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宁墨觉得雾浓浓进步多了。
也或者是因为他对她冷多了,所以雾浓浓反倒听话了,有时候还会小心翼翼陪不是了,知道说好听的话了。
宁墨以为,那都是因为雾浓浓发现她再没法掌握他这个“玩具”了。
彼时宁墨对爱情的自信已经被雾浓浓摧残得所剩寥寥了。
如果让雾浓浓自己起来说,她一定会说,完全不是宁墨想的那样的,她只是觉得在那样丢人之后,宁墨还能接受她,安慰她,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人心都是肉长的,雾浓浓从那时候开始就依恋宁墨了。
也许两个人都不自知,他们的爱情表面上看起来浓烈,可席卷人心的时候确实润物细无声的。
何时开始深陷,两个人全然都不自知。
两个人的认知越行越远,宁墨的心里不止一次冒出过最最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拒绝了雾浓浓,雾浓浓会不会像去争夺卢域一样来争夺自己?
每一次宁墨都努力按捺这种想法,可又经不住他预设的甜蜜结局的诱惑。
哪怕用一辈子后悔,也想换一瞬间,她爱他的一瞬间。
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雾浓浓,宁墨吻了吻她的手心,抬头开始对杜若解释,这十年来第一次解释,“浓浓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真的宠坏了。”
杜若点了点头。
“她有的东西她都不爱,不属于她的,她就爱抢。”宁墨回忆道,“其实她和卢域曾经可以是一对,你给我介绍浓浓之前,我就知道她这个人了。”
雾浓浓可爱起来的时候真像个天使,特别是她想得到什么的时候,卢域那个时候也是她的网中之鱼。
雾浓浓问他,卢域,你喜不喜欢我的时候,卢域红着脸点了点头。本以为从此就是金童玉女,哪里知道雾浓浓是个到手就扔的人。
卢域是在雾浓浓的冷淡中看明白情况的。
宁墨回国的时候,卢域正陷在“失恋”期,雾浓浓也没什么表示,就是晾着他而已,彼时她身边的“男仆”层出不穷。
当时宁墨还记得自己嘲笑过卢域,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过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了雾浓浓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劣根性。
大概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得知杜若介绍的是雾浓浓之后,宁墨才好奇了,当你对一个人好奇的时候,就难免去观察,去研究,宁墨就难免陷入了雾浓浓这个深坑。
杜若这时才恍然大悟,她本来私底下埋怨过老爷子的,明明他孙女儿心上人另有其人,怎么还让自己介绍宁墨。
想来,那个时候,卢域也不过是雾浓浓的一件可有可无的战利品而已。
“那时候,紫罗回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封紫罗带给了雾浓浓新鲜的刺激。封紫罗漂亮,温柔,大方,见过她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卢域和封紫罗很快就走近了。
雾浓浓风头被封紫罗抢了,卢域也要被封紫罗抢了,她怎么甘心。
也许是封紫罗刺激了雾浓浓,也许是卢域刺激了雾浓浓,反正她开始炽烈地挽回卢域而不得,从此就陷入了赢和输的陷阱。
宁墨几乎是看着雾浓浓越陷越深的。
他彼时不懂自己陷得多深,只觉得雾浓浓就跟扑火的飞蛾一般,执着得可笑又可爱。他研究着她,却业戏弄了自己。
宁墨叙述着他和雾浓浓的点点滴滴,“妈,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卢域,是我抛弃了浓浓,她会不会也这样热烈而执着地来挽回我?”
杜若愕然,她虽然不赞同宁墨的想法,可是却能理解。
“后来,老爷子就病了,他去之前拉着我的手,把雾氏托付给我,说,‘不破不立’。”宁墨就跟着了魔似地念着这四个字。
杜若就知道这就是后来种种的起因。
雾氏是不破不立。
雾浓浓也是不破不立。
“结婚前的那天,我看着浓浓去卢域房间的。”虽然是种误会,可宁墨想起那画面还是觉得心隐隐刺痛,“不管你怎么掏心掏肺给她,她都不看在眼里,她眼里永远只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就是刚刚和你温存过,转眼就可以去亲吻别的男人。”
宁墨语气里的伤心和埋怨,杜若现在都能听出来。
“你不知道那只是误会吗?”自己的儿子,杜若这个做母亲的自问还是三分了解的。
宁墨低了头。
至少当时是不知道的。
宁墨当时气愤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心底明白却从来不敢承认,这件事为他的荒唐想法找到了基础,他无法自抑地去接受那种诱惑,那就是豪赌一场。
赌的是雾浓浓的心。
后来,是卢域自己向宁墨解释的,当时米已成炊,宁墨还在坐望雾浓浓的报复,最甜蜜的报复,于此,卢域便再也不是雾浓浓心里的头号强敌了。
“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等了八年,浓浓当年那样坐不住又有仇必报的性子,我想不到她等了八年。”
“我早就后悔了,我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他没有悔婚,如果他不是那样想赢,也许她永远不爱他,可是至少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也许早就有了雾宁,甚至还有一个小女儿,便不会有今日病房的凄凉了。
如今想来,又什么比能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八年里,宁墨连希望都要等没了,他去看雾浓浓,看她那样欢快的活着,才发现也许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只有他一个人。
杜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为自己儿子的自信和能力而自豪,如今她才发现宁墨对一切都太有把握了,才会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偏偏雾浓浓又是个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妈,你不知道两年前浓浓回来我有多高兴。”宁墨的眼泪滚在他的眼角。
“所以你明知道她要悔婚,还是乐颠颠地急着给她准备了一场婚礼是不是?”杜若叹息又埋怨。
“我想我们有了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