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巫被泥巴怪的妖气侵蚀,茫然注视为自己而来的两人。
白头寿遗憾地摇摇头,不知这位尊辈长者又有何难言的衷情。至尊白巫向后退,把前线让给罗天罡。
“老头!你的选择是对的!”泥巴怪误以为白头寿的“退出”是想择强为婿。
而罗天罡却能道出用心者的良苦:“大个子,只要你放了白巫,白伯父不会出手。区区罗某则照样与你一战!”
“白巫?”泥巴怪漂亮的眼球放出异芒,在人儿的脸上画下多少柔情,“你叫白巫,真好听。”
“痴迷”的女人闻声竟点下臻首,似在回应丑陋的“恋人”。
白头寿看向窃窃私语的两个傻兄弟,不再理会场内的其他动静。他心想:“罗天罡,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如果你连这只不足两千年法力的妖怪都无法击败,你有何资格前往风云莫测的大理市呢?”这个想法是一位父亲对女儿的责任和私心,也是对未来女婿的不甚了解和用心。
“放了她。”罗天罡心神守一,剑诀双指迟迟不起是怕对白巫造成闪失。
“放了她?”泥巴怪吼道,“她在我这里最安全不过,有本事你把她抢过去!”
“你错了。”罗天罡缓步上前,指尖的空气因为剑炁的灵动而发生诡谲的波影,“我不是要把她抢走,我只是不放心将白巫交给一个没有心灵的生物。”
“心灵?”再次被问到心,因为无法体会心的真意,妖的凶性正在不断堆积,“什么是心!什么是心灵!”
“心在这里。”罗天罡走到距离泥巴怪一丈处。
泥巴怪的宝玉大眼盯着罗天罡的手指,那未拿剑诀的左手指深深嵌入外衣点在主人的心坎上。泥巴怪还是看不明白,于是他怒极反笑:“哈哈……谁说我没有心,你瞧瞧!”
“喀拉喀拉……”大把细石,大团泥巴纷纷从泥巴怪的指缝间掉下来。他的胸膛空着,七颗铃心叮铛串成一串在妖类手中的泥块内发出微弱的金属光泽。
“那不是你的心。”罗天罡不胜惋惜地摇头道。
“为什么不是?”
“心,在平静的时候,依然是跳动的。而你手里的却不会动,所以,她不是你的‘心’。”
“呃啊!”泥巴怪耐性丧尽,把铃铛重重地拍进胸口,“让你愚弄我!呃啊!”
强猛的风压吹得罗天罡脸颊上的肉叠出两圈。
“轰!”对战的双方终相接触,而泥巴怪的拳头并没有打入地面。
罗天罡顶起风沙护盾,冷冷道:“我说了,你先放了她。”
“天罡。”白头寿在旁突然插话道,“尽管出手吧,我来顾及巫儿。”
罗天罡点头的同时撤去护盾,再稍稍一侧身。
后劲充足的巨手长龙也似,泥块大拳头上的一粒凸起堪堪划破罗天罡的面皮,“轰”然一声砸进地里一尺有余。
电掣般的人影忽定,罗天罡已站在一滩软泥区域。他喊道:“用你的法术,否则你不可能把我击倒。”
“我偏不用,呃啊!”大脚板倏然离地,大气的压差立马随之跌宕。
罗天罡眼中喜色闪逝,人已先一步纵离原位。
“哗啦啦啦啦……”泥点子漫天飞溅,浑似下起了泥雨。泥巴怪庞硕的身躯显已失衡向下倾倒。
“天!”罗天罡左手掩于背后,“路!”双足微微分开,“动!”右手的剑诀自腰间慢慢提起,“荡!”
白头寿星驰而起,妖怪肩上的白巫已被安然带往一边。
泥巴怪上肢挥舞,欲重新找回失去的重心。
而此间,罗天罡的剑诀业已牢牢地点在自己的眉心。
啻闻,天地当中,仅余下一声:“诀!”
“升仙啦!呜!”泥巴精的尿不湿口罩被刚猛的剑压乍然削断。谁知他口罩之下还有口罩!超薄卫生巾紧紧贴在他好似嘴的部位纹丝不动。
泥巴妖傻里傻气在那手舞足蹈。
风如烟,循环而上。沙砾成剑齐聚翻飞。
沼泽内的所有小径小道似都跟着动荡起来,那威势仿若天灾降临!
泥巴怪困兽不服,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朝着白头寿的方向大喊:“她是我的!”
剑炁为之一顿,天地的动荡亦有一秒止然。千钧一发之际,泥巴怪已法力全开。
灵压和剑压瞬间拉出九米长的冰火线。
较量之处亦不停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之音。
“啊呀,好难受,呜!”泥巴精和泥巴妖一齐捂住“耳朵”。
巨大的妖怪一边惦念着白巫,另一边已直袭剑炁者:“你的力量年关为过(罗天罡的灵力修炼实际一个月不到),如何与我千百年法力抗衡,去死吧!”泥块大掌拍实厚土,歪倒的身体当一稳定,便吼道:“土咒·移山术!”
霎时,四周已暗无天日。
由于没有光线,仿佛一下子到了夜晚。
“我的熊眼妈妈!呜!”泥巴精抬头怪叫。他和泥巴怪同根同源,当然知道不是“天黑了”,“老老大,你干嘛把山拉过来啊,呜,救命啊!”
“老大!怪躲开!”泥巴妖手足情在,欲要保护早已“陷于缄默”的泥巴灵。
兄弟泥身贴紧,“心心相惜”,宛似一股惊电流遍全身。
泥巴灵的胸腔继而一击爆空闷响,刹那间灵力活了一般,像银河系的运作旋转起来,时间未有持续两秒,荧光盛开!
“又升仙啦!呜!”
“土咒·搬山术!”泥巴灵的咒语甫离口唇。他头足上下本来恶臭的泥巴已层层固结。
晴天明朗。
泽池上方的雾气也似随刚才的山岚一道被“搬走了”。
心与心的和鸣,仁与智的同奏,灵与人的共识。
面对万物,我们人类一定要谨记此点:不要试着用有限的见识去解释无穷的未知。
有些东西不懂就不懂,不明便不明,不能解释也不用强行解释。
千万年后谜团被人类“更进一步”的智慧解开,却即刻也诞生了“新”的问题。
罗天罡和泥巴灵之间发生了数亿年之后才被认知的“生物频波共振(这一缪想笔者会留到《六类天书》中给喜爱此道的看官们详细交代)”。
泥巴灵蜕去结固的泥身,灵动的法力之躯到了后来已然是完整的成年男性形体。而他的外貌七分酷似罗天罡,三分来自白头寿。
罗天罡收诀定立,无形气场涤进心角肌落,随后一阵婉风,似强力清洁剂抹去灶台久积的油渍烟垢,让人好是一片清新舒畅!
“好险!”空灵的话音,泥巴灵“****”地朝罗天罡作揖道,“多谢兄台手下留情!”
“老大,你?呜……”泥巴精脑门的易拉罐稍一动弹已不知如何言语。
泥巴灵“一丝不挂”的体表部位分明,却依旧是土石的颜色,所以他看上去不但没有淫邪的感觉,反而添了几分初生的纯净和活泼。泥巴灵道:“两位快走吧。”
罗天罡散去刺入泥巴怪咽喉四寸左右的剑炁,正待说话。
“她是我的!”泥巴怪猛然翻身,大半边身体向着罗、白三人就压了过去。
“妖毕竟是妖,哎!”泥巴灵凭空消失,眨眼出现在突施报复的兄弟心口,大声道,“你还不住手?”
声音清脆如波,泥巴怪即将倒塌的身躯竟也及时定住。却仍不服道:“为何阻止我?”
“你这样压下来,她也会受伤!”泥巴灵指着白头寿怀里的人儿。
“对啊!”泥巴怪泥汗如雨,好不后怕。
“两位定要带她离开?”泥巴灵问道。
“我……”罗天罡顿了顿,道,“对她有责任。”
白巫听到“责任”二字似重度昏迷之人有了知觉,傻笑着看向“意中人”。
泥巴精“黑熊奶奶”一声骂,不平道:“老大,呜!不能让他们带走老老大嫂!”
“绝对不能!”泥巴妖上前附言,异臭味不禁又溢满全场。
“呵呵!”白头寿搂着女儿笑道,“要不这样,白某留下。让我家丫头和大侄子离开,如何?”
“不行!”泥巴怪立即吼道。
泥巴灵手臂扬起,示意自己有话要说。他顿了顿道:“好吧!就委屈白先生做客奎泥泽潭。她可以跟你走了。”说话之灵最后把目光投往罗天罡。
泥巴怪和妖精兄弟又待吵嚷。
泥巴灵后话已接上:“大哥。我请白先生留下,是方便你炼化心灵之后再去寻找大嫂,你应该明白!”
“呃?”智懵神昏的妖精兄弟不能理解兄长的恰如其分。
罗天罡对泥巴灵心存感激,于是向泥巴怪道:“大个子,等你有了真正的‘心’,我们再战不迟!”
“来来!谁怕谁!”泥巴怪挺身起立,“我还没有输!”
白头寿暗叹摇头,他知道罗天罡现下仍没有接受白巫的勇气,又不愿双方继续纠缠下去,符文“信手”画出。
“滋啦啦”声,空间门开启。
把女儿推入罗天罡的臂弯,道:“走吧,你不是还要去大理市吗?”
泥巴妖、泥巴精咬着耳朵,不知他俩又在“密谈”何事。
念及薛娥,罗天罡当机立断,问道:“伯父你?”
白头寿用大拇指指指身高快近廿米的泥巴怪,道:“一换一,我留下。”
“谁要你留……”
泥巴灵打断泥巴怪的话道:“两位,请吧!”
罗天罡看看依偎着自己一脸幸福的白巫,然后抬头道了声“告辞”,抱紧美人纵身跃入空间门。
“我们也去!”
“啪!”空间门闭合即刻消失。泥巴妖和泥巴精撞了个满怀,臭泥再次飞扬。
白头寿心绪微紊,瞧了不禁笑出声来:“四位尊姓大名?”
“我们没有名字!”泥巴妖扭着腰肢站起来道。
“哦!”白头寿思想一会儿道,“咸水浸渍,谓之澙。谢和澙两者谐音。若不嫌弃,四位以‘舃’作姓,可好?”
“多谢先生赐姓!”泥巴灵鞠躬到地。
白头寿上步扶起,口言不敢。
舃心圣、舃心灵、舃心阳、舃心月。四个姓名分配怪、灵、精、妖。
原本日月火山三兄弟中的月日妖精昆仲连‘舃’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就高兴地到泽池里边打滚撒欢去了。
泥巴怪——舃心圣看着空间门消失的地方,黑宝石眼睛闪烁着重未有过的新异目光,不知觉间泥块皮肤的每一寸都似有了细微的松动。
望了望兄长,泥巴灵——舃心灵感受着舃心圣胸膛之物(七颗铃心叮铛)传递给同源之己的哀伤,只有叹声无语向沼泽别处走去。
白头寿跟在后面。刚刚他有意不提及泥巴怪对白巫神智的禁制,就是私自替女儿保留了对罗天罡最后的一丝“期盼”。
回忆既有甜、涩,也有酸、苦。
每个人心中,亦藏着喜乐哀愁。
有了心,就了烦恼。
有了烦恼,才有悲楚。
没有悲楚和不幸。
我们如何感受世间的幸福?
……
很多世人以为,当速度超越光速就可以“穿越”。
对此观点,笔者只能说:“那可以是人类的一个非常美好的愿望。”
时间这一维度极其特殊。她是可以被视为一种附着维度,甚至在某些空间里是一种唯心维度,即时间会随着“强大心灵”的变化而有所更变——“念则有时,不念则无时”!
《妖异全书》中的角色尚无人可以突破时间维度。因此,整个故事建立在时间至尊,自由意识与物质平等,空间可破的世界构架上。
而因为白头寿对女儿的私心,罗天罡“预见”的“滴血之心”已在慢慢上演。
##第七卷 乱与叛——兵器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