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尤有孩子了?!
上完了香,出了主屋。我想问子尤是不是有孩子,但又觉得这种伤心的事情,还是不提比较好。
桂婆子拉着我的手,叹了口气,“小贵人,老婆子知道你是好人。我活不久了,想求求你帮我看看,我死后能不能见到我家小孙孙?”
既然她提起来了,我也就不避讳了,我顺着桂婆子的话向下问,“是子尤的孩子么?人是怎么没的?”
提起往日,桂婆子神色暗淡下来,“子尤长得俊,是这大山里飞出去的凤凰。子尤长大后,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我家闺女俊的。子尤眼见高谁都瞧不上,后来村里来了伙叫什么登山驴友的后生,其中有一个小伙子也是个俊俏的人,小模样不比你对象差。”
这句话我觉得桂婆子是在吹牛了,不比白楚恒长得差,我认识的也就两个人,贺斯博和胡五爷。总不能是他俩其中一个来娶过子尤吧。
桂婆子接着讲,“他瞧上了子尤,他俩就成了。那时啊,子尤爹已经没了,我一个老婆子合计能出这大山就别回来了,就同意了他俩。子尤跟着他去了大城市,去年怀孕了,年前临产。但没想到,不知哪个挨千刀的,竟把我闺女杀了,我闺女那时候都要生了啊,那可是一尸两命!造孽啊!”
桂婆子越说越伤心,情绪激动,我生怕她晕过去,赶忙劝她想开点。
“我死后,能不能见我小孙孙一面?”
郞琪走过来,“婆婆,我帮你算算,男方家叫什么?家在哪里?”
“叫邵庄,家是……”桂婆子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最后道,“反正是个大城市,听子尤跟我讲过,比镇上大得多,还能看见大海!”
桂婆子一辈子没出过山村,知道最大的城市就是镇上。
沿海的城市可多了去了。郞琪着急上车离开,开始忽悠桂婆子,肯定能见到的,好人有好报。
我趁机跑到了车上,郞琪追着过来,催着苏洛开车。
我看着郞琪逃跑一样的架势,开始笑她做贼心虚,忽悠了桂婆子,是不是良心不安。
郞琪横了我一眼,“废话,叫邵庄的人,上网一查,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老婆子还不知道人住哪,这我怎么给她算!”
白楚恒听到邵庄这个名字,神色一顿。
我问白楚恒,是不是认识叫邵庄的人?
白楚恒摇头,算是回答我了。
苏洛向后瞥了白楚恒一眼,也没有说话。
胡五爷跳到我怀里,打着哈欠,“爷一晚上都没睡好,那只女鬼不停的在哭。”
我说我没听到,郞琪也说没听到。
胡五爷白了我跟郞琪一眼,骂我俩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没有女人样!
郞琪被骂不服气,从我怀里抱过胡五爷,俩人开始闹腾去了。
我们一早出发,傍晚的时候,到了紧邻白渭谷的一个村子。村子叫白家沟,是典型的小山村,村子里房子布局都一样,高度也全部一致,最为诡异的是整个村子没有正南正北的道路。
道路狭窄,车子没法进村,到村口就只能自己往里走。从进村开始,我就觉得四周气氛怪怪的,到处沉淀着一股死气。而且脚下的路都是拐弯的,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路的尽头是什么,只能看到一户户一模一样的人家,整个村子没有一棵树,甚至连杂草都是枯黄的,现在可是六月份,正是花红柳绿的时候,可村子里却没一丁点的生机,到处都透着一股子腐朽的死气。
郞琪边走边跟我讲,村子的布局是一个八卦阵,每栋房子都是一个阵眼,没来过这里的人,随便进一户人家,有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而且每条路都分生门和死门,布这个局的是一个高人,竟将整个村子都布在阵法里。
我虽然觉得村子诡异,但路上有疯跑着玩的小孩,还有闲唠家常的老人。这让我对着郞琪的说辞,不禁有点怀疑。
郞琪见我不信,大眼睛一瞪,“这是守墓村,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活人!”
“什么是守墓村?”
“从古代开始,任何一个帝王或者大家族的墓旁,都会有守墓人。他们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里,经过千年的时间,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墓旁边的小村落。白家在当时可是朝廷和江湖都很有地位的大家族,虽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家古墓肯定是有守墓人的。”郞琪说完,拽拽苏洛的衣角,问他,她说的对不对?
靠!合着自己都不知道对和不对,在这里忽悠我玩呢!
我瞪了郞琪一眼,听苏洛解释。
白家人世世代代都是埋进古墓里的,这个守墓村在白家还在盛世的时候,就存在。所以村子的布局是更早之前就留下来的。
胡五爷不屑的白了苏洛一眼,说苏洛一知半解也敢卖弄!
郞琪想起胡五爷是白家灵兽,立马松开苏洛跑过来,缠着胡五爷讲守墓村的事情。
我们正说着话,白楚恒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穿着深蓝色的布衣,脸上满是皱纹,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看到站在门外的白楚恒。老头先是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接着噗通一声跪在了白楚恒面前,表情敬畏,“少爷啊,是少爷,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老头声音挺大,他这一叫,屋里的人都出来了。有男有女,足足有十几号人,见到白楚恒都跪了下来。
我突然有种女主人的自豪感,碰了碰郞琪,问这些人是人是鬼?
郞琪压低声音,说不知道。
我一愣。郞琪接着说,感觉不到气息。
我进来的时候也感觉不到,我还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没想到郞琪也觉察不出来。
我让郞琪去问苏洛。
郞琪去问的时候,白楚恒拉着我的手,率先进了院子。
老头赶忙起身跟过来,说村里破旧,没什么好招待的,还问我吃饭了没有?
听他这么问,我觉得他们肯定都是人了,知道白楚恒是鬼不需要吃东西,所以没有问白楚恒,而是直接问我。赶了一天的路,我的确饿的肚子咕咕叫。
老头让我等一等,马上起火做饭。
老头走后,我偷偷问白楚恒,这些人都是谁?
“都是白家守墓人的后代,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都是活人。”
我察觉不到人气,应该是他们日日夜夜守着古墓有关系,古墓阴气重,让这些活人身上都没有活人气了。
白楚恒带我穿过前院,直接进了房子后院的祖祠。
祖祠里点着香,味道浓郁。整齐的摆着五排牌位,墙上还挂着一些人物的画像,但因为时间太久了,画像有些犯潮变黄,有几张像已经看不清人脸了,但大部分还是保存完好的。
我在牌位里找白楚恒的名字,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便抬头看墙上的画像,中间的画像里是一个身穿龙凤喜袍的男子,束发金冠,双蟒纹喜袖。黑发束起,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帅得只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其他画像里只是年龄段不同,却都是同一个人。
其中有一幅,我看了一眼整颗心都要化了,是年少时候的他,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该是春季,院里梨花盛开,一片雪白美景,他穿着一身黑色绸缎的长袍,腰系白玉带,手里拿着一把剑正在树下练武。散落下来的梨花花瓣落在剑上,他低头正盯着那片花瓣出神。
我贪婪的将整面墙的画像一一看过去,从会爬的婴儿到穿着龙凤喜袍迎亲的俊朗男子,这些画像几乎包括了各个年龄段的白楚恒。
“都是你?”我惊声问。
白楚恒抬眼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里不是祖祠么,为什么没有别人的画像?”
“白家只有我了。”
我恍然,怪不得开门的老头看到白楚恒能认出来,原来这里挂满了他的画像!守墓人是一代代传下去的,这里挂满白楚恒的画像,就是为了让守墓人能在白楚恒来的时候,一眼将他认出来。
白楚恒拉着我跪下,递给我三炷香,让我给先祖们上香。
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将手里的香插在香炉里,刚想起身时,三炷香齐齐的断了!
这是白家先祖不吃我供奉的香,是不喜欢我!
我心里都呵呵了,白楚恒是鬼,我不用过恶婆婆那一关,结果我还得过祖宗鬼魂这一关!
我站起来想再去拿香的时候,白楚恒告诉我不用了。
白楚恒跟先祖们说着什么,我无聊,忍不住又抬头看墙上的画像。我只见过白楚恒现代的装束,没想到古代的装束也如此帅得惊心动魄。我一时看的出神,没留意到白楚恒是不是出去了。
等我回神过来的时候,白楚恒已经不在了。我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走就不能叫我一声么!
我转身也想出去,肩头却突然被拍了一下。这一下吓得我差点跳起来,这里是祖祠,白楚恒都出去了,拍我肩头的是谁!
我颤巍巍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竟然是白楚恒,确切的说古代装束的白楚恒!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硬挺的眉下,浓黑的眸子含着浅笑,他垂眸看着我,长而密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上,投出一道好看的剪影。黑发束在金冠之中,漆黑如墨的发,更加衬显的他身上的一袭红袍颜色妖娆刺目。
“你你你……是人是鬼?”我紧张都结巴了,白楚恒不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一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