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何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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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北统一一谋士

一九二六年七月九日,蒋介石在广州就任北伐革命军总司令,誓师北伐。北伐军出师仅仅四个月,就攻占了湖南、湖北和江西三省。正当军事进展相当顺利的时候,却冒出了一个唐生智,欲意取代蒋介石为北伐军总司令。为了限制唐生智的势力坐大,十月二十二日,蒋介石致电张静江、谭延闿,请求将广州国民政府迁至武昌。十一月十六日,苏联派驻广州国民政府高等顾问鲍罗廷、刚刚随冯玉祥访问苏联回国就任广州国民政府司法部部长的徐谦、宋子文、孙科、宋庆龄等人从广州启程北上,准备筹备迁都之事。令蒋介石没有想到的是,广州国民政府一干人马到达武昌后,在事先没有跟蒋介石商量的情况下,竟根据鲍罗廷的提议,决定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政治会议未迁到武昌开会之前,由在武昌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和广州国民政府委员组成临时联席会议,执行最高职权,并推举徐谦为主席。蒋介石不但连个合适的位置也没有,甚至被排挤出政治圈之外。

一九二七年一月三日,随着支持蒋介石的国民党中常会代理主席张静江、广州国民政府代理主席谭延闿来到南昌,蒋介石便在南昌召集中央政治会议第六次临时会议,决定国民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暂驻南昌。此举引起“执行最高职权”的武汉临时联席会议方面的一致反对,纷纷要求蒋介石将国民政府迁都武汉。碍于不迁都武汉,北伐军费一千三百万元暂扣不发的无饷窘境,蒋介石被迫同意迁都。三月十日,国民党中央在武汉召开国民党第二届三中全会,通过并颁布了一系列决议限制蒋介石的权力:一是在《军事委员会组织大纲》和《修正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条例》中取消军事委员会主席一职,代以军事委员工会主席团行使最高军事指挥权和军官任免权;二是在新的领导机构中,蒋介石原任的中常会主席、军委会主席、中央组织部长三项职务被取消,仅当选为中执会常务委员等。三月二十日,新选出的国民政府委员在武昌举行就职典礼,武汉国民政府正式成立。蒋介石没有出席武汉方面的这次会议。当他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决定改变北伐路线,率军向浙江、江苏进攻,希望尽快获取江、浙两省,作为同武汉方面对抗的资本。

四月十八日,以蒋介石为首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宣布武汉国民政府为非法政权;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方面则称南京方面为“伪府”。双方都称北伐军,双方又不断口诛笔伐,双方还同时分头北伐。四月十九日,武汉国民政府在武昌南湖举行第二次北伐誓师大会。任命唐生智为武汉方面北伐军总指挥,冯玉祥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阎锡山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二十日,唐生智、张发奎率领武汉方面北伐军沿平汉路北上,约定冯玉祥部沿陇海路东进,夹击河南奉军,会师中原。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于五月一日发布北伐命令。以何应钦的第一路军和蒋介石自兼的第二路军为主力,由皖北攻截时守津浦路的孙传芳和张宗昌部。

北方各地方实力派,面对北伐革命军开始的讨伐,不甘束手就擒,通过讨价还价,决定由孙传芳领衔,奉、鲁系及东南各地军阀和阎锡山等十六人,于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三十日,联名发出拥戴张作霖为安国军总司令,共同对抗北伐革命军的通电。一九二六年十二月一日,张作霖在天津蔡家花园举行就任安国军总司令仪式。十二月十一日,安国军总部发表孙传芳、张宗昌、阎锡山为安国军副总司令。照此形势发展下去,联合以对的北方各实力派将以强大的军事实力,阻止北伐革命军胜利的步伐。既然北洋军阀能联合起来,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政府也在想方设法拉拢北方两个能左右整个政治、军事天平倒向哪里的实力派人物冯玉祥和阎锡山;而与汉方势不两立的蒋介石也请出了他的盟兄黄郛对冯玉祥,黄郛又请何澄出面对阎锡山进行与南京国民政府合作、共同实现南北统一的游说活动。至此,分散多年、天各一方的原上海光复时的沪军第二师四位盟友黄郛、蒋介石、张群和何澄,齐聚集在南京国民政府一边,各显其能,为推动北伐革命早日成功而游说于戎马倥偬之际(最先被蒋介石招至麾下的是张群,北伐革命军总司令部迁到南昌后,张群任北伐革命军总参议;一九二六年年底,受蒋介石委托,张群到天津请出蒋介石的结拜盟兄黄郛;一九二七年四月间,黄郛又请出何澄)。

何澄对阎锡山的说服十分成功,不但把原先同奉系搅在一起的阎锡山拉拽了出来,而且让阎锡山把武汉国民政府发表任命的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一职搁置一边,准备克日呼应南京国民政府的北伐。一九二七年五月十一日阎锡山致蒋介石真电称:

南京蒋总司令介石兄鉴:

川密。此间前本亚农兄来,意向张雨亭(奉系张作霖)处进行一致讨赤办法。顷接驻京代表电称:雨帅面告联蒋讨共,完全容纳百帅主张,已分电效坤(鲁系张宗昌)、馨远(直系孙传芳),对蒋勿再进攻等语。现在效坤、馨远所部是否停止前进?及近日情况如何?我兄对于暂时联奉讨共有何意见?如何进行?均乞详示,以便与各方接洽为盼。弟阎锡山真印。

冯玉祥方面,黄郛的代表王正廷起初所进行的活动似乎并不顺利。五月一日,冯玉祥在西安红城召开军民大会,宣誓就任武汉国民政府任命的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五月三十一日至六月一日,冯玉祥部与唐生智、张发奎部在郑州会师。

六月三日,阎锡山发表布告:“本总司令徇各界之请,将晋、绥陆军改为国民革命军,除分军编制外,特布。”同日,太原各政府和公共机关悬挂出青天白日旗。次日,太原各商店也悬挂出青天白日旗。至此,阎锡山等待观望的态度完全明朗,彻底信奉三民主义,服从南京国民政府。阎锡山决定易帜后,何澄和温寿泉急急赶赴南京,向蒋介石报告阎锡就任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克日就将通电各方,不但反奉,还表示服从三民主义,拥护南京国民政府的情况。蒋介石得到确切密报,大喜过望,六月五日,即有致阎锡山的电报,但怕泄密,改由周士贞由南京专程携返到太原:

太原阎总司令勋鉴:

川密真电谅达,昨温(寿泉)、何(亚农)二同学到宁,具谂荩筹为国,切中机宜,感佩之至。奉天若以主义为依归,政治解决,非不可能。惟孙(传芳)、张(宗昌)尚在卧榻之旁,而道路传闻,竟谓奉将与共产派之工具言和,并力图我。此虽未可尽信,然非使孙、张完全退出苏、皖境外,有事实之表示,无以见合作之诚。先决问题,似即在是,望兄主持,俾上轨道。焕章(冯玉祥)处比即致电揭共派之阴谋,期勿坠其术中。其代表李鸣钟君在宁,亦已以此意告之。微闻焕章因需一种补助,早晚到手,故未能遽其摆脱。即到相当程度,仍须谅其苦衷。兄与相距较近,真相易明。凡局部所为,悉以全党立场立判敬疏,愚见仍候尊裁。其馀已具电,乞并鉴夺赐教。弟蒋中正叩巧印。

六月六日,阎锡山在太原正式就任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通电各方,表示服从三民主义。阎锡山易帜,对武汉国民政府震动极大。原本武汉方面最大的希望即寄托在冯玉祥身上。为了拉拢冯玉祥反蒋,六月十日,汪精卫、徐谦、孙科等齐赴郑州陇海花园同冯玉祥会晤。经过两天会谈,武汉国民政府决定成立国民党开封政治分会,由冯玉祥任分会主席;成立豫、陕、甘三省政府委员会,分别由冯玉祥、于右任、刘郁芬担任主席;由于在“讨蒋”问题上,冯玉祥不同意汉方的意见,规劝汉方息争,主张宁汉联合北伐,武汉方面遂决定在豫各军统由冯玉祥节制指挥,陇海路以北,京汉路以东之敌,由冯玉祥负责肃清,进入河南的武汉北伐军全部撤回,准备东征蒋介石。

六月十四日,冯玉祥正式就任武汉国民政府任命的河南省政府主席。当天,冯玉祥给蒋介石发电报称:“决不是与蒋公为难。如与蒋公为难,我辈将自革其命,又何以对革命二字?”蒋介石对冯玉祥就任武汉方面封的河南省政府主席及所发的这封电报深感不安。因为冯玉祥一旦与武汉方面联手东征,将给南京国民政府以致命打击;如果冯玉祥持中立态度,武汉方面将会全力巩固湖南、湖北,养精蓄锐,或南下攻粤,或东征攻宁,都是不好对付的事。于是决定接受冯玉祥所请,亲赴徐州与冯玉祥会晤。

六月十五日,黄郛有致蒋介石两电,内中都提到希望何澄加紧活动阎锡山,使其尽快出兵,很能说明冯玉祥当时居间的这种态度,对南京国民政府来说,压力有多大:

寒二号电悉。(李)徵五原约六日南行,今已月半无消息,恐作罢矣。现已电京询艮初,得复再报。百川(阎锡山)处,昨日晋省驻沪采运处电太原采运处托转致亚农(何澄)电一件,文曰:“转何亚农兄鉴:顷晤介弟(蒋介石)云:接焕章兄电,意在调停,主宁汉同时北伐,彼担保汉方决不掣肘等语,此方复电,请焕章兄亲往坐镇武汉,则此间方可安心,尅其北进等语。现介弟拟不日赴徐州督师,进取山东,催百川兄从速进规直隶,藉竣全功,诸希转达并盼电复为幸”等语。上电如日内不得复,即被京扣。然前闻亚农言,本月半前后,太原无电线台可以竣工,请一试之。

顷接彭凌霄由太原密函言:“正太两路均已出兵,正太路拟至相当地点暂止,张家口或可不战接防。百川现急盼亚农到,听取我弟最后办法进行。至冯、阎之间,颇多猜忌,冯现立于国、共间调停地位,反共恐须看孟潇(唐生智)等语,特转闻。又车中所谈催晋出兵一节,已照尊意去电矣。”

六月十九日,冯玉祥亲赴徐州同蒋介石会晤。二十日至二十一日,会晤在花园饭店举行。南京国民政府要员出席者有李石曾、钮永建、李烈钧、蔡元培、黄郛、胡汉民、张静江等。会议由吴稚晖主持。双方就“清党”和继续北伐问题达成协议,还决定了蒋冯联合作战的方方面面。会议结束时蒋冯联名通电:“为三民主义信徒,凡百诱惑艰险牺牲,均所不顾,必期尽扫帝国主义之工具,以完成国民革命之使命。”輥輯訛但冯玉祥与蒋介石合作,并不十分看重名分,而是要有非常实惠的东西——军饷。蒋介石在六月二十一日的日记对此记道:“忽得冯不能履行昨日决议,不敢与余联名通电反对武汉也,殊甚骇异。膺白(黄郛)、石曾(李煜瀛)、协和(李烈钧)均往询其故,乃为经济未决也。余即允每月发二百万元,彼乃来开会,重新决议,其个人劝武汉政府取消,而与余联名通电北伐也。”在蒋介石应允每月给其二百万元巨款后,冯玉祥才明确“决定清党及贯彻北伐大计”,并与蒋联合发表了通电,要求武汉分共。冯玉祥对蒋介石说:“我这个电报一定有个结果,否则我对他们便当实行相当手段。”蒋冯联合,对汪精卫的武汉方面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輥輰訛。

蒋冯在徐州会晤后,黄郛给何澄又发一电:

太原采运处转何亚农兄鉴:删(十五日)电计达,久不得复,深为系念。此次冯、蒋在徐州相见后,所有发表文电,均见报端,想已鉴及。本欲电商百川(阎锡山)兄共决大计,以时间局促,并恐此后难于应付奉方而止。弟总察时局,务使武汉不得藉陕甘以通俄,为第一要着。此次在徐(州)拼全力以促成之。幸冯认题尚真,态度亦颇明白,不得不谓为国家之福。今后冯军进展,非南下汉,即东出鲁,故京津一路,惟仗百川兄从速努力前进,以期早日大成,诸希转达,无任盼祷。郛勘輥輱訛。

六月二十八日,何澄以南京国民党中央党部驻山西特派代表身份,与温寿泉、南桂馨、赵戴文、孔繁蔚、苗培成、韩克温、梁永泰、李江、郭瑞亭、杨笑天等在山西省党部大礼堂宣誓就职国民党山西省党务改组委员;同日,国民党山西省党部电告成立輥輲訛。

蒋介石以金钱搞定冯玉祥后,蒋介石开始对长江中下游实施经济封锁,致使武汉方面货物进出口几乎停滞。湖南、湖北本是产粮大省,但由于各地农会阻止粮食外运,武汉居然出现了粮荒。七月六日,汪精卫在武汉政府第三十五次会议上正式提出了“东征讨蒋案”,并任命唐生智为讨蒋总司令,令何鍵由江左岸进兵,程潜和张发奎由右岸进兵。但唐生智、何键等将领表示,只有分共,才同意东征。汪精卫遂于七月十五日正式决定分共。汪精卫分共后,即下令“东征讨蒋”。輥輳訛蒋介石面对拼命一搏的武汉方面东征军,不得不改变主要与奉军决战的战略部署,试图和平解决奉军问题。

一九二七年六月十六日,奉系军阀在北京顺承王府开会,决定由孙传芳、张宗昌、吴俊升、杨宇霆、张作相、韩麟春、褚玉璞等安国军将领,拥戴张作霖,称陆海军大元帅,当即发出联名通电,致安国军所辖省区各文武官员,征求同意。六月十八日,张作霖在怀仁堂自任“陆海军大元帅”,组成“中华民国军政府”。张作霖就职誓词为“拥护共和,发扬民治,刷新内政,辑睦邦交”輥輴訛。

自从阎锡山易帜后,太原就成为国内各方代表活动的中心。六月二十九日,张作霖在复阎锡山的电报中称:“……我兄既谋斡旋南北,议和罢兵,作霖仍本初衷,总以利国利民为前提,决不因一己之私,置人民于不顾也,并派隅三(邢士廉)司令,即日赴晋趋谒,尚祈指示一切,馀情统由该代表转达。”欲与阎锡山商谈蒋、奉、阎三角联盟事的张作霖代表邢士廉,于七月三日到达太原,但阎锡山以奉军拒绝易帜,且不欲取消大元帅名,拒绝接见,派何澄代为接见。邢士廉(一八八五~一九五四),字隅三,辽宁沈阳人。一九〇八年考取官费留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八期骑兵科毕业。时为张作霖大元帅府侍从武官兼北京卫戍司令。后投伪满洲国,任治安部大臣、军事部大臣。一九四五年八月三十日,被苏军逮捕,押往苏联。一九五〇年七月三十一日,引渡回国,收监于抚顺战犯管理所。一九五四年三月十七日,病死狱中。据颜惠庆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十三日日记:“邢士廉是一名很聪明的军官。他很想知道安定局势,最好要做些什么事。我和他谈了国家有或无首脑的四种办法。北京方面是无望了。他暗示可能和蒋达成谅解。”輥輶訛由于是陆军士官学校同学,且何澄是邢士廉的学长,所以何澄对邢士廉也不吞吞吐吐,直截了当告知:如果真要解决时局,奉方必须宣布遵循三民主义,取消中华民国军政府,统一于南京国民政府之下輥輷訛。

邢士廉将何澄所谈解决时局的方案带回北京。七月十五日,张作霖召集会议,商讨奉、宁妥协题。杨宇霆主张仍请阎锡山斡旋,张作霖同意杨宇霆的意见,决定派杨宇霆负责进行輦輮訛。杨宇霆(一八八六~一九二九),字麟阁,号邻葛,奉天法库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八期炮兵科毕业。时任安国军参谋长兼第四方面军团司令。此次会议后,杨宇霆即与阎锡山驻京副代表李庆芳会见。李庆芳迅将奉方希望继续和谈的情形电告阎锡山。此时,蒋介石、阎锡山对待奉军的强硬态度随着唐生智的东征而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接到李庆芳的密电,阎锡山与蒋介石通报了情况,决定派何澄、南桂馨赴京与奉方接洽谈判。

七月十八日,何澄代表宁方,南桂馨輦輯訛代表晋方一同到北京,入住中央饭店。到达北京的当天,何澄即到位于南兵马司胡同的杨宇霆寓所拜访了杨宇霆,后又赴石驸马大街文昌胡同拜访了张学良,最后看望了士官学校学弟韩麟春。

韩麟春(一八八八~一九三〇),字芳辰,又字芒宸,辽宁辽阳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炮兵科毕业。一九〇八返国后,任清廷陆军部军械司枪炮科科长、军械司司长等职。一九一八年,任驻美使馆武官。一九二二年,任北京政府陆军部次长。第一次直奉战争,奉军败退关外,张作霖整军经武,经杨宇霆推荐,韩麟春辞去陆军次长,投入张作霖幕府,任东三省兵工厂总办。一九二四年,第二次直奉战争,任镇威军第一军副军长。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任第二军军长。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任第九军军长。一九二六年,任第四方面军军团长。一九二七年二月,与张学良分任援鄂军总、副司令,沿京汉铁路南下,攻打郑州;四月,奉军战败;是年冬,韩麟春回沈阳,在一次宴会上突然中风,一九三〇年一月八日病逝。

在与奉方上述人士的接触中,何澄代表宁方所谈主要的政治主张有三条:一、为北方政治根本改造,与宁晋在同一旗帜之下,共同奋斗;二、奉方现制之名义如欲保存,则须移地。唯可留一部愿与宁晋合作者,在北方共同维持大局。根本办法,则待以后国民会议解决;三、除新行之政制应行取消,其他则略为改变,自行采用与宁晋相同之制度,暂维现状,后事归国民会议解决輦輰訛。

十九日,何澄、南桂馨到杨宇霆寓所正式进行晤谈。此消息很快被北平《世界日报》披露出来:标题是“官方宣称宁代表何澄到京已见杨宇霆”;接下来的消息是:“经杨宇霆于本日午前代表接见,将中央(按:指张作霖的中华民国军政府)所具之宗旨,开诚布公详细说明。宁晋两方代表均极钦佩,不日分途回晋宁,各向蒋、阎述说中央之真意。经此一度接洽之检,则此合作之精神,必能达于圆满贯彻之途云。”輦輱訛何澄和南桂馨到达北京后,奉宁妥协之声充满京华,和平空气甚浓。国闻社报道:“兹据可靠方面消息,所谓奉晋宁三方妥协运动,自李庆芳表示条件,南桂馨再度来京,宁方亦有代表在此。确已有相当进行,惟晋宁代表所表示者,尚不过二方代表口头陈述而止。其间问题性质之复杂,与难实行之处,正自不少,颇非旦夕所可解决。譬如晋代表所提某要人本身问题,则为此方极端不易履行,且不易磋商。以迄今日,某要人本人,尚未及尽知。而左右亦尚无有已为陈述者。大致此项妥协问题,尚必待各方之缓缓磋商,以期渐趋一致。至其将来,则现当开始之。殆任何人尚不能断定其结果。”輦輲訛十九日下午四时,张学良在故宫正大光明殿(奉系安国军第三、四方面军团司令部)招待日本记者团时,发表对于奉宁妥协问题的看法,他的主张是“易名改帜不可”,“大事需由国民会议来解决”:

(问)现在对蒋妥协进行情形如何?

(答)妥协情形,尚未至公开发表之程度。因蒋方惧共产党采取破坏奉宁妥协手段,希望暂行严守秘密,以防之也。

……(问)对于三民主义之意见如何?

(答)奉方对于三民主义之意见,业由大元帅通电表明,毋庸赘述。且三民主义,并非新创之主义,乃将中国古来之思想制度,融合而成。若以恶意解释之,则与共产无异,故须加以严正解释。

(问)少帅曾研究三民主义否?

(答)当民国十二年,奉国合作之时,曾由孙中山赠以《孙文学说》等书,故对之多少有所研究。

(问)在北方学校及军队中,能否承认宣传三民主义?

(答)学生虽可研究三民主义之学说,然不宜在军队中用此种宣传。盖三民主义乃属一种主义,决非宗教也。

(问)能否承认易旗改称等事?

(答)国旗乃属代表国家之物,故断然反对以一党之党旗,代易国旗。至改称国民革命军事,则应俟将来解决。

(问)对召集国民会议之意见何如?

(答)此事自可赞成。大帅之所以不作临时总统,而改就大元帅职,即表示其为临时的位置,拟俟至将来国民会议中,再行解决全部问题也。

(问)所谓国民会议是否为依据孙文建国大纲所召集之国民会议?

(答)国民会议,非一党一派之会议,必须为网罗全国各党派之全民会议始可。故吾侪力排一党政治,何以故?以其等于以一党专制,代替个人专制也。

(问)大元帅是否行将是归奉?

(答)决无此事。

(问)闻将由北京各派组织委员制政府确否?

(答)现无其事。

(问)大元帅是否确望对蒋妥协?

(答)确有此种希望。

(问)蒋介石对于妥协是否具有诚意?

(答)蒋之地位现极危险,故度彼之提议妥协,当具有充分之诚意。且宁政府之安危,固一系于安国军之果否援蒋也。

(问)关于妥协问题,已正式开议否?

(答)此事关系重大,碍难明言輦輳訛。

十九日下午五时四十分,刚刚从杨宇霆处会晤归来的南桂馨也接受了候在中央饭店复旦社记者的访谈:

来京任务(问)先生此来任务若何?

(答)此来任务,并不完全为妥协问题。因山西原驻京代表温静庵(寿温)在晋任有要职,其太夫人最近精神上亦不舒服,一时不能北来。百帅(阎锡山)以余前曾来京一次,转派余入都经手温君未经办完事件,并就便购办他种材料。关于妥协问题,关系北方和平,奉方既有意进行,晋方自当乐于赞同。如有关于此问题协商之事,余亦愿负往返转达消息之责。至于究应如何而后可言妥协,是在宁奉晋三方面当局之自决,余无意见参加。前昨两日因事冗,故诸君迭次枉顾,未能迎候,歉仄无已,并希原谅。

奉方主张(问)先生今日下午三时已与杨宇霆见面,接洽程度若何?

(答)今日邻葛(杨宇霆)约余谈话,系声明奉方对妥协之主张。究竟奉方提出之主张是否能言妥协,余亦不敢负责,只好将此消息送达百帅。一俟百帅答复后,自当向奉方报告。

(问)奉方之主张若何?

(答)邻葛刚才说话甚多,归纳言之,仅有两点:一、政治缓期研究;二、军事先期解决。

(问)晋方对妥协是否有具体办法提出?

(答)晋方对于妥协问题,余上次来京时,已有办法提出,不但未能如百帅之期望,且生出许多误会,故此次未提办法。惟晋方始终希望北方大局和平,对于奉方始终愿尽朋友之义,经过事实,国人共见,兹不赘述。

何俞使命(问)外传何澄、俞应麓系蒋中正派来代表,确否?

(答)何亚农、俞应麓为日本士官毕业学生,与邻葛(杨宇霆)、芳辰(韩麟春)、隅三(邢士廉)均有同学之谊。何(澄)为宁政府委员,常驻山西代表。前此隅三到晋,何曾向彼提出解决时局意见数条。隅三归来向杨韩报告后,该二人认为有可妥协之馀地,故电请何氏(何澄)来京确商。俞之北来,亦系杨、韩电召。因此观察,何、俞此来,系属个人行动,其意见亦系个人主张。如果接洽就范,届时尚须报告蒋方酌定。

(问)何君(何澄)向邢所提报告如何?

(答)何君对邢所提意见内容,余不得知。但归结之外,不外以三民(主义)为范围,日前京报已有载过者。

(问)方本仁是否随先生来京?

(答)方督办此次赴晋任务,系奉蒋命报告徐州会议,并观察太原情形,余离晋时,方尚在太原饭店,绝无来京之意。

成败各半(问)阎百帅近状若何?

(答)自七月八日起,即已下床亲事,康健如常。

(问)先生到京后,与奉方要人晤面有几人?

(答)芳辰、隅三曾见面数次,今日邻葛第一次晤见,有于一之(国翰)在座。敝处李庆芳亦同往。

(问)先生观察妥协前途,有无希望?

(答)百帅系以妥协为保持北方大局和平之第一人,对妥协问题,确抱有十二分之希望,但看各方面意见如何。至于成功与否,此时在接洽期间,尚难预料。如果各方主张距离太远,百帅自当尽力斡旋,以期于成。故余对此事,不敢谓必有成功之希望也。

(问)今日奉方已将意见正式提出,先生对之若何?

(答)余离杨处时,枫甫(李庆芳)尚在杨处谈话,究竟百帅对奉所提意见是否赞同,应俟电陈后,方能知晓。山西驻京与奉接洽代表本为枫甫,一俟枫甫归来,即当协同去电报告。

对冯态度(问)奉方所谓解决军事,是否对冯玉祥而言?

(答)奉方日前对晋对宁均言妥协,所指之军事范围,不言而喻。

(问)百帅对冯真实态度若何?假使冯军要过石家庄,晋如何应付?

(答)晋因地域关系,与冯信使往还,确系事实,就目前状况而论,冯并无积极北进之意,其军队开过石家庄,一时恐做不到;如冯在未表明真确态度以前,晋方自然不令其军队过石也。

(问)晋军此次接收石家庄,是否得奉方同意?

(答)事前已接洽就绪,并非强占。盖因石家庄为山西之咽喉,奉军北退以后,该处秩序势须军队维持也。现晋方孙楚军队,已有三师开至该处,维持治安之责。总之,无论如何,奉晋两方不致直接发生军事冲突。

(问)外传商震已到太原,确否?

(答)商都统尚在绥远,并无到太原之事。

(问)先生曾否与张作霖见面?

(答)此来任务,已如前述,无与雨帅见面之必要。如有接洽事件,由芳辰、邻葛转达可也。

(问)先生何日返晋?

(答)尚有数日勾留。何时返晋,此时不敢预定。

谈至此,时已六点二十分,记者与辞而出。又电通社记者亦于昨日访南,其谈话中为复旦社所未详者,时摘录如左:

冯为反蒋(问)宁政府代表是否来京?

(答)蒋介石代表不久即当来京,然是否为李石曾则尚不明。方本仁则并未来京,度于该代表抵京后,可望有具体的发展。

(问)冯玉祥将决不加入南北妥协运动耶?

(答)妥协问题,系由纯国民党,即宁政府从事进行,而晋则以宁政府系之资格加入,此外自无加入之人。冯方既带有反蒋及袒助武汉政府之色彩,自断无加入之理。

(问)奉晋为防止冯(玉祥)派进展计,是否将结攻守同盟?

(答)尚未谈及此种问题。故果能成否,殊难明言。

(问)所谓先解决军事究竟如何?

(答)现在宁方代表何澄、俞应麓俱在京,与奉方亦在接洽。晋奉双方又系好感,则所谓解决军事之目的点,可不言而喻矣。

(问)阎锡山对冯玉祥之感情如何?

(答)阎冯之间,虽信使尚有往还,但无所谓好感,惟亦无恶感耳。

(问)假如冯军在此时间,再行北进至石家庄,则晋方取何态度?

(答)冯军虽已渡河,此时形势决不至积极北上。假设有此情形,该时亦看奉方有何意见耳。

七月二十日、二十一日,何澄在等待奉方如何决断的间隙,躲往西山,以避记者追访。七月二十日,张作霖召集会议,讨论如下三个问题:一、妥协是否进行及进行方式;二、妥协前,京汉、津浦两路的军事如何布置;三、妥协后的军事政治态度。当日,因黄郛又派俞应麓輦輵訛前来,相约与南桂馨一同与邢士廉会谈,故奉方的这三个议题改为第二日再议。七月二十一日,奉方在顺承王府继续开会讨论昨日未能议决的三个问题。首先由杨宇霆报告与何澄、南桂馨接洽经过,次由邢士廉报告昨日与晋代表南桂馨、俞应麓会谈情形。讨论中,新派人物多主张在此休战状态下,应迅与宁方进行妥协,对宁方一部分要求,亦可暂时容纳;但旧派人物吴俊升、张作相、孙传芳等虽不反对妥协,但对宁方的其他要求,极为不满,主张无条件妥协为当。张作霖亦表赞同旧派人物的主张。会议最后议决以下几项主要决定:一、奉、宁双方须无条件妥协;二、北方大局,仍由大元帅主持;三、将来解决时局,召集国民会议解决;四、津浦线责成孙、张积极谋进,俟攻下徐州,占领陇海路后,相机向蒋续议妥协;五、对阎锡山仍以友谊态度维持往日之好感,且希望进行调停輦輶訛。

七月二十一日晚,杨宇霆在帅府开完妥协会议之后,即派邢士廉至中央饭店接上已从西山回来的何澄到杨宇霆家里面告奉方的几点决定。据《晨报》报道,何澄在这晚与杨宇霆的会晤一直进行到凌晨二时多,直至晨三时,何澄才回到中央饭店輦輷訛。

何澄仍想和平解决奉方易帜问题。七月二十二日,他给邢士廉电话,说非常希望可以左右张作霖的两个核心人物张作相輧輮訛、吴俊升輧輯訛再谈一谈。邢士廉遂给张作相和吴俊升打电话,于是约定二十三日上午十时在西单牌楼花园饭店晤谈。二十三日上午九点,张作相、吴俊升先至花园饭店,十时,邢士廉陪同何澄乘汽车前来,张作相、吴俊升都降阶相迎。何澄与奉方主要代表的这次会谈时间甚长。何澄所谈大意为:我这次来京,系因邢士廉上个月到太原,称奉方极望和平解决时局,与我个人怀抱甚相符合,故特以私人资格来京,分访韩麟春、杨宇霆诸位,意在促成和平早日实现,并未担任何任何一方正式代表。两公为东北柱石,对于此事必极赞成,愿闻明教等等。张作相和吴俊升相继发言,大致谓:政治之事,由大元帅张作霖主持,前途究应如何解决,我们无法决定,非由大元帅自己决定的办法才算数。我辈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主,惟军事政治分期解决,较为适当。希望何澄努力斡旋輧輰訛。

七月二十三日,因奉方情势渐已明了,无再留京的必要,何澄拟二三日内离京返宁輧輱訛。国闻社对此也有报道:何澄来京后,曾屡称系私人关系入京。兹闻何因在京日久,亟拟回宁向蒋报告一切。拟日内即行出京南下,暂时不回太原。昨晨何又赴西山游览云。惟复旦社消息略异,谓何因个人愿望不易就范,态度甚为消极,已决定今明两日先行返省,姑且存之輧輲訛。国闻社的这个“姑且存之”,真成了“姑且存之”。事实上,何澄并没有在二三日内离京,而是一直在西山住着,一面静观南京国民政府方面和晋军的战况,一面等待时机再向奉方施压。七月二十五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晋方人物对复旦社记者进行了一次谈话:

(问)外传俞应麓回宁,南北妥协业已破裂,确否?

(答)俞(应麓)非蒋司令正式代表到京所接洽者,系属私人意见。奉方对俞先后所陈各节,并未完全拒绝。俞因奉方主张先军事后政治,亦有相当理由,有向蒋(介石)陈述之必要,故于前日出京。总之,现在之局面,与南(桂馨)、何(澄)、俞(应麓)未来之前相同,并无所谓破裂。日来奉方正开干部会议,宁晋两方面前此非正式所贡献之意见,该会议中准可提出讨论。好歹应俟奉方正式答复后方能知其梗概。

(问)双方距离之点若何?

(答)大概奉方主张先军事后政治。何澄君则主张军事政治同时解决。但以吾人眼光观察,何君之意见,确为一劳永逸之计,奉方终有谅解之时輧輳訛。

因事情未到彻底破裂的程度,何澄一直在西山待到七月底才离开北京。出京的原因也是因为蒋介石在军事上遭到了一次意想不到的惨败——七月二十四日,徐州被直鲁联军和孙传芳残部攻占。蒋介石不顾李宗仁的反对,执意要夺回徐州,结果为北军大败。徐州的大败,使得何澄失去了与奉方谈判的砝码。但何澄给奉方开出的三剂政治解决的药方并没有因宁方军事上的失利而失效。诚如他所言:“如一大夫诊病,药方可开,而服用与否,则须病人及其家族自决”;唯为便于病人选择起见,多开了几剂輧輴訛。可叹的是,何澄开出的专治军阀政治的这“三剂药方”,奉方并没有眼光远大的人敢于直谏张作霖一体接受,以至一年后兵败如山倒,不得不退出关内。

八月十二日,在李宗仁、白崇禧的逼迫下,蒋介石决定下野。蒋介石下野,最高兴的是武汉方面。八月十七日,武汉方面召开中央会议,正式决定迁都南京。九月初,汪精卫等到南京,准备召开四中全会解决党内一切纠纷。然而,宁方的国民党元老张静江、蔡元培等人对三月在武汉召开的国民党三中全会提出质疑;总部在上海的西山会议派要人林森和张继,更是否认三中全会的合法性。而汪精卫的权力正是在三中全会上得到的。宁方和西山会议派否认三中全会即是否认汪精卫所代表的“党权”的合法性。这一击,一下击中了汪精卫的致命软肋。九月十一日至十三日,宁、沪、汉三方主要负责人在上海伍朝枢寓所进行谈话会,推翻了汪精卫想借召开四中全会重掌国民党中央大权的企图,改为由宁、沪、汉三个中央党部共推三十二人组成中央特别委员会,统一党务,行使中央职权,并负责筹备召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輧輵訛。

何澄、黄郛、张群都随着蒋介石的下野而“下野”,没有参与宁、沪、汉三方任何合流活动。张群于九月二十二日陪同蒋介石由宁波到上海后即先赴日本为蒋介石安排考察、观摩、会晤等事务去了;八月十三日,蒋介石在上海宣布下野宣言,黄郛随即也宣布辞去上海特别市市长职务。何澄没有职务可辞,只能退回到苏州休养、静观。

十月七日,“灵石何寓”内桃花又开,何澄触景生情,作五律诗一首,寄给老友、名报人张丹斧:

园小偏奇特,菊黄桃也开。

岂因秦乱甚,故引晋人(余籍山右)来。

既误春争笑,应知秋可哀。

傲霜松又竹,尔等总难陪。

何澄这首诗借菊花盛开,桃花艳丽之际,抒发了自己为打倒军阀、统一中国的情怀。调谐因为南北奔波,把春暖花开赏花的大好时光都误过去了,等到金秋时节,看到这些怒放的鲜花,才知自己奔波了半年,结果一无所获,因世事缠身,寄望于我像冬天傲霜的松与竹那样刚强挺拔,你们是看不到了。十月十日,一向爱用怪意作诗篇的张丹斧收到何澄的《园小偏奇特》诗后,却一本正经地以南朝刘义庆小说《幽明录》中人物(刘晨、阮肇二人的典故,作《刘阮重来是旧回》诗一首,来鼓励何澄,并用优美的“杨柳体”书录纸上。这个典故是:刘晨、阮肇二人于东汉永平年间同入天台山采药,遇二女子,留居半年辞归,及还乡,子孙已历七世,后又离乡,不知所终。

刘阮重来是旧回,涉中仍可邂嬴秦。

谐声乐兴尽标榜,两渡村成两度春。

诗后还附言:“‘两渡村人’园内九月桃又花,村人自为五律,绝佳,险韵,未易,奉和即书二十八字尘鉴。”最后还戏言:“馀纸若得一二故人着语其上,可以横披亵玩。”何澄收悉张丹斧的这首唱和诗后,觉这位自署“后乐便翁”故人的七律作的实在是好,于是把他寄赠张丹斧的五律书于其后,戏称“书我作于纸尾,藉以增光耳”。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原来的敌手汪精卫为自救,在上海召开的国民党四中全会预备会议上提出了请求蒋介石恢复总司令之职案,并在提案中附以声明:“如蒋介石同志能循预备会议之决议,继续执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权,则兆铭认为对于时局已有良好办法,少数同志间对于兆铭有不谅解者,兆铭尽可引退,以息纷争。”輧輶訛一九二八年一月四日,蒋介石重返南京,恢复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之职。蒋介石复职后的第五天,发表了《告国民革命军全体将士电》,向始终共历患难的同志布达中途引退的歉意,同时表示再度北伐的决心。张丹斧和何澄诗句“两渡村成两度春”,果然如期来到了。二月二日至七日,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在南京召开,此时汪精卫和胡汉民均“出国考察”。大会选举蒋介石、谭延闿、丁惟汾、于右任、戴季陶为常务委员,并决定恢复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主席制,谭延闿任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任军事委员会主席,两主席共主中枢,继续北伐。四月七日,国民党中央发表北伐宣言,蒋介石同时对北伐各军下达攻击令。二次北伐的军事进展相当迅速。

五月九日,张作霖电召张学良、杨宇霆进京,讨论与北伐军停战息争。会上,张学良、杨宇霆力主撤军息争。会后张作霖发出“息争停战”通电,提出:“将彰德、正太战胜之兵,停止攻击。所有国内政治问题,但期国民有公正之裁决,断不作无谓的坚持,公是公非,听诸舆论。”輧輷訛讨论“停战息争”的会议一开过,张学良和杨宇霆就于是日午后四点出大帅府登车前往石家庄,布置奉军由石家庄撤军,在京师门户——保定、望都之间的方顺桥一带布防事,并令各路停止对北伐军进攻。

张作霖“停战息争”的通电发表后,南北双方代表你来我往,就如何“议和”进行频繁的接触。五月十二日,“宁晋要人何澄”从天津赴保定,与张学良、杨宇霆会晤。会晤后,何澄本拟速返太原,但因兵车横阻,无法通行,又折返天津。二十二日,张学良、杨宇霆又电天津,催促何澄再来保定。但闻何澄已于二十日晚由天津动身赴保定輨輮訛。

此时,任张作霖大元帅府外交部长的罗文干主张组织一个南北善后委员会,要求南北双方同时停止军事行动,在适当地点,合组一个南北善后委员会,就国家今后制度,文物及旗帜、建都等事,均交由该会从长决定。此会委员人选,以各省实力派人代表充任之輨輯訛。罗文干以期以这种缓兵的方式,挽救奉系军阀于不死。何澄对奉方大限将到之际,仍不改悬青天白日旗帜,不服从国民政府,反而出此蛊媚民众的雕虫小技,自然不放在眼里。国民政府和北伐军得报,于是在张作霖发表“停战息争”通电之后,继续节节前进。阎锡山所部相继占领石家庄、灵寿、行唐、赞皇、元氏等地。十三日,蒋介石电阎锡山督饬所部“努力前进,速占北京”。輨輰訛是日,晋军进占正定,十五日,又攻克定县。五月十五日,张学良和杨宇霆再度赴京,向张作霖报告北伐军的军事动态,并商议应对战略。最后做出决定,奉军不再退让,一面下令应敌,一面发表文件,使国民知战事重开,奉军完全是出于万不得已。

二十八日,阎锡山所率第三集团军在方顺桥附近集结,以商震为前敌总指挥兼左路军总指挥,辖八个师;以徐永昌为右路军总指挥,辖十四个师,分兵两路,向奉军发起猛烈攻击,三十一日占领保定。六月六日,北京城挂出青天白日旗。八日十时,晋军孙楚部最先开入北京城。六月十一日,“津沽易帜”,是日十一时,天津也挂起青天白日旗,次日晨,直、鲁联军自天津撤出,十三日,傅作义部开进天津。六月二十日,何澄和南桂馨及南桂馨的秘书出现在天津輨輱訛。五日后,南桂馨就任天津市市长。

及至张学良东北易帜,南北中国终于统一,何澄做了他一生中最愿做的事。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