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野马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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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福祸相依(2)

因此转了几天后,他们只有又回到镇上。就在这时,双雕山寨的人赶来了。原来他们一接到神鹰的传信,便日夜奔驰地赶来了。野马山寨和双雕山寨众人一相见,都分外高兴。周公周红娘又见着女儿女婿和儿子,更是喜上楣梢。

当他们听说双雕山寨这座百年老寨竟被蒙古人挑了时,并没有过分激动。原来双雕山寨一名山贼在那次灭顶之灾中逃出来,立刻飞鹰传书给远在京城查访的双雕山寨寨主周公周红娘,说老寨被蒙古人挑了。他们怒气冲冲地跑去王府跟铁库尔木算账,岂知铁库尔木非但不认错,还污蔑他们双雕山寨又把他的宝贝女儿掠去……双雕山寨的人在王府里大闹了一顿,虽然最终寡不敌众,却也把铁库尔木吓得半死,也让他们蒙古人意识到,汉人中藏龙卧虎,人才辈出。

他们虽没有像野马山寨初初听到这消息时惊讶愤怒,却也对水云天不理不睬。他们没说杀了这小妖女报仇雪恨,只周若青一见到水云天便龇牙咧嘴。水云天对周若青厌恶之极,两人同样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脾气性情很相似,要么成为死对头,要么成为至交好友。不过以目前情况看,成为至交好友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次他们去京城只打探到一条消息,那就是金丝游龙手帕和银线凤凰手帕两者缺一不可。单看金丝游龙手帕是没有用的,单看银线凤凰手帕也不可能找到陵墓所在。野马山寨众人都说这点他们也想到,只是如何兼看金丝游龙手帕和银线凤凰手帕,是他们抓破脑袋也想不出的。

他们有的说要先看金丝游龙手帕,在金丝游龙手帕所揭示的地点接着看银线凤凰手帕。有的说龙头凤尾,先根据龙头的纹路找出第一个暗藏的地点,再在这个暗藏的地点接着根据凤尾的纹路继续找,相信这就是陵墓的真正所在。他们是也非也地讨论了半天,始终没有结果。

于是他们一行众人又浩浩荡荡地根据各人的猜测在长白山上折腾了半个月。他们先根据金丝游龙手帕的金线路径找到最终点,又在这最终点根据银线凤凰手帕找。可是找来找去,他们最终只来到一块终年积雪的地方。他们猜测陵墓所在便在这雪地下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掘地三尺,却发现地底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这还不算,他们还把藏在附近的熊给惊动了。五六只熊震天大吼,把积雪吼得纷纷飞,便向他们飞扑过来。野马山寨双雕山寨众人虽遇敌无数,但这般勇猛野兽,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禁胆战心惊。所幸各人武功高强,又带了武器,才能把这几只熊打得落慌而逃。这过程当中,周若青不知天高地厚,竟去招惹那头最为勇猛脾气也最为火爆的熊。她一直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区区一只熊就不把它放在眼里。谁知那熊力拨千斤,竟把周若青欺得连连后退。幸好汤固金眼疾手快,接连几鞭甩在那熊身上。而熊固然不知汤固金这么做乃是想救那位任性而狂傲的臭脾气小姐,当然也回过头来向汤固金扑去了。可想而知,最终当然也是它落荒而逃。

经历了这些,众人都不会贸贸然地便去盲目找寻。他们又在小镇住了下来。虽然老寨被挑,但他们随身带去金银无数,因此也用之不完。加上小镇物美价廉,民风淳朴,他们心里都想,要不是国仇家恨等在面前,他们真宁愿把这小镇当作第二个家,在这里永远安顿下去。

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夏天固然早已退去,秋意也渐渐被冬天的冷风赶走。长白山下越来越冷了。这可苦了他们这群从小生活在冬暖夏凉的江南的山贼了。可是最可怕的并不是等待着他们的寒冷,也不是那支不为他们察觉的悄然逼近的蒙古军队,而是他们竟对这支穿了便服的蒙古军队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一天夜里,星华闪耀。梁振寨坐在房里拿着这两条手帕左看右看。万紫躺在他身边,见他最近老是为手帕一事愁眉紧锁,茶饭不思,便道:“别想太多了,这秘密,想到固然好,想不到,也没什么。”

梁振寨依然瞪着手帕,道:“话不可这么说。赵叔叔和白鹤先师就为了把这两条手帕交到我们手上而送了性命,而这里隐藏的事如此重要,想不出怎么可能也没什么呢?”

万紫见梁振寨已不再是往昔那个少不更事的纨绔子弟,嘴里虽劝他不必为此发愁,其实心里是欢喜之极的。她想:“他总算长大,再不是以前那个没用的少寨主了。虽然他武功不好,还是需要我的保护,但他会这般想,便可证明我没有看错人。这样好的人,即使要我保护他一辈子我也愿意。”

她却不知道其实梁振寨的武功正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进步着。自从周若玉回来后,他俩便重练那“刀剑合壁”神功。这武功要两人同时使出才威力无穷,只因没了周若玉,梁振寨才一点武功也使不出。万紫还以为梁振寨武功不好,需要保护。

梁振寨依然玩弄着手中的两条手帕。烛光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映得影影绰绰,也把这两条手帕衬得光影迷离。梁振寨只觉得这两条手帕薄如蝉翼,道:“唉,天下又怎么有如此薄的手帕呢?这么薄的手帕,只怕什么也干不了。擦不了汗,抹不了桌……手帕还是厚的好……”

忽然他两眼发亮,瞪着手中的手帕不语。万紫见他脸上闪过惊喜的神色,再看一下他手中的手帕,只见他已把两条手帕重叠在一起。两条手帕重叠放一起,便不如先前那么薄。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手帕上的金丝游龙和银线凤凰重叠在一起时,竟又变化为一套全新的路图。万紫心里一动,道:“莫非——”

她跟梁振寨对望了一眼,梁振寨便立刻跃起身,牵着万紫的手,两人飞奔向梁胜天的房间。

密室里,一灯如豆。野马山寨和双雕山寨众人围在一桌上,桌上放着两条重叠在一起的手帕。各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灯光下那金光银光闪闪发亮的丝绣,欣喜若狂。

周红娘拍拍自己的额头道:“没错,就这样了!我们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这秘密竟是藏在这里!将两条手帕重叠一起,当然会出现一套新的路径!还是我的宝贝女婿聪明!”

梁振寨被丈母娘这么夸了一下,反而不好意思了。万紫却在背后偷偷笑。

于是黎明时份,他们重整旗鼓再次出发。此次他们有了希望,便也浑身充满力气,一行人又浩浩地出发了。

然而他们却没察觉到,一队蒙古人已瞧上了他们。只因他们穿着当地居民的服装侨装打扮,而野马山寨双雕山寨众人求宝心切,才不曾发觉。

他们根据龙凤合示的路线一路寻去,终于在一个下雪的日子找着了……其实当时正值深秋,本不会有雪,只因他们身处山顶,山顶气候严寒,下起雪来了。他们这不曾备些衣物以防严寒侵袭,因此当他们花费大力气找到陵墓所在时已筋疲力尽。

他们是在一堆积雪下面找到开关的。他们铲掉了积雪,又铲掉盖在地面上厚厚一层冰冻的泥土,才发现上面赫然显示出两个拉环。他们一喜,周若玉和梁振寨各拉一个环,正欲使力气将它们拉开,周公突然道:“且慢!这门一开,恐怕暗箭难防!”

大家一听,均觉得有道理。这么重要的地方,一打开开关,恐怕会有暗器射出。于是众人退下,周若玉一手提刀,梁振寨一手拿剑,他们的另一只手都握在环上。众人均知双雕山寨的“刀剑合壁”神功配合得天衣无缝,因此让他们这两位少年英雄去拉环,也都放心。倒是万紫为梁振寨出了一把汗。她固然知道“刀剑合壁”神功天下无双,也知道如若梁振寨遇到危险,周若玉会挺身相救,但一想到梁振寨武功根基甚浅,还是担心不已。汤固金在她身边低声道:“放心,寨儿他行的。”

这温柔而低沉的男嗓音带着种威严与磁性,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说服力在那里,一道温暖的安全感涌过万紫心里。周若青见汤固金这么温柔地对姐姐说话,醋意大发,正想过去挖苦他几句,忽然听得“呼呼”风响,原来周若玉和梁振寨已拉开了环门,果然,数十支带毒的利箭疾飞而出。更让人称奇的是,这些箭竟然会转弯,明明是向上飞射而出,此刻却忽左忽右地射向周围的人。于是周若玉和梁振寨便使出“刀剑合壁”神功,一人使刀,一人使剑,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竟把这数十枚涂了毒的羽箭尽数挡开。

黄马主余雄志从地上拾起一根箭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皱了皱眉,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毒。”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要知道,余雄志乃当今使毒高手,要是他都不知此毒为何物,可想而知里面藏的东西不简单。

余雄志沉着脸道:“里面可能有毒气,我们不可贸然进去。”

梁胜天摸摸胡子,道:“那要怎样?”

余雄志想了几秒,道:“我先进去探探。”

吴铁兰拦手道:“余兄,我们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冒险?”

余雄志麻木冷酷的脸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大家很少见余雄志笑过,他这一笑,让大家感到惊讶的同时不免内心恐慌:“难道他已知道此次进去必死无疑了?”

梁振寨平时最怕这个余雄志余伯伯,因为余雄志老是黑着一副吊死鬼的脸,不苟言笑,梁振寨每每见到他,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恐慌。但这次余雄志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梁振寨并不因此而觉得心里的恐慌减少,反而更生起了另一种不可名状、以前也不曾有过的恐慌。他走上去道:“余伯伯,我跟你去!”他的直觉得告诉他将会有不祥的事发生,余雄志那难得的一和知,更像是“回光反照”一样。

余雄志也对梁振寨报以淡淡的一笑。梁振寨一见这笑容,心里的恐慌被难过取代。虽然此次前来,大家都已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但当余雄志第一个挺身而出时,众人心里都感慨万分。余雄志拍拍梁振寨的肩膀,道:“只可惜我一身使毒本事,没法传给你了。万紫只学了几成,以后就希望你能从她那里学得我的使毒大法吧。”

这话,不是临别前的赠言么?梁振寨鼻子一酸,道:“余伯伯,万紫只学得你几成,而我想把你全部使毒功都学会。因此,这事一完,我们便回去山寨,你要教我!”

余雄志恢复了他一直以来严肃无情的脸,点了点头。他向各位扫了一眼,冷漠的眼光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舍。最后他向梁胜天吴铁兰道:“成大事,便顾不得个人得失。”说完,纵身跳了进去。

他这句话,既是回答了吴铁兰那句话,也是他留给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最后一句话。这个平时沉默寡言、最不为人注意、脸上永远是一副吊死鬼的冷漠表情的使毒高手,跳进陵墓后立刻嗅到一股危险的毒气。但他不是白死,他嘴里含有解毒药,但这些药只能拖得住一段时间。在这宝贵的时间里,他做了世上最为有用的事。那就是,跳进陵墓,分辨毒气,然后对症下药,选用能够克制这种毒气的解药化去了陵墓的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