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把抬棺队伍引到野外,埋好后,匆匆赶到付博文处。杨昊,名义上是津城警察厅稽查科长驰仲午的属下,实则是军统上校。为付博文的左膀右臂。在接受这项任务之时,曾受戴笠接见,“杨昊,现在党国大业正在被内部的蛀虫啃噬的浑身伤痕,现在需要你为党国去做一件事。”
杨昊打了个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局座尽管吩咐,杨昊以效命党国为重,以报效党国为荣。”
“不错。只是这个小小的少校军衔太委屈你了,等完成任务,我一定向委座请示好好的嘉奖于你。”戴笠沉稳的语气像一颗定心丸抛给杨昊。
杨昊点头表示谢意,“谢局座器重,杨昊定当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辜负局座所望。”
戴笠和付傅文却没想到杨昊还有一个身份,共产党特工,代号“猎日”,他的任务就是把被驰仲午截流、私吞的文物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神偷关上门暗自思忖,怎么才能逃离这个鬼地方。走大门是不可能了,那么多人在门口盯着,真若强行出去,自己非被打成蜂窝煤不可,到时,别说全尸,就是想喂狗都不能了。鬼脸神偷打了一个哆嗦,恍若已经看到自己浑身枪眼的惨状。现在只能祈祷在自己的屋里院内能突然间出现一个地道,哪怕一个狗洞也好。可事实上,这个小平房就如同它的表面,中规中矩,一没什么保护措施,二没挖地道天井。鬼脸神偷拍着脑门,张尤呀张尤,都说共产党神通广大,真希望你像观音菩萨一样突然降临来救我。说什么救苦救难观世音,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什么你不现身?失望之中,鬼脸神偷四下里搜寻着可以逃生的设备。突然,他注意到距房檐一米半远的那棵合欢树,这是一棵有五十多年的老树,粗壮的树干要三个人才能抱过来,枝杈众多,伸向四面八方,如果攀着枝杈能跳上房顶,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能出去,便能甩掉这些尾巴,到时再寻的一处小窝,便可继续享受自己的小日子。手随心动,鬼脸神偷抓住树干,才爬两步就溜了下来,不是他无能,其实鬼脸神偷之所以能飞檐走壁完全靠着一种叫“软竿子”的工具,这种工具由头发或丝线编织成长绳,然后在一头系上用金属做成的勾子,当作案时,把勾子抛上墙头上牢固的地方便可攀援而行。平时这个软竿子缠在腰间,用时轻轻一抖即可。解开腰间的软竿子,神偷不禁心花怒放。
许思远在狗不理不远的小巷子里隐住身形,他希望璃米能出现,一是想知道日伪的最新动态,再者告诉她内奸已铲除,既是宽慰她,也是对被抓不明生死的老农一个交待。
看着街上涌动的人潮,店铺里的人来人往,许思远心内感慨,若没有战争,这里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到处都会是其乐融融的景象。不过,相信这种日子已经不远了,日本战败投降,国际形势日趋平稳,天下太平指日可待。
突然,许思远眼前一个身影闪过,定睛看时,璃米正笑意盈盈看着他。
许思远收回心神,“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一条偏僻的小胡同。看看左右没人,许思远转过身,“璃米,现在真正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璃米眨着一双清纯的眸子,等着老许的下文。
“上级指示,鉴于骆一的表现,现在他已被正式列入策反名单中,你与骆一的关系,上级已经知道,所以,这个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到你的肩上,希望你不负众望。”老许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璃米犹豫了一下,“这么说来,我要把真实身份告诉他?”
“对,只有取得他的信任,任务才能顺利完成。”
“可是,为什么是他?”璃米内心跳动着喜悦。能把骆一拉进革命队伍,那么,自己与他便是同一阵营里的战友,等到战争结束,与他相亲相爱、双宿双飞、卿卿我我……
“我们了解到,他虽然身在汪政府,但却有着中国人的良知和进步的思想,他对亲日反共十分厌恶,这样一个军人理应有着光明的前途,若把他争取过来,我们的队伍将会多了一位将帅良才。”
“好了,时间紧迫,有事再联系。”不等璃米再说什么,许思远转身走出了小胡同。
回到办公室的璃米脑中仍回响着老许的话。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璃米的思绪,“进来。”
骆一手上拿着一串五颜六色的丝线,眼中满是兴奋与欣喜,“璃米,你看看这是什么?”
“呀,你编的吗?”璃米眼中跳动着意想不到的喜悦。
“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喜欢吗?”骆一垂下眼眉,璃米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让人怜惜。
“嗯,喜欢。”璃米在一缕熟悉的气息中迷失了。
骆一嘴角眉梢舞动起来,“璃米,你?”
璃米知道他想问什么,点点头,“我想再去一次雨花台,你能陪我去吗?”
璃米纯净无瑕的眼神中那一丝恳求让骆一无从拒绝,“天涯海角我也愿意陪你。”
雨花台,传说高僧云光法师在此设坛讲经,因说法虔诚所至,感动上苍,落花如雨,便得名。可此时,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璃米问骆一,“骆一哥哥,其实从一见面我就认出你来了,可我身负使命不能暴露,你不会怪我吧?”
闻着心爱女孩的气息,骆一一阵迷离,他把璃米的一缕青丝轻轻缠绕在手上,“米米,你知道吗?当初你突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经过整整十年,就在我快要忘掉你时,你突然出现了,我开心极了。心想这一定是上天体察到我对你的真情受到了感动,可没想到你居然浑身散发着日本的味道,我真的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直到那次在你柜子里翻到小玻璃瓶,我才确认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米米。”
璃米呵呵一笑,在骆一的怀里拱着,极像一只寻求安全感的娃娃,“原来那次是你进了我的房间,是不是还翻看我桌上的文件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窗外那只眼睛也是你吧,骆一哥哥。”
“呵呵,我只是对一个长相与我的米米一模一样的女孩感到好奇。”骆一实话实说。
“除了小玻璃瓶,你还看到了什么?”璃米俏皮地问,当然,也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呶。”骆一从兜里拿出一大把由五彩丝线系着的小玻璃瓶,“我还看到了这个。”
“怎么这么多?”璃米一把抢下来,笑靥如花,“骆一哥哥,你的手还是这么巧,配药还是那么精心。”
“我在为我最心爱的女孩做这一切,所以,我会付出我全部的身心。”骆一动情的看着怀里的可人儿,“米米,你可知道,其实,你早已融入我的生命。”
暧昧的气息流淌在两人周围,四目对视之中,一丝灼热与久违的柔情弥漫开来。
那盈润丰泽的唇一定是香甜柔软的。骆一的眸中映出一个比花娇艳的可人儿,一丝羞怯,一丝迷离,还有一丝慌乱。
骆一伸出一双大手,把抓住一把丝线的纤纤玉手握在掌心,将一双热唇贴在了曾无数次幻想过的香泽上。
天地间,没有了战争,也不见了血腥,一切的一切都是停止在这一刻。
何子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抑制不住地兴奋,没想到事情发生了大逆转,身边的小美人竟然是日本人和军统都要抓的共产党特工“龙舌草”。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竟然是破坏日本计划的核心人物,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撞到了自己的手里。何子艮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在龙井茶氤氲的香气中,他似乎看到了那张金光闪闪的嘉奖令。突然窗外“啪”的一声响,何子艮立即推开窗户,一把匕首正扎在窗子户上。何子艮嘴角轻轻一颤,师兄就爱玩这个。
果然,匕首上带着一张纸条,“密切监视龙舌草的行踪,严守秘密不得向日本人通风报信。嘉奖令已经颁布,你已荣升军统南京站专员。不日,戴局长将亲携委座嘉奖令与你见面。方。”
几声狂笑再次飘荡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