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野马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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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梁胜天一惊,没想到名门正派说到就到。野马山寨五大马主一听,都长吁一气。虽然他们要顾及名门正派的面子,不能撕破脸动手,着实麻烦;但来的只是这几派,而不是少林、武当和峨眉这武林中的三大实力派。

野马山寨众人和前来滋事的各山贼都静下来。昆仑、崆峒几派的人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众人一看,便知道来人只不过是几大派中普普通通的小角色。野马山寨众人一见,心里当即愤愤不平:“你们派一些小角色小人物就想前来索宝,这也未免太小瞧我们野马山寨了吧?”

原来昆仑、崆峒、泰山和嵩山几大派认为,对付一帮有勇无谋的山贼大盗,本派中的一般人物便绰绰有余,因此几大派当中的重要人物并没有到来。可是他们都猜错了!

野马山寨众人知己知彼,均想:“程阿大带领下的山贼大盗不会不讲同道义气,反过来帮这几大名门正派。而这几大名门正派没瞧得起我们,我们便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好让他们上面的人物气得冒烟才是!”

这时一圆圆胖胖的大汉子高傲地摆摆手。此人圆圆胖胖,一脸福相,猛地看上去,不像习武之人,倒像是官府衙门里肥头大耳的几品芝麻官。他半眯着小眼,摆了摆手,道:“别争了,山贼们!你们快快把宝图交出来,否则莫怪我们不客气!”

这话说得众山贼目瞪口呆。黑蛇山寨前来,虽然也明目张胆地说要手帕,但起码还有个礼貌周全的开场白,哪会像这胖大汉这么嚣张狂傲?野马山寨众人脸上不禁显出鄙夷的神色。

“你们没听到吗?我们叫你们交出宝图啊!”另一高高瘦瘦的年轻汉子道。“如此重要的宝图,你们这帮山贼也配拥有吗?”

野马山寨众人更鄙视他们了。他们素知仑昆、崆峒、泰山、蒿山几派为名门正派,哪知派中弟子却如此狂妄粗鲁。大家都懒得跟他们说话,梁振寨草包一个,性子却最急,笑道:“喂喂喂,难道你们就配拥有了吗?”

高高瘦瘦的汉子一看,这美貌少年嬉皮笑脸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脓包,脸上更显讥讽神色。他道:“喂什么喂!没大没小的,也不瞧瞧我们什么人,‘喂喂’乱叫!”

梁振寨不怒反喜,笑道:“啊?你们什么人啊?你们上得来野马山寨,却不自报何人,饶我梁振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也不知你们是何方神圣也!”

这一番话说得这一胖一瘦的两个汉子脸上忽白忽红。他们是昆仑派中的普通弟子而已,却骄傲自大,以为昆仑派很了不起,自然不把山寨大盗放在眼中。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本来应该重视此事的,可是他刚被少年英雄张无忌玩弄得团团转,正自气愤中,也没心思深想这手帕的重要性,便随便打发几名弟子前来索要。那胖大汉子小眼一睁,道:“小子何人,竟对昆仑派如此无礼,等下你就知道被我张冲飞万剑穿心的滋味了!”说着“哗”地一声拔出剑,正对着梁振寨。

梁振寨也不害怕,用扇子对着那胖大汉子,也“哗”地一声打开,道:“胖子何人,竟对野马山寨少寨主如此无礼,等下你就知道被野马山寨万马践踏的滋味了!”

梁振寨鹦鹉学舌,虽然调皮胡闹,却也逗得众人忍不住一笑。跟这两个汉子一起前来的其他派别的人并没有说话,他们也心怀鬼胎,想让昆仑派这几个浑人先闹上一闹,自己坐收渔利,岂不妙哉?

而野马山寨众人也不加以阻止。本来,他们应以礼相待,不该得罪武林中人。可是这一胖一瘦两人也确实不像话,让梁振寨闹上一闹,也有趣得紧。

那胖大汉子张冲飞一听,道:“鹦鹉学舌,难道不知羞吗?”

梁振寨又“哗”地合起折扇,笑道:“敢问你这位大哥,你怎么这般糊涂啊!你们来我们山寨之前,难道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的吗?”

“我们当然知道!”高高瘦瘦的汉子道。“我们要来的是野马山寨!”

“这就对了。”梁振寨又说。“既然你们来的是野马山寨,而不是鹦鹉山寨,哪来的鹦鹉学舌啊?”

这一句话又将了那胖大汉子张冲飞一军。张冲飞自知斗嘴是斗不过梁振寨的了,便道:“哼!我们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山贼大盗就是山贼大盗,没点文化与见识,只会斗嘴!小子我不跟你斗嘴,我跟你斗剑!”说着,向前迈上一步。此人一直自信自己已学会了昆仑两仪剑法精髓,又一直未曾下过昆仑山,便以为若要使剑,自己便天下无敌。

野马山寨众人虽然不屑于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的为人,但一直好生仰慕昆仑派及其两仪剑法。哪知昆仑派门下竟有这等丢人现眼之徒,只好感叹:“每一门每一派,都免不了会有几个人渣败类。”

梁振寨故意装出吓了一跳的样子,退回到万紫背后皱着眉头道:“胖子,你别吓唬我!我不想你死,你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胖大汉子张冲飞见梁振寨一幅脓包样,便以为野马山寨各人也不过如此,就更加得意。他道:“出招吧。”

灰马主曾少文见那胖大汉子张冲飞浑人一个,觉得好玩,便道:“呵呵,就凭你,也配跟我们少寨主过招吗?”

胖大汉子张冲飞一见曾少文嬉皮笑脸的,心想,山贼大盗真是山贼大盗,粗人蛮人一个!就说:“我堂堂昆仑派弟子跟你们这些山寨大盗过招,已是抬举你们了!”

曾少文又道:“素闻昆仑派两仪剑法精妙绝伦,不知传到老弟你手上,会是怎样的呢?想起昆仑派创派人昆仑三圣,当真是武林中一大怪杰豪客。我们都敬仰得紧啊!”说着,满脸钦佩之色。

这时吴铁兰道:“只可惜昆仑三圣之后,传人一代不如一代。当真可惜呵!”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呢?梁家乃累世的汪洋大盗,岂知到了梁振寨这一代,唉!这样想着,她有感而发,说出的话全都出于真心,然而在昆仑派弟子听来,却是说他们一代不如一代。

梁振寨不知道个中原因,又问:“这昆仑派,可也是武林中的一大派吗?”

吴铁兰道:“是的。昆仑派扬名数十年,总有它的独到之处。只可惜当今掌门人何太冲乃卑鄙小人,辱没了昆仑派。”

“臭婆娘!”张冲飞剑指吴铁兰,骂道:“你有什么本领竟敢口出狂言?”

吴铁兰叹了口气,竟像没把他当作一回事似的,若无其事地道:“万紫,他们昆仑派派出这么一些小角色就想来索宝,也太轻视我们了。你在我们当中年纪最轻,内功最浅,但对付他已绰绰有余。你就随便玩几招给他看看吧。”

“是!”万紫一听,答道。

黑蛇山寨寨主程阿大见张冲飞满脸不屑之色,就知道他要遭殃。虽然他并非野马山寨的朋友,却也瞧不起昆仑派这几个狂徒,便出言嘲讽道:“嘿,你可有难了。这美娃娃刷刷几剑便把你打倒了!”

张冲飞还以为程阿大也是野马山寨的山贼,拿小眼睛瞅了他一眼,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也还颇矫揉造作,道:“你弱女子一个,我便让你三招!”

万紫微微一笑,道:“不必了。即使我让你三招,你也是打不过我的。”

张冲飞羞怒交加,骂道:“好一个骄傲自大的美娃娃啊!接招!”说着,剑一伸,白光一闪,便刺向万紫。

万紫辨清来剑方向,当下推出右手,手中白练挥袖而出,正欲缠住张冲飞手中的长剑,哪知长剑陡然变了方向。万紫心里一惊,暗忖:“昆仑派还真有两下子,昆仑剑法为这个浑人使出依然这般历害!”于是万紫不敢轻敌,沉着应对。

众人也越看越惊。初时见这张冲飞骄傲狂妄,还道是浑人一个,哪知却有些真材实料。别看他又圆又胖一幅官相,使起剑来,却灵活得很,宛如一条胖大泥锹。只见白剑如虹,青光闪闪,剑招快而变幻无穷。虽然万紫也练就了一身白练当剑的绝世武功,但她缺少临敌应变的经验,反而越打越处于下风。

野马山寨众人看得心急,梁振寨更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想:“爹爹和娘把万紫的武功夸上天去,我看也不怎样!看她现在,被这么一个浑人逼得落于下风!这世上能人这么多,而万紫只是很普通的一个。若要护她周全,我梁振寨必须得学得一身绝世武功……”奇怪的是,这时候梁振寨想的并不是万紫来保护他,而是他要保护万紫。什么时候梁振寨开始长大成为男子汉大丈夫了呢?

而那边万紫心里寻思:“再这番斗下去,我白练非被他挥剑砍断不可。”要知道,万紫白练当剑之功,妙就妙在白练挥出时轻灵透逸,若有若无。如果不能几招内致敌,便会有被强敌挥剑挥断白练的可能。她心里一急,狠招猛出,双手挥出白练,左右两条白练绕过剑锋向张冲飞腰身飞去。张冲飞挥出长剑,剑法虽然变化多端,但毕竟他学艺未精,还是慢了一步。但见两道白练向自己飞来,眨眼之间便束住了自己。他仍然不死心,挥起长剑正欲挥断白练,哪知万紫更快,一使力,便把张冲飞连人带剑地拉翻了。张冲飞一个“唉呀”便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昆仑派那个又高又瘦的汉子见同门师兄落败,拔剑道:“昆仑派谢地领教小女子剑法!”还没容万紫反应过来,便一跃而上,挥剑刺出。

梁振寨高喊:“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女子,你们昆仑派真不要脸!”他已看出万紫力敌一人,力气已使出了几分。此时白练仍然缠在张冲飞腰上,一时还没法拉出来。而又高又瘦的谢地虽然口里宣战,却不容万紫有片刻稍缓就拔剑挥出,这无异于偷袭。

万紫虽然空有一身功夫,但缺少临敌经验,又还没拉出白练,眼看长剑便刺到。梁胜天吴铁兰和各大马主正想出手,却见梁振寨已快人一步,迅捷无比地跃到万紫前面,竟手举折扇,迎接来势凶猛的长剑。谢地本来只看到万紫一人,忽然见半途中杀出一个小子,又见这小子肆无忌惮、处险不惊,竟用脆弱的折扇来挡他的剑锋,当即心念一转,以为他必定身怀绝世武功。一时分神,心里忌惮,呆了片刻。而这片刻之余,万紫已拉出白练,迅疾地飞出白练,白练便缠住了谢地的剑柄。谢地还没反应过来,万紫一使力,把谢地的剑也拉了出来,“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野马山寨众人心里长吁一气,都想:“好险!好险!”万紫白练未抽出便遭人偷袭,这已够险的了;而梁振寨这不会武功的小子竟敢拿折扇迎对敌人剑锋,这就是险之又险了。幸好两人都没受伤,否则野马山寨群雄都会一生不得安宁。

这是梁振寨第二次挺身而出救万紫于生死瞬间。万紫心里稍微有些感动。而梁振寨的保护,又唤起了她那种久违的感觉。在哪个从前,也曾有人这么护着她使她不受伤害。那一定是她之前的记忆,那保护她的人定是她的兄弟,或是哥哥,或是弟弟……更像是弟弟。她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她是姐姐,命中有个弟弟需要她的保护,然而这弟弟却在她生死关头保护了她。

这记忆遥远得恍如隔世,她一时回不过神来。待梁振寨转过头来笑嘻嘻地望着她时,她心里一阵温暖,想:“这个不就是我的弟弟么?虽然我练就了一身武功保护他,但每到了紧要关节,都是他挺身而出救了我!”这么想着,万紫向着梁振寨露齿一笑。

这一笑却笑得梁振寨目瞪口呆。他刚才挺身而出,本来就没有想太多,想必是生命中本能的反应。万紫跟随自己这么多年,便如自己身上的一块肋骨。如今这块肋骨快要遭人砍断,他当要挺身而出,保护自己这块肋骨。当时情况这么紧急,他没想太多便跃出去,手举折扇抵挡剑锋,却没想到竟换来了万紫的露齿一笑。他还道万紫是铁石心肠的冰雕冷人,哪知这嫣然一笑竟会如此销魂,看得梁振寨瞠目结舌,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一战昆仑派已然输定,其余几派弟子见这一胖一瘦两人三下两下便被这年纪轻轻的白衣女子收拾完毕,还道野马山寨群雄都身怀绝世武功,只是真人不露相罢了。于是他们都不敢妄作非为。一个蓄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拱手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野马山寨却来了个英雄出少女,崆峒派弟子周敬明佩服得紧。”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野马山寨众人见这崆峒派周敬明礼貌有加,心里的反感消失了一半,也都纷纷拱手道:“久仰,久仰!”

梁胜天心直口快,道:“周兄前来敝寨,为的也是这银线凤凰么?”

周敬明见梁胜天一语点中他们此行的目的,虽然明抢他人财物,已与山寨大盗无异,有失他们名门正派的身份,但此物乃武林中一大宝贝,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况且尊师有命,定要夺得此宝回去。便道:“是的。天下习武之人见到上乘的武功法典,都希望能目睹一番。周某也不多加解释,希望各位英雄好汉理解。”

“我们当然理解得紧!”梁振寨抢嘴道。“只不过这般公然抢夺他人财物,与我们这些山寨大盗又什么区别呢?江湖上传了出去,说崆峒派人竟跟山贼大盗一样抢他人财物,恐怕会有损贵派颜面吧!”

“寨儿不得无理!”吴铁兰见梁振寨又来胡闹,心想,崆峒派乃武林六大派之一,得罪不起。适才已得罪了昆仑派,只因实在气不过昆仑派行事作风。现在风头火势的,不能再跟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结下梁子,便喝止了梁振寨。又说:“其实崆峒派以及前来敝寨的各大派别都有各自独树一帜的武功绝学,只需把本派的武功绝学学得透彻,即可打遍天下无敌手。又何苦学这别人的武艺呢?”

这几句话说得婉转,但人人都明白这是在批评前来索宝的人贪得无厌,自己本门本派的武功都没有学好,便想来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周敬明脸色一沉,道:“那你言下之意是要独吞这银线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