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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争议

来采访京城射击赛事的记者虽然也不少,但报道出来的新闻并没有受到多大关注。即便,有记者用了打破亚洲纪录来做标题。没办法,射击项目在国内太冷门了。

若非专业运动员,没人会关注这些新闻。至于打破亚洲记录,呃,国内运动员人才济济,每年类似的新闻有几十条,早已见怪不怪了。你当是三大球?更何况三大球里排球早已没落,也就只有篮球、足球会受到很高的关注。

如果卢明打破的是世界纪录,或许还会被编辑放在体育频道类焦点重点推荐下。但一个冷门项目的亚洲记录,又没什么爆点,注定人气扑街,编辑自然不会傻到推荐这种新闻。

不过与之相反的,却是另一条关于射击队的新闻开始逐渐发酵。在社交网络和媒体上,引起了极大的的争议。

《国家射击队为捞金,私自参加俱乐部赛事!》

这条新闻一出,很快便占据了各大媒体网站的头条。围博上参与评论的网友高达数十万,并且霸占了千度热搜榜的头条。

大家争论的焦点,主要是国家队应不应该参与民间赛事捞金?

有人认为国家队运动员作为举国培养的人才,本身已属高收入人群,不应再为点小利参与民间赛事。而且奥运会即将开始,应该以训练为主。也有观点认为,射击队作为冷门项目,能够穷则生变是件好事情。一时间,众说纷纭。卢明的俱乐部赛事之行,就这样诡异的上了热门。

射击队本意是锻炼卢明等年轻队友的大赛经验,因此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做任何回应。而通常新闻没人带节奏的话,顶多不过三天热度,便会被大众很快遗忘。只是射击队此次冷处理的方法,却过于低估了社交网络的威力,结果大大失策。

网上的议论随着时间的增长非但没有削弱,反而有愈发火爆的趋势。最终造成了,射击队受到了体育局某领导的批评。随后开新闻发布会向大众解释,参加民间赛事只是为锻炼运动员,并非捞金。而且运动员所获奖金,会缴纳大部分奖金当作奥运基金,才使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卢明的两百万奖金看似很多,最终拿到手时,却只剩下60多万。国内运动员比赛所获得奖金,除了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外,还要捐赠40%给单位基金。尤其是后一项,即便奥运冠军也不能减免。而这次赛事因为舆论的关系,射击队为平息大众争议,将此次卢明所缴纳的奖金费用提升到了60%。多增收的20%,则算在了发展基金中。不过由于老教练的周旋,最终多出的费用全部用来支持卢明训练的额外花费。

同样获得高额奖金的谭伟,由于其退役后,会在体制内工作。倒是将奖金划归为贡献,可以对以后的体制内升迁起到重要作用。虽然因为舆论的缘故,给射击队额外增添了许多麻烦,不过最终解决办法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类似的缴税事件,曾经有段时间也在媒体上引起过一阵热议。不过卢明等人,毕竟没有单飞。拿射击来说,如果采用欧美的家庭培养,估计每年几十万元的训练费用,便足以让一般平民家庭望而止步了。成本如此高昂,缴纳一定的奖金,还不至于弄得天怒人怨。所以举国体制培养运动员,利弊难说。

回到射击队的卢明,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待自己的目光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和刚入国家队时一样,他又继续开始了不分日夜的锻炼。

老教练有鉴于卢明在50米步枪三资赛上的惊人表现,特意为卢明重新制订了一份更为详细的训练计划。在新增天赋的“相得益彰”的加持下,卢明对步枪的熟练度和身体协调能力每天都在蹭蹭的窜升。

“老教练,8月份就是慕尼黑射击世锦赛了。您觉得卢明能不能参加?这次赛事,关系着国家队参加伦敦奥运会的人员数量。因此,参赛人员名单要提前上交给体育局。”一名中年微胖的男子站在老教练身旁,咨询道。

中年男子姓许,以前曾是老教练的弟子,现在是射击队的总教练。以老教练的威望和贡献,若是进入体制内,成为体育局领导很轻松。只是老教练更愿意作为一名教练,近距离训练队员。

老教练开口说道:“以卢明现在的实力,即便参加奥运会也绰绰有余。这次世锦赛,若是他能参加,入场券只会更多。”

“那行,听您的。我回去便将参赛人员名单,再重新拟定一份,递交给体育局。”许姓中年男子,并未出言反对。若是卢明未参加赛事前,或许他还会有些疑虑。但卢明已经打破亚洲记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又有老教练的力保。卢明参加慕尼黑世锦赛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提交给了体育局。

射击场上,卢明依然在专心训练。他并不知道身后老教练两人谈笑间,已经决定了世锦赛的参赛资格。一个月的时间看似极短,但在差时症的加持下,他的实力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在京城俱乐部赛事时,他想起妻子晓熙对于射击非常喜欢。如果能够打破传统,成为一名类似热门体育项目的运动明星。或许,对于提前找到妻子有很大的帮助。而“手到擒来”天赋的出现,更是让他看到了某种可能性。即便是冷门项目,如果能成为无人阻挡的王者,曝光率想必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射击并不属于冷门中的扑街,只是相当而言没那么热门而已。

这段时间,他已经向老教练提议练习50米步枪卧射了。由于同为步枪项目,而卢明这一个月时间,在10米气-步枪和50米三姿步枪上飞速的变化,让老教练更确信他步枪射击上的天赋。对于卢明的要求反而非常高兴,很快制订了详细的卧射训练计划。

顾名思义,50米步枪卧射,其实就是用卧姿进行射击的比赛。和50米步枪三姿赛所不同的是,即便决赛也依然使用卧姿,而不是立姿。除此之外,规则方面大致类似。很多名将在国际赛事上,都会同时选报50米步枪三姿赛和50米步枪卧姿。

就在老教练以为卢明参加慕尼黑世锦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体育局却传来批示,要求射击队将卢明更换成老将邱简参赛。

“老王,怎么回事?”老教练按下电话,朝着另一头的人问道。

“老教练,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体育局认为卢明现在的水平,经验都还有些欠缺。射击队应该让熟悉世锦赛的老将参与,这样才能夺取到更多的入场券。”电话里的男声,接着道,“因为人选是你提出来的,我们为此还开过多次会议。最终投票决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对卢明不认可,毕竟他只是个新人。”

“什么投票?你可是体育局的王主任。这种事情,你一个人批示就可以通过了,用得着开会投票吗?老王,你给我交个底,到底什么原因?”老教练差点忍不住脾气,在电话这头质问道。由不得他不生气,以卢明现在的实力,慕尼黑世锦赛上,可以很轻松获得奥运会入场券。结果,现在却被非要换成他人。

邱简因为伤病缠身,已经很久没参加过射击训练。更何况他已成为省队教练,虽没退役,但也相当于退役了。自安在,体育局竟然要求邱简复出参赛替代卢明。哪怕他在北奥得过金牌,但想在短短一月时间便重回巅峰,也不太可能。

“老教练,主要还是卢明的参赛经验太少了。一次不太正规比赛的亚洲记录,就算能赢,也只是一张入场券而已。10米气~步枪,我看过他成绩,还未达到巅峰。你也给我透个底,为什么非要选卢明参赛?”电话另一头的男声,无奈回应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老教练一样,清楚卢明这一个月的实力变化。单从数据上来看,卢明除了一项亚洲记录外,并没有太大优势。

老教练倒没想到,症结出在这里。射击世锦赛关系着奥运会资格,而卢明的公开数据还是太少了。沉默半响后,开口道:“你这两天,有时间来射击队看看卢明。”

“这样也好,亲眼看看才不会一叶障目。老教练。我最近几天抽空去射击队。”电话那头男声,闻听老教练的回复后,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要求。

射击虽然平时不受外界重视,但是每逢奥运却都会引起体育局上上下下的关注。历届奥运会,乒乓球、羽毛球、体操、跳水、射击、举重,是中国军团的六大强势夺金项目。

射击作为六大优势项目之一,不仅担负着中国军团金牌贡献重担。还一直是奥运首金的争夺战场。这也是为何老教练口中的王主任,会为了一个世锦赛名额如此纠结,驳回老教练面子的主要原因。

拿到首金,某种程度上被认为是接下来赛事顺利的象征。而且在国人心中,首金意味着“开门红”。虽然开门红不红,和夺得金牌并无太大关系。也因此,射击首金一直被当作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任何可能影响到首金获取的因素,都会受到很大的关注。

射击2000年悉尼奥运会时,曾将铁饼排在射击前面。但射击依然提前结束,拿到了奥运首金。此外,射击又由于象征着鸣枪开始,也一贯受到举办国家的青睐。

下午两点,射击馆,10米气-步枪的训练场地。

卢明平静的穿好射击服等装备,拿出枪械保管卡前往枪弹库。在保管员老李的陪同下,经过两道厚厚的铁门后,才领取到自己的步枪。这把步枪被卢明称为“大黑”,重量是7.5Kg,是他初进入国家队时选的。

枪对于射击运动员来说,意味着自己的射击生涯的伙伴。每个运动员的枪,都要经历很长时间磨合,才能够打出好的成绩。有许多运动员,因为和枪有了感情,会一直使用数十年,直到射击生涯结束。哪怕这把枪的款式已经老旧,也不会更换。

许多运动员选枪时,会对性能款式有诸多要求。但卢明在两世选枪都只注重机缘,顺眼就好。进入国家队选枪的当天,他便被大黑的酷炫黑和极致流体般的枪型深深吸引。这些天的训练和比赛,已经让他将大黑当作了亲密的好伙伴。

从更衣室走出,卢明远远便看到老教练正和一名中年男子说话。眼见卢明走了过来,老教练朝他点了点头。

“这是体育局王主任?”卢明走近一些,看清中年男子的面庞,不由一愣。王主任在国内射击界,是和老教练并列的另一个传奇人物。

国内唯一一名连续参加六届奥运会的元老级人物,也是国内年龄最大的奥运金牌得主。他的经历,在射击界被称为“老枪传奇”。在他当教练期间,培养了如今女队和男队的领军人物,庞威和杜莉。并且两人于去年结婚,成为了新中国体育史上第一对奥运冠军夫妇。

“王主任来射击场看我比赛?”卢明有点晕,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之前,老教练只告诉他好好准备下午训练。并没有向他透露会有人来观看。

“按理说慕尼黑世锦赛名单应该已经确定下来了,但是一直没人告诉我。难道王主任和世锦赛有关?”卢明回想到前几天,老教练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隐约觉得自己或许猜透了真相。否则以王主任的身份,哪怕自己是老教练弟子,也没必要特意前来射击场观看训练。

意识到这次训练,很可能关系到世锦赛的资格,卢明原本平静的心情,有些紧张了起来。

握枪、举枪下压、瞄准、两点一线...,一系列动作技术后,卢明才平静下心绪,开始了例行射击。

“砰!砰!...”

随着子弹的发出,远处的电子记录设备,也开始显示出卢明的成绩。

10.7环,10.8环,10.6环,10.7环...

“怎么样?”老教练满意的望着成绩,开口问道。

王主任有些吃惊的点了点头,虽然日常训练通常要比赛场上高些,但两轮下来最低10.7环的成绩确实有点逆天。

射击场上,卢明已经忘了身后的两人。沉浸在只有靶心、准星的世界中,两点一线,然后扣动扳机。直到弹匣的子弹打完,才醒了过来。

“嗯,不错。老教练你的这个弟子,确实不错。看来,国内10米气-步枪,又要多了一个种子选手。”王主任看着屏幕上的环数,半响才转头朝着一脸满意的老教练,开口道。

“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老教练故作神秘,开口说道。

“比这成绩还要好?”王主任顿时颇感兴趣的,问道

“老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等着看,就是了。”老教练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朝着远处的卢明道,“小卢,50米步枪三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