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城”酒吧,灯火通明,灯光摇曳。吧台的一个僻静位置,一对男女相对而坐,男的漫不经心,却有着强大的魅力;女的短发干练,画着美好的妆容,在灯光下摇曳生姿。无可避免的一番对视,久违的两人似乎都被某些回忆击中,此刻,记忆中那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脸重新变得清晰而深刻。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赴约。来,我先敬你一杯,多谢你的赏脸。”徐少蔚终于开口,打破了怪异的沉默。
“呵,是该喝一杯。”乔宛瑜拿起酒杯,和他的杯子象征性地碰了一下,然后大饮一口。
“宛瑜,看来你也没多少变化,喝酒还是喜欢喝这么急。这杯酒调得恰当好处,应该慢慢品才是。”徐少蔚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
“徐少蔚,现在酒也喝了,你所谓的恩也算报了。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了。”她不似他这般还能轻描淡写,谈论其他。乔宛瑜总感觉记忆像出闸的洪水,倾泻而来,这样沉痛的压抑,她很想尽快离开。
“都说了别这么着急,我们也算是旧识了,应该叙叙旧。我知道你没那么健忘,否则周六那晚在酒吧,你也不会出手相助了。”徐少蔚依旧面不改色地说。
“徐少蔚,那天晚上的事,不过是个意外,我不过是不希望你和那个臭男人无聊的打架砸了我朋友的场子。你不用在那儿自作多情。”
“哦,是吗?宛瑜,你还是依然那么喜欢口是心非,也依然那么嘴硬。如果你真的那么决绝地和我划清界限,你就应该拒绝我不是吗?你来了,并且和我坐在这儿,难道你是真的已经把我忘了?”徐少蔚似乎是明知故问,他知道她没忘了他,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了她,包括她后来失意的喝酒也尽收眼底。
“徐少蔚,你以为我乔宛瑜就真的那么贱,对你这样的人念念不忘,可笑。”她有些心虚地回应。
“哦,是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喝得烂醉的那个女人是谁呢?还有那次在办公室,又是谁那么反应过度呢?乔宛瑜,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徐少蔚笑着驳斥。
“我喝醉是因为我高兴,我反应大是因为堇陌是我最好的姐妹,所以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哦。但那天,我和你的姐妹可是站在一起的,我还以为是你吃醋了呢。不过不可否认,你的姐妹还是很可爱的,也很有意思。”徐少蔚有些轻佻地说道。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有,徐少蔚,我不管你怎样招蜂引蝶,你不要给我招惹堇陌。”乔宛瑜愤愤地地说。
“别生气嘛,宛瑜,刚才我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难道你没听过一个成语叫‘爱屋及乌’,其实,你在我心中才最可爱。”他四两拨千斤,暧昧地回答。
“够了,徐少蔚。可爱,你心里最可爱的那个小茉莉呢,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即使那样不愿意旧事重提,在他如此玩世不恭的表情中,乔宛瑜终于忍无可忍,不可遏制地提到那个女人,她的心依然觉得抽搐地痛,那一幕往事又无比清晰地浮现。
“乔宛瑜,我们分手吧,我爱上别人了。”徐少蔚镇定自若地对眼前的女孩说,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爱上别人?徐少蔚,跟我在一起的两年里,你爱过的别人还算少吗?我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说过我会纵容你的,你又何必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乔宛瑜看着眼前自己爱得心力憔悴的男人,觉得那样可悲。
她习惯了他流连花丛,却仍然不舍得放开他,她自己都不懂到底还在贪恋他的什么。只是女人有时候就是很傻。她从高一一入学就和他暧昧纠缠,然后两人在一起,习惯了他身上的味道,习惯了他的一切,她就这样愿意死心塌地地和他走下去,即使交往的两年里争争吵吵,她从来没有想要和他分手。
“我不是在征得你的同意,我只是在向你告知一个事实而已,你接不接受与我无关。就这样好聚好散了吧。乔宛瑜,我想我们也已经够久了,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他态度坚决语气冰冷。
“呵,徐少蔚,你现在终于觉得腻了,我为你挡刀为你流血为你以身犯险拿钱救你命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急着要踹开我。”她把人生最美的绚烂年华都用来爱他,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相搏。
“所以,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为我委屈求全了。宛瑜,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女人,能让我从地狱回到天堂的人,所以,我不想再错过了。你也应该去找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倾尽生命去爱你,而我,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他倒吸了口冷气,依然冷静地说。
“是那个女人对吧,让你每天魂不守舍地盯着手机,每天小心翼翼地和她温柔地通电话。是吗?”
“是。”他坚定地回答。
“哼,你为了和她在一起想那么快摆脱我吗?我告诉你,徐少蔚,不可能,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宣布这个消息,像是一个挽留的最大筹码。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徐少蔚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漠然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块,扔到她手上。
“徐少蔚,你真的那么绝情狠心。”
“你早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洁身自好地不靠近我。乔宛瑜,是你一直不够聪明。”到最后,他竟然告诉她,这场爱情,她应该聪明地学会全身而退。只是连心和命都赔上的绝恋,又如何能够安然抽离,是的,她学不会放手,即使他这般冷漠的姿态。一旦爱了,就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那个决然令人心寒彻底的背影,至今都触目惊心。彼时,他的薄情那般昭然若揭。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跟我有关吗?”徐少蔚先是愣神了几秒,但很快恢复常态,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想到啊,徐少蔚,曾经让你那么信誓旦旦的人原来这么快就被抛弃了,我一直以为那个女人是真的有通天的本领能管住你的心。看来,你真的是本性难改。”他的轻描淡写,让宛瑜感到沉痛的悲哀,原来,他对自己曾经那般珍视的女人也是如此绝情。这样风一般的男子,恐怕对他多少的感情,都不过是捕风捉影。
“乔宛瑜,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而我也依然那么懂你,我想我们俩是余情未了吧。”说着,徐少蔚站起俯身靠近她。
“哼,徐少蔚,你把我当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呢,真可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了,再见。”面对他莫名蛊惑的气息,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她从来知道他是个罂粟般的男人,不能沾染,一沾就会上瘾,高中时代少不更事,被他吸引,义无反顾,只是现在,她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要逃开他。
乔宛瑜无比慌乱地穿过人群,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逃离他逼近的熟悉气息,逃离他那蛊惑的笑脸。徐少蔚的反复无常,无端轻佻让她心有余悸。宛瑜沿着喧闹的街道踱步,他的脸在她的思维无孔不入,他刚才莫名其妙示好的话更是强烈的回荡,往事愈加无端冲击得强烈。
暮色苍凉,月光带着寒意的冷冽。乔宛瑜在一种游离失神的状态下回到了熟悉的公寓小区,被黑色笼罩的夜色下,一盏盏清冷的路灯发出淡淡温暖的光,使她感到稍许的宽慰。她的脚步突然在一盏路灯下戛然而止。微弱的灯光下,拉长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是他?任乔宛瑜怎样也没有想到,那个身影,高瘦清冷,眼神中带着特有的孤傲和冷清,这样的神态,只属于一个男人,也只会属于他。
顾景西。
这个让苏堇陌牵肠挂肚,剪不断理还乱的男人,真的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这儿。
五年未见,他依然还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举止神态和五年前如出一辙。孤独的一束灯光更显得他的寡淡冷清,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愣愣地抬头望着已经漆黑的13层单身公寓,神情中掺杂了复杂的几丝犹豫和踌躇,这是乔宛瑜不曾见过的。
在如此凉风瑟瑟的夜晚,有一个男子在楼下守候着。堇陌,其实你何其幸福,即使他离开了你整整五年,杳无音讯,但至少他对你还是有几分真情。而反观徐少蔚,那玩世不恭的挑逗,轻佻的暧昧,依然让她那样心痛和失望。
同样的久别重逢,遭遇却是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