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彦庭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因为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可以用最冷静的态度,来对待自己面对的每一件事情。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钟情。
在不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前,纪彦庭对于钟情,是一种难以控制的烦躁,因为二人之间所谓的娃娃亲;
可是当二人之间的娃娃亲就要取消的时候,他又开始别扭起来,这个女人,明明就是该属于自己的;
后来二人在一起了,纪彦庭又开始对着钟情慢慢学习身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直到后来,二人分开,他得知钟情嫁给了别人,甚至在知道爷爷是因为她而死的时候,都不忍心对那个女人直接实施报复。
这不像他,却就是他。
那天也是一样。
他看着钟情跑了出去,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一片黑暗,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以为她需要的是冷静,可是当周围真的恢复到一片死寂的时候,他猛然想了起来,这样的深夜,这样的雨夜,她要往哪里去?
心上突然便涌现出来一阵害怕,他拿起桌上的钥匙,便朝着门外跑去,因为喝酒的缘故,头脑甚至有一瞬间的模糊。
刚刚走到主厅门外,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雷声 。那个女人是,害怕雷声的吧,心中突然便着急起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手下看见了他,匆忙跑了过来,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看着那个手下,拼命的怒吼着让他去提车。
他用着拼命的速度,搜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可是没有人。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只看见一片黑暗以及,黑暗之中,车前的路灯打在玻璃上的灯花。
心突然就急躁起来,那个女人,明明害怕这样的时候,还偏偏跑了出来,那个女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
钟情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突然便涌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瞬间便停下了车子行驶的速度……为什么,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明明说好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而已,时间到了,现在是揭穿谜底的时候,可是即便是这样,自己依旧掌握着这场游戏的主动权的,那份契约的存在,就是证明。
可是他为什么会产生,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又该如何是好的想法?
他订婚了,今天,是他订婚的日子,他故意让她穿的和千重韵一样,故意让她在众人面前让她出丑,可是他没有想到。做了这些,最难受的人,却是自己。
突然想到前些天,工作人员疑惑的拿出两套礼服看着他的样子,一份是纯手工的,一份,是复刻的。他想要用复刻的羞辱她,可是在工作人员将复刻版交给造型师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后悔了,于是,他换了回来。
或许没有人注意,但是他却知道,在自己的订婚典礼上,自己所谓的未婚妻身上的那套衣服,不过是钟情身上的复刻版而已……
只是没有人注意这些,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细节,而他,也被陪在钟情身边的叶锦打败。
如今,她跑出去了,他找不到她。胸口中的心跳,就这么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胸腔之中,若是,若是……
不……没有任何发生危险的可能。
他放大了搜索范围,让手下一遍遍的在周围寻找,他独自一人开车,到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
最终,他找到她了,是在,钟家的别墅里,只是,还有那个,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男人,裴承远。
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神色平和的交谈,随后,他听见了裴承远大声说出的一句话:
“钟情,我担心你。”
心中的愤怒,突然便涌现出来,那个男人,那个因为钱,才和钟情结婚的男人,此刻竟然还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对钟情说担心?他凭什么?
突然便想冲下车,给裴承远狠狠一拳。
可是手在触碰到车门的瞬间,他的动作停下了,裴承远担心钟情,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呢?他不也对钟情做出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
他们都对不起她。
他却连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都没有。突然便心如死灰一般,重重的倒在身后的椅背上,眼神微微偏着,然后,他看见裴承远走进了别墅里,跟在钟情的身后。
别墅里的灯光,突然被人打开,晃的他难以睁开眼睛,微微眯了好一会儿,眼眶微热的感觉才慢慢的褪下,他抬头,注视着前面别墅上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没有人影,没有动静。
他们在做什么?钟情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进去……众多繁杂的问题,快要挤爆他的脑袋,可是在这一刻,他甚至连下车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开门之后,看见让自己心痛的画面,哪怕什么都没有,想到那两个人在一起,都是一种煎熬。
所以,他不下车,只是看着,他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多么可悲,谁又能够相信,纪彦庭,也会这样自欺欺人呢……
他以为裴承远很快就会离开的,所以他等在别墅门外,等着裴承远离开之后,他也会离开。否则,他不放心。
可是,一个晚上,一整个夜晚,别墅的大门,再也没有被人打开过,灯光暗了只留下一盏小小的昏黄的灯光,因为隔着窗帘的缘故,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就这样,困扰了他一整个晚上,难以入眠。
钟情,你们,在做什么?
第二天,依旧是个阴天。
纪彦庭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酸涩到快要流泪了,门口依旧紧闭着,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人出入……
一个晚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会做什么呢?
门口,突然便传来开门的声音,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沉稳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裴承远,他要出来了吗?
明明知道自己该躲开,可是他更想上前,狠狠的给他一拳。
不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打他。
“裴承远,留下来,帮我!”
远处,传来了某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中的悲痛,已经不像昨晚那般明显,所以,是裴承远安慰了你吗?钟情?
手边的拳头,突然攥的紧紧的,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听出来钟情话中的意思,她和他之间的联系,只有契约了,所以,他想要让裴承远帮她吗?
所以,她宁愿去求别的男人,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吗?
裴承远的脚步渐渐的返回,与此同时,纪彦庭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燃烧,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利器,不断的刺自己一般。
他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重新坐回了车里,不再看着面前的门口的一举一动,看着裴承远的车,缓缓的驶离了自己的视线,良久,他方才缓缓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自己一晚上都想要拨通的号码。
电话被挂断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终于被接通了。她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她说,你不说话我挂断了。
于是他问她:“钟情,昨天你和谁在一起?”钟情,昨夜,和谁共度?谁让你的情绪,一晚上有这么大的转变,谁让你,把钟氏的股份看的一文不值,谁陪着你度过了雷雨之夜?
“和你有关系吗?”这是钟情的回答,很冷静的声音,很……绝情的话。
于是他用着自己惯用的手段,用契约,测试着他的猜测,更多的,其实是无奈,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让那个女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只有契约了。
可是那个女人说:“我玩不过你,我不想玩了!
真可悲,原来,这一切,对于钟情而言,也只是游戏一场。玩,从来都只是玩而已。
挂断了电话,纪彦庭缓缓的开着车,朝着一旁自己的别墅驶去,如果,如果一切的初衷都变了,是不是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纪彦庭心中不禁想着,可是,却又忍不住自嘲,纪家,他为纪家,付出的太多了,多到,他都累了。
别墅的门,已经稳稳的关上,纪彦庭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只是单纯的想要逃避千重韵而已,可是她却找上门来,告诉他,二人已经订婚。
如今,打开门,纪彦庭看见依旧在主厅的女人时,顿时紧皱眉头,看着她良久,才说出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话中的嫌恶,显而易见。
千重韵微微一愣,继而说道;“彦庭,我们已经订婚了……”
“没错,已经订婚了,可是,仅仅只是订婚而已,千小姐,你比谁更清楚,这是一场怎样的典礼吧?”
千重韵的脸色,因为纪彦庭的这一席话变得异常的难看,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良久缓缓的说道:“纪彦庭,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接受我,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就好,纪伯母那边,我一定会松口的!”
“威胁我?”纪彦庭顿时侧眸看向她,瞬间,就好像是有寒冰蹦出一般。
千重韵顿时被面前的男人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男人,总是友善的,即便是当初父亲要二人订婚时,他也只是邪笑着答应,可是现在的纪彦庭,竟然这样危险。
“千重韵,我已经如约订婚,你若是再这样,我一点也不介意,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