东方奕,我、我觉得不放心,我们、是不是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柳丁丁没有注意到东方奕的沉默,她只是抬首一直望着天,那里有一轮此刻大家都看不见的月亮。虽然未有发光,但却是真实存在着的。月圆月缺对地球上生物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提供那些方法,现在却是真的开始担心了。
如果那些真的是僵尸,就一定有控制他们的咒语和巫术。可恨她不是茅山道士,平时也不过是看看僵尸电影,现在努力的想要回忆起来电影里的那些大师们画符咒时候的口诀密语,居然是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月月,此时城门附近必然是刀光剑影,我们去了不但帮不上任何忙,更只会添乱。乖乖在此等待辰宇表弟的好消息就可以了,我们安全着,他才能放心御敌啊。”
东方奕哪里舍得让柳丁丁去见识那种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场面?自然是要制止的。更何况,他一会儿定然也是要亲自出马的,焚香谷众人就在附近,见这边一打起来,肯定也是马上就行动了的。他这个谷主身为群龙之首,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若是让月月去了城墙之上,他必然会分心,到时候可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那些僵尸他虽未见过,却是听谷中弟子描述过,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若是月月提供的方法无用,到时候怕是也只能硬拼了。城门楼乃是最危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让月月涉险?
他已经尝够那相思担忧的滋味,同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
可是柳丁丁才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这些,不要说她不聪明,她就是聪明,也不是他脑袋里的虫子。所以她依旧是两眼直直望着城门楼的方向,小脸上忧心忡忡,小手揪着帕子揉成一团一团,皱的跟梅菜干一样了。
“可是……”
“我们去院子里等着他们吧?好不好?若是你觉得不放心,不如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法子没?”
“嗯。”
柳丁丁重重的点了头,东方奕说的没错,她一定要把那个咒语想起来。看电影里,最强大的还是符咒了。
两人回到后花园里,坐在凉亭之中。梦儿捧了茶水来,柳丁丁又吩咐梦儿去拿黄纸、笔和朱砂,她要好好的想想,那个咒语是怎么念怎么画的?
“小姐,你要的东西都取来了。”
“嗯,给我。”
柳丁丁将纸和笔接过,平铺在石桌之上,然后蘸了朱砂,开始苦思冥想。东方奕在她身侧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看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勾唇宠爱的一笑,转身悄然离开。
他现在要赶回城门楼,去指挥焚香谷人抵御琉璃。还有他那个关键时刻就容易出乱子的师傅,没准又要他收拾麻烦了。
“唔,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是这样的吧?”
她一边回忆着,一边拿蘸了朱砂的笔在纸上画了三点、形状如逗号。画完,又偏头看了一会儿,似乎有那么一点像哦。
“接下来是怎么念得来着?二笔祖师剑,请动天神,调动天兵.呃,我能请的动天神么?”
她小声的嘟囔着,手下努力的按照脑袋里残存的一点印象画着,先一横,再一竖,弯钩,竖,撇捺……
“小姐你画的这是什么?梦儿怎么看不懂?”
梦儿在一旁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疑惑的挠了挠耳朵。柳丁丁笔停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个、我也不懂对不对,似乎就是这样的。”
她手下继续画着,杏眼睁大,表情极是认真,只是那眉头始终紧蹙,倒是叫人看的心疼。
“唔,三笔凶神避,凶神避……何鬼敢近?何、何煞敢当.?”
手下长条形的符纸在她念到这句时,已经画满,只是那笔触断断续续,看起来好似被狗狗啃过一样不平整。
“小姐,你画的这怎么好像好多条毛毛虫挤在一块儿?”
梦儿这话一出,柳丁丁立刻囧了一把--她知道她画的肯定不好看,可是怎么会像毛毛虫嘛?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对了,就是这样!”
柳丁丁眼眸一亮,她想起来了,就是这样念得。她兴奋的取过一张干净的黄纸,口中念着口诀,手下画的比第一次顺利的多了。
“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
二笔祖师剑,请动天神,调动天兵.
三笔凶神避,何鬼敢近,何煞敢当.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她搁下笔,满意的拿起这一次写好的符咒,果然是顺眼多了。可是她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又渐渐皱了眉:电影里演的那些大师们写完符以后,那纸张都会发出一阵光亮,怎么她写的不会嘛?
“若是你这随便写写也会有用,还要我师傅干嘛?”
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她背后清亮的响起,那声音像极了蝶儿。柳丁丁兴奋的回头,却在看见女子脸上那道几乎划破一整张脸的伤痕时,直接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
“啊,你怎么……”
她的惊呼声还未喊完,立刻发现女子的脸色变得难看,但是那却不是难过自卑,反而是鄙夷。
“漂亮的皮囊有什么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可是我告诉你,我不在意。”
柳丁丁才要解释自己并不是可怜她,只是被她忽然的出现吓到,可是想想,似乎这样解释更不对--那意思不就是说这个姑娘骇人了吗?不然怎么会吓到自己?她有些苦恼了,忽然却又传来一声苍老的女声。
“怜儿。”
“师傅。”
那个被叫着怜儿的年轻女孩儿喊了一声师傅,然后蹦跳着转过身子去扶住了一个老妇人的手臂,柳丁丁这才发现原来在怜儿身后还有一个人。
啊,这些人都好厉害,轻功怎么都这么好?只有她好像笨蛋,什么都不会!都怪师傅,什么都没教她拉。
这一会儿她倒是第一个想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师傅,可是她也不想想她才做了人家一晚上的徒弟呢,今天白天可是一整天都和她的亲亲相公在一起的。正在和僵尸肉搏的仲山甫突然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身子一停,手下一个大力砍下去,正好将僵尸一砍两半。
“师傅,你没事吧?”
东方奕一剑刺穿身侧一只正挥着大斧头冲他劈下来的僵尸的心脏,看见自己师傅居然在发呆,连忙飞身到他身边关切的问着。仲山甫抹了抹鼻子,反手又将一只意欲扑上来的僵尸一分两半。
“没事!大概是你家小娘子说我坏话了。”
东方奕几乎要失笑:坏话?想说、要说师傅你坏话的多了,凭什么就想到他的乖娘子?他家月月可不是会在背地里说坏话的人呢。
清风一剑削掉一个僵尸的脑袋,然后踩在几只僵尸的脑袋上蹦跳几下,落在远处继续奋力杀着。东方奕点着几只僵尸的尸体,几步跃上城门楼,站在正忙于指挥士兵不断将油烧热、然后顺石墙倾倒而下的凌辰宇几步之遥的城墙上。城墙之下,是一堆一堆被含着朱砂烧热的油腐蚀了的僵尸尸体,遍呈绿色,看上去极是恶心。
然而尽管如此,却仍是有大批大批不知疼痛、毫无思想的僵尸不断的试图爬上城墙,层层叠叠蠕动着。放眼望去,远处赫然还有更多隐在夜色下的僵尸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他们一边动作僵硬的走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边却又是动作齐整、步伐齐一、下手狠重。
“恪亲王,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累死,我看还是叫大家回来吧。实在不行,只能弃城了。”
“闭嘴!本王绝对不会弃城,绝对不会将我鸾凤的一分土地让给琉璃!”
凌辰宇厉声说着,细长凤眸狠狠的瞪着东方奕:这个覆着代表焚香谷谷主的百鸟面具的男人,他感激他号召武林人士前来协助,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有指挥他凌辰宇的权力。
眼前形势危险他自然也知道,这些僵尸源源不断,虽然是群毫无思想的死人,但是明显比活人还要难对付的多。面对这样不知道何谓死、何为怕的僵尸,任何心理战术都没有用,只能拼蛮力罢了。他们毕竟只有三万人,即使加上这数百的武林群雄、即使月月所说的那些桃木剑、糯米、朱砂热油都有效,可是如今看来根本是杯水车薪。
十万精兵?凌辰宇冷笑一声:那十万指的是在这群僵尸后方的活人吧?眼前这群死人僵尸,怕是没有计算上。
只是数量如此之多的死人,琉璃是怎么弄出来的?
“恪亲王,王爷,你在哪里?恪亲王!”
“月月?”
凌辰宇猛地转身,城楼之下那抹娇小的身影正在拼命冲他招手。他眼神一亮,脸上一沉,立刻几大步冲过去。
“月月!谁叫你来的?快回府去!”
凌辰宇声音极大的吼着,这里如此危险,林副将居然让她独自跑了出来?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他抓住柳丁丁的手就要强行把她送回去,却是有一抹身影忽然从他面前一下蹿过去,眨眼就上了城楼。
“谁!”
“是神医婆婆啦!她很厉害的,她会对付僵尸!”
凌辰宇本要追上去的身子一震,急忙回头看向柳丁丁,那眼睛里分明有求证。柳丁丁拼命点头,拉着他一起往城楼上跑。
“我就是要来告诉你这个,这个婆婆好厉害,她写的符咒会发光的。”
凌辰宇一上城楼,就看见那具褐色身影正站在城墙之上,软软薄薄的黄纸到了她手里却能如利剑匕首一般,带着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准准的贴在底下那群僵尸身上。她一扬手,就是十几张符纸飞射出去,被贴到符纸的僵尸立刻就哀嚎一声倒地,身上冒出一阵青烟,再也不会动弹了。她左右手挥的极快,很快,城门口就空出一片地来,让那群在地上与僵尸奋斗的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神医老太来了。”
有人高声叫了一句,站在东方奕身边的仲山甫却是往东方奕身后靠了靠,好似怕被那有着苍苍白发的厉害老太太发现一样。
“喂,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写!先前写的快要没有了。”
叫怜儿的年轻女子忽然抬头叫了一声,这一声同时将凌辰宇和柳丁丁唤的回头。同柳丁丁的惊讶一样,咋一看见怜儿的脸,凌辰宇立刻是睁大了眼睛,差一点就要冲上去,却被柳丁丁用力的抓了一下手臂。
“我马上写!”
柳丁丁说着就跑过去拿起笔,桌上堆着的一堆黄纸和朱砂终于是派上了大用处。柳丁丁先前在将军府已经写了不少,这会儿写起来自然是快的多了,只是她身边的怜儿动作更快,手中的笔如灵蛇般在纸上画过,每写好一张符咒,那朱砂勾勒的符号就会蓦地发出一阵红光,与两人额前的红光呼应着一闪而过,然后那符咒就好似有了灵性一般,到了老太手上就成了对付僵尸的利器。
塔拉与大巫师站在塔姆镇的城楼之上,亲眼看着临淄城墙上忽然出现的老太太轻轻松松就将他们的僵尸解决了,塔拉猩红的眼眸立刻发出了嗜血的红色光芒,手中的九节软鞭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兴奋着。
“大皇子少安毋躁。那个老太太和她身后的少女,要抓到。”
大巫师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斗篷披风之中,看不见脸,只听见冷冰冰硬邦邦的声音。塔拉眼中红光一闪,对着身后的将领下令。
“鸣锣,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