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阴云浮动,遮住了天空之中高挂的弦月,让天色显得更加的黑暗。
“啊啊啊……”
夜空之中,一片乌鸦掠过天际,发出了一阵阵嘶鸣声,遮掩住了后花园之中的,崔管事一阵阵宛如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花蕊手段非凡,一把抓住了崔管事的头发,直接朝着假山上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崔管事的脑袋,就像是摔在了地上的西瓜似的,血肉模糊一片,都已经看不出来是一个人了。
顾绮萝却像是一脸古井无波,不惊一丝一毫的波澜,垂下了欣长的睫羽,顾绮萝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崔管事,抬起了手来,轻轻的抚了抚云髻之上发簪的流苏,徒然抬起了手来,淡淡的说道:“停手吧!人已经没气了!”
言毕,顾绮萝扯了扯裙幅,迈着莲步走到了崔管事的身前,当顾绮萝的目光落在了崔管事的身上之时,心头还是不禁一颤,卷起了帕子,掩住了口鼻,可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把他扔进枯井当中。”
花蕊点了点头,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拿了出来,随后,花蕊手脚麻利的将崔管事塞进了麻袋当中,顾绮萝帮着花蕊,将崔管事的尸体扔进了后花园之中的一口枯井当中。
做完一切之后,顾绮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向了花蕊,将手中的帕子递到了花蕊的面前,轻声的说道:“擦擦手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花蕊颔了颔首,接过了顾绮萝手中的帕子,微微的蹙了蹙眉,朝着枯井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顾绮萝的身上,抬手朝着枯井指了指,“嗯……”
花蕊跟了顾绮萝这么长时间,顾绮萝自然是能够明白花蕊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浅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对花蕊说道:“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花蕊眉黛一凝,继续指了指枯井。
顾绮萝眉梢微微一挑,淡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乃是咱们去阙府的管事,他失踪了,会引起怀疑的?”
花蕊闻言,点了点头。
顾绮萝淡淡的笑了笑,挽起了花蕊的手,轻轻的抚了抚,清浅一笑,说道:“明儿一早,我会找个信得过的人,就声称崔管事卷账房里的钱财携带私逃了,区区百十两的银子,咱们国相府还不放在眼中。”
花蕊点了点头,抬起了手,递到了顾绮萝的身前,顾绮萝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抬起了素手搭在了花蕊的手背上,朝着顾云裳的房间走了过去。
回到了顾云裳的房间当中,顾绮萝瞧着顾云裳依旧昏睡着,抬起了眼眸,看了花蕊一眼,“把表小姐抬到床上去吧。”
花蕊点了点头,将顾云裳拉了起来,花蕊干惯了粗活,手头上也没有个轻重,这一不小心,顾云裳的脚踝,直接撞在了桌角上,花蕊脸色微微一变,心头一紧,立马松开了手,可这一松手,却将顾云裳直接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顾绮萝眼瞧着,顾云裳的头脑着了地。
顾绮萝瞪大了双眼,听着那声闷响,顾绮萝都觉着自己的后脑都是一阵痛处,可被顾绮萝下了蒙汗药的顾云裳,却像是死猪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
“噗嗤!”顾绮萝卷起了帕子,掩住了口鼻,嗤笑了一声,盈盈的站了起来,举步走到了花蕊的身前,轻声的说道:“只可怜了我的好表姐,遭了这么大的罪。”
花蕊闻言,垂下了眼帘,一脸的歉意。
顾绮萝拉起了花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宽慰道:“不过,也不妨事,顾云裳自小长在咱们国兴府之中,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今儿也算是给她点教训了。”
说罢,顾绮萝帮衬着花蕊,将顾云裳抬到了床榻之上,然后,将自己身上顾云裳的衣裳脱了下来,给顾云裳穿在了身上,侧目看了一眼花蕊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应该回锦绣阁了,明儿还有一场好戏,等待上演呢!”
翌日清晨,顾云裳缓缓的掀开了眼帘,脑袋上传来了一阵疼痛,顾云裳抬起了手来,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却发现,在自己的后脑上,有一个豆包大小的包。
“嘶!”
顾云裳吃了疼,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到她的床上的,她只记着,昨儿晚上,喝了顾绮萝送来的那碗药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之后的事情,却怎么也都想不起来了。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坐在了床榻边上,刚刚穿上了绣鞋,顿时,脚踝之上再次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
“哎呀!”
顾云裳吃了疼,惊呼了一声,立马俯下了身子,看向了自己的脚踝,倏然发现,自己的脚踝肿的像是一个馒头似的。
顾云裳微微的蹙了蹙眉头,看向了门口,唤了一声,“冬梅!”
门外的冬梅听见了顾云裳的轻呼声,立马推开了顾云裳的房门,举步走进了房间当中,冬梅欠身一福,恭敬的说道:“表小姐,您有何吩咐?”
顾云裳脸色阴沉的好似笼了一层寒霜一般,抬起了一双冷眸,狠狠地剜了一眼冬梅,冷声问道:“昨儿,大小姐离开我房中之后,可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冬梅一脸不解的看了一眼顾云裳,抿了抿双唇,沉吟了半晌之后,冬梅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昨儿晚上,大小姐离开了之后,奴婢瞧见了表小姐睡着了,便没敢叫醒表小姐。”
冬梅走到了顾云裳的身前,眨了眨双眸,对顾云裳问道:“难道昨儿晚上,表小姐睡的不好吗?”
顾云裳的脸色难看,猛然抬起了头来,狠狠的剜了冬梅一眼,冷声冷气的说道:“也没什么,你去给我打洗脸水吧。”
说罢,顾云裳缓缓的抬起了手来,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阙了阙双眸,忽地,顾云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拿出了那张写着子时相见的纸条,还在自己的怀中,脸色顿时一变。
昨儿晚上,顾云裳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了,就连崔管事的相约,都不曾记着了。
眼瞧着冬梅走到了门口,顾云裳立马开了口,问道:“冬梅,外府今儿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顾云裳想要问问崔管事,可有没有找过她,又觉着不好开口,生怕引人怀疑,便治好这么问了。
一提到了崔管事,冬梅立马转过了身子,迈着小碎步子,走到了顾云裳的身前,启唇道:“哦对了,表小姐,您刚刚醒来,还不知道,咱们外府的崔管事,卷了咱们账房一百多两银子跑了。”
“什么?”顾云裳闻言,脸色倏然一变,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说崔管事,携带私逃了?”
“嗯。”冬梅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道:“奴婢听闻,是今儿早上,账房的唐先生发现的,据说是昨儿晚上崔管事遛进了账房当中,偷了一百多两银子呢,那么大一笔银子,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都能够买一块田地了,这个崔管事……”
“行了!”不待冬梅把话说完,顾云裳直接打断了冬梅的话,沉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打水来给我梳洗吧。”
“是。”冬梅应了一声后,转身走出了顾云裳的房间当中。
顾云裳的脸色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似的,灰蒙蒙的一片,顾云裳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沉吟了起来。
良久之后,顾云裳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呼出了一口浊气,从袖口当中将那张纸条拿了起来,扔进了香炉之中。
股股的清烟缥缈升腾,顾云裳扬起了下巴,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漾过了一丝寒意,蹙了蹙眉,心中忽然弥散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昨儿,顾绮萝在离开了自己的房中之后,她便不记得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了,难道说……
顾云裳不敢想下去,抿了抿双唇,沉吟了起来。
……
清早,顾绮萝梳妆之后,换上了一身碧色的锦衣华服,头戴四蝴蝶的金簪,脸上略施粉黛,仅是匆匆一瞥,端是从哪一个侧面,瞧上去都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
“吱嘎。”
巧月推开了顾绮萝的房门,举步走到了顾绮萝的身前,欠身一福,轻声的说道:“小姐,今儿南宫老爷和南宫家的两位公子来咱们府中做客,不知道小姐要不要露个面呢?”
顾绮萝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你是知道的,我最为不喜的便是应酬。”
说着,顾绮萝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眼瞧着,这个时辰顾国相已经下了早朝,便对巧月问道:“老爷可下早朝了吗?”
“回小姐的话,老爷刚刚已经回府了,正在外府忙着宴请南宫老爷呢。”巧月回答道。
顾绮萝颔首道:“老爷看有没有提及皇上昨儿悔婚的事情?”
巧月闻言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后,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刚听夫人身边的风月姑姑提起,说咱们老爷今儿心情大好,所以才会邀请了南宫老爷来咱们府上做客的。”
闻言,顾绮萝垂下了双眸,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匣,从其中拿出了一对珍珠耳坠子,带在了自己的耳垂上,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拓跋离琅会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都不追究顾国相,而且,从方才巧月所言之中,很明显的,顾国相的心情还不错。
顾绮萝撩起了素手,朱唇微启,轻声道:“你随我去外府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