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四通八达,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寻找阵引了,杨远山,不得不说,这次你赢了,我恐怕要死在这陷斗阵之中,想我谷谭乃茅山派掌教,一代显宗宗师,却是在这么个地方栽了跟头,只是你杨远山的一身道法被毁,日后怎能与那邪道之流鞅令之争夺天地秘鉴,杨远山,光大茅山道门的重任,就……就托付给你了……”地洞之中,谷谭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却是彻底没有了声息。
“谷谭!你现在还不能死,纵然我们密显两宗争斗千百年,代代如此,但我们这一代更是举步维艰,那茅山弃徒的弟子鞅令之对我茅山派的天地秘鉴虎视眈眈,而我道法被毁,根本斗不过他,你必须要挺住啊!”师父的脸色顿时难看许多,他紧皱着眉头,片刻后,叹道:“好吧,就算找不到阵引,我也得下去助你破阵!”
“师父,可是你现在用不了术法,又不知道这陷斗阵的阵引是什么,就算你下去了,又怎么破阵?!”我着急地想拉着师父,然而师父却已经跳了进去,根本没有给我阻止的机会。
黑咕隆咚的地洞之中,半天后,仍然没有听到师父的回音,我下意识地觉得情况不妙,这可不行,师父现在形同一个普通人,茅山很多秘术道法他都不能再用,除非……除非再次借法,可是他说过,每次借法都要以折寿来作为代价。
我不能看着师父就这么去送死,就算要死,我愿意挡在师父身前!
想罢,我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当即纵身跳进了地洞之中……
“啊!”
哪知刚下去时竟是一个斜坡,这地洞之中还真是内藏乾坤,暗含玄机,惊叫声还没断,只觉前脚被一物重重挡住,我整个人便是顺着惯力一头扎了进去,砰的一声闷响,我的脑壳又是一个重击,也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疼得我抱头惨叫!
揉了揉头顶,很明显被撞的位置鼓起了一个大包,惹得我再次呲牙咧嘴,心下恼火,上前去踅摸那撞我头的东西,咦?圆圆的,嗯,还挺结实,只是这地洞之中天昏地暗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摸了摸,我发觉那圆圆的东西上面还有几个窟窿眼,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亮起一个火折子,枯黄的亮光,瞬间充斥着四周,而我视线所及,正是我双手捧着的一物。
再次一道惊叫声,自我口中响彻而出,那那,那圆圆的,还带着窟窿眼,那哪是什么石头,分明就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啊!
骷髅头的脖子以下的骨节,都深埋在土里面,难怪跟石头一样结实。
只是我浑身颤栗不安,后背嗖嗖的窜着凉气,整个人仿佛僵住了。
“怕什么?只是一个骷髅头而已!”听到师父的声音,我才看清那拿着火折子的,就是师父,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师父,我怕你有危险,如果有危险我就当你的挡箭牌,替你去死!”我毫不犹豫的将我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原本还在生我气的师父,知道我擅自做主的目的,却是一愣,随后欣慰地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为师很是欣慰,但你刚入道门,并不懂道门术法,待会儿遇到陷斗阵的七杀锁魂,你根本就是找死,为师不需要你替我去死,而且为师也不一定就会载在此地,好了,你赶紧上去吧!”
“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我倔强地跑到师父身旁,然而就在师父刚要驳斥我时,只见我和师父的四周,突然冒出了一股浓郁的黑气,竟然将师父手中的火折子顷刻扑灭,而我进来时的入口,也似乎看不到了光亮。
“不好!我们已经触动了陷斗阵,你这傻孩子,现在就算想走,也得等破了阵才能出去了,唉!”师父轻叹一声,随即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他的身后,并沉声吩咐道:“二狗,千万不可离开师父半步,否则师父便无法护你周全!”
“哦!”我懵懂无知地点了点头,应承一声,没曾想我转眼就变成了师父的拖油瓶,只是现在还不到我献身就义为师父而死的时候,也不好贸然的跑到师父前面,以至于乱了师父的分寸。
只得暂时就这么跟在师父的后面了。
奇异的一幕,霎时间出现在我和师父的面前,四周的黑暗光景,很快被一丝丝细微的绿火所充斥,那些渐渐蠕动的绿点,似乎越聚越多,不一会儿,我便能依稀看清这四周的一切了。
“鬼火?!”我不假思索地喊道。
因为在不归路中,那鬼娘子的洞府内我曾遇到过类似的绿火,但眼前的这些,则更像是老人们常说的鬼火,所谓鬼火,以我自己的经验,则是老人们口中所传,村里有人半夜归家的,在路上经常有人遇到这种鬼火,说是围绕坟墓四周,飘忽不定,很是吓人。
“不错,这正是俗称的鬼火,说明这个坟墓有些年头,鬼火食尸油而存生,除了聚集在阴气极重之地,本身对人并没有太多妨害,所以你不用怕它们,现在陷斗阵中机关重重,幸得有鬼火照路,我们也好借机破阵!”师父认同了我的看法,但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师父怎么破阵。
听到师父说起尸油二字,差点把我的腿吓软,脑袋内顿时出现一个尸体浑身冒着白色油渍的画面,想罢我便作势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师父发现我的异常,急忙关切地询问。
“没,我没事,只是听到尸油二字,有些不舒服,师父你不用管我,我不想当你的拖累!”我定了定神,认真地说。
“生老病死乃是定数,你日后随为师游历天下,恐怕会遇到更加不舒服的东西,嗯,切记不可离开为师半步,我们向前面的通道看看。”师父似乎在劝慰我,又似乎在打击我,虽然说得我心惊肉跳,但我既然认定了跟着师父,又怎么会退缩,勉强压制着内心的惶恐,紧跟着师父向前摸索起来。
“啊呀!”
还没听师父说完,甚至于师父的话音还没落下,我突然发觉脚下一松,双脚顿时陷入地下,连忙惊叫一声:“师父!我的脚陷进去了!这土是松的,还会咬人!”
“嗯?”师父猛地伸出手拽住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拽了出来,并告诫我说:“和为师一样,贴着通道的墙壁走,切莫再走那土质松软的地方,那些地方十分平坦,连一点脚印都没有,说明谷谭也未走在上面,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务必更加小心才是!”
“哦……”我心有余悸地应了一声,再也不敢乱走,紧紧贴着师父的脚印前行。
但我们刚才起步的时候,面前明明是两条通道,左边一条,右边一条,而师父选择了左边这条通道,难不成师父走错了?
“师父,我们选择的这边会不会是错的?”我将我的想法说给师父。
“嗯,也有可能,只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谷谭和阵引各自在什么地方,只能碰碰运气,不过我们选择的方位,也是暗合阴阳之数,左为阳,右为阴,陷斗阵乃是聚阴镇鬼之阵法,我们在不明所以的情况,只得选择反克之道而行。”师父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谷谭通晓天地阴阳之变,为师能够想到的,恐怕他也能想到,就算这条通道是错的,我们只要选择这条通道,想必不难找到他。”
想想也对,师父和谷谭一个是显宗宗师,一个是密宗宗师,两者旗鼓相当,又同修茅山派道法秘术,师父能够想到这一点,谷谭也应该早就遇到这种情况了,看来师父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后所作的决定。
一边走一边踅摸着,很快,我和师父在前面的拐弯处停了下来,只见这条通道,已经到头了,而前面的入口,似乎才是陷斗阵真正的面目。
“这……”我一下子看呆了,在密密麻麻的鬼火映射下,我依稀看清了这陷斗阵的神妙所在。
一道道斜口,出现在我和师父的面前,那斜口有尺余的宽度,似乎有很多,又似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乃是一面面墙壁,若是从上面俯视这个陷斗阵,恐怕它更像是一朵花的模样。
而这一道道斜口,以及那由薄至厚的墙壁,更像是一片片花瓣,相互衔接,精妙之极!
“没想到阵法也可以布置的这么精美绝妙,真是叹为观止,附近的村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里竟然有着这么个阵法,师父,这,这真是太神奇了!”我赞不绝口地看着眼前的陷斗阵,忍不住说道。
“高兴个什么劲!这是要人命的阵法,一旦置身其中,恐怕就是万劫不复之地,谷谭已经在里面栽了跟头,你切不可乱摸乱跑,知道吗?”师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并严厉地告诫我一番,一下子将我刚有的兴致给打得七零八落。
刚和师父走进陷斗阵,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出现在旁边的角落之中……“这仿佛花瓣一样的陷斗阵,如阴阳移位,变化不定,且循环不息,恍如六道轮回,生灭往复,进得来,出不去,正是此阵的厉害,乃是锁地镇魂之上等阵法啊……”
“谷谭?!”师父惊呼一声,果然,那角落内,碰头乱发的侧卧在那里的,可不就是谷谭吗!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摸样?”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谷谭明明刚进来不久,竟然在这片刻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头到脚,碰头乱发,衣衫褴褛,到处都是血迹和破洞,而且他的精神头也虚弱之极,说话含糊不清,简直把我看傻眼了。
“杨远山?!真的是你!你来了?”更让我惊讶的才开始,谷谭似乎看不到我们,四下里踅摸着,惊喜地喊了起来,活活的像个瞎子一般。
“谷谭你怎么了?你……”师父刚想伸出手上前询问,但他猛地收手,只见空气中立时迸出一道黑气,直勾勾地从师父的手前打了过去,眨眼间,那角落之中的谷谭,竟然也消失不见了,师父拽着我急急的后退,口中大叫不好:“阵盘移位,难怪谷谭看不到我们,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阵盘的中心位置,刚才我们所见到的,既是假象,又是真实,嗯,二狗,我们快到阵盘的中心之地,要破此阵,必须弄清楚阵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