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月的面色一喜,心中不禁暗忖:王爷,当真是对我不同的!
顾绮萝瞧着顾绮月看着手中的令牌走了神,唇角扯出了一抹浅笑,伸出了莹白的纤手,在顾绮月的面前微微的晃了晃,淡淡地一笑,轻声道:“月儿,还不快谢谢王爷。”
闻言,顾绮月回过了神来,立马朝着拓跋离琅欠身一福,莞尔道:“月儿多谢姐夫。”
用过了早膳之中,顾夫人是千般难舍,万般难分地将顾绮萝送上了马车,顾绮萝卷起了手中的帕子,轻轻地试了试眼角,用力地抿了抿双唇,撩开了珠帘,凝望着渐行渐远的爹娘。
顾绮萝知道,身为皇家的媳妇儿,怕是这一别,可就跟自己的爹娘见面都难了。
拓跋离琅端坐在顾绮萝的身边,眉心微微地一蹙,拉住了顾绮萝的手,轻轻地搓了搓,瞧着顾绮萝的双眸之中满是晶莹之色,拓跋离琅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轻声地对顾绮萝说道:“萝儿,倘若你想,本王可准你随时回国相府。”
顾绮萝闻言,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我已嫁做人妇,便要遵守夫家的规矩,况且王妃……”
说到了凤明玉之时,顾绮萝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凛然的寒意,当对上了拓跋离琅的双瞳之中,这股子寒意瞬间消失。
“王妃她如何了?”拓跋离琅将一双宛如墨染一般的剑眉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一瞬不瞬地望着顾绮萝。
顾绮萝的唇畔噙着一抹浅薄的笑,朝着拓跋离琅微微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言毕,顾绮萝下意识避开了拓跋离琅的眸光,朝着车窗外看了过去,片片的雪花,宛如翩翩的蝴蝶似的,顾绮萝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缓缓地将莹白的纤手,伸出了车窗外,一片晶莹的雪花,飘落在了顾绮萝的掌心之中,慢慢地融化成了雪水。
顾绮萝知道,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是掌心之中的雪花,她本是想要细赏它的美,可是,它却逝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侧目看向了拓跋离琅,瞧着那张俊美无方的脸,心中不禁微微泛起了一丝酸楚。
前世的她,善良、天真,却像是掌心之中融化的雪花。
今生的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铁腕下夺回来的,可是,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当真能够配得上他吗?
自打有了身孕之中,顾绮萝反复地在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他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陌亲王,而自己呢……
那日,寺庙之中,剜心放血,心口隐隐的疼,似乎是在提醒着顾绮萝,她的这具身体之中,本就是拄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今生所得到的一切,或许,是上苍给予她前世的补偿,也许,在某一天,老天爷不再怜悯她了,会将她所拥有的一切的一切,通通的收回去。
拓跋离琅越是对她好,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即便此时,拓跋离琅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掌心之中,也没有丝毫的温度。
“萝儿,你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吗?”拓跋离琅感受到了顾绮萝的掌心冰凉,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轻身地对顾绮萝问道。
顾绮萝将自己的手,从拓跋离琅的掌心之中抽了回来,垂下了欣长的睫羽,微微地摇了摇头。
当拓跋离琅瞧见了顾绮萝脸上的神情之时,心头倏然一沉,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冰冷、凉薄、决绝的女人,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拓跋离琅原本以为,能够用自己的心,将顾绮萝温暖,直至融化,可是现在……
难道说,她的心中还有别人?
会是南宫白吗?
还是说,是拓跋煜?
拓跋离琅那宛如墨染一般的剑眉深蹙,锐利如同鹰鸠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顾绮萝,似是想要从顾绮萝的双瞳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顾绮萝却一味的回避着他的眸光,渐渐地,拓跋离琅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被窗外的冷风刮过一般。
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浅笑,收敛了自己的眸光,便不再去看顾绮萝。
顾绮萝感受到了灼灼的眸光,从自己的身上散去,方才送了一口气,垂下深琥珀色的瞳仁,看着自己刚刚被拓跋离琅拉着的手。
“你若当真讨厌本王,你大可以直说!”
倏然,顾绮萝的耳畔刺入了拓跋离琅冷冰冰的声音。
顾绮萝缓缓地抬起了睫眸,看向了身边的拓跋离琅,瞧着刚刚还是一脸温柔的拓跋离琅,此时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顾绮萝眉心微微地一蹙,淡淡地说道:“你胡言什么。”
“难道不是吗?”拓跋离琅的唇角微微地扯了扯,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绮萝,沉声问道。
“随你怎么去想!”顾绮萝垂下了双手,宛如柔荑一般的水葱指,死死地扼进了掌心之中,一股子痛,瞬间席遍了顾绮萝的周身。
拓跋离琅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顾绮萝,良久之后,他冷笑了一声,一鼓作气,将心中说想的话,直接宣之于口,“是南宫白,还是拓跋煜?”
“什么意思?”顾绮萝的眉梢一挑,沉声问道。
“你知道本王是什么意思,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拓跋离琅的心头,似是笼罩了一层阴霾,挥之不去,憋得心头发慌,他有些害怕,顾绮萝会从口中说出南宫白的名字,亦或者是拓跋煜。
“不知道你在鬼扯什么!”顾绮萝的面色一沉,双唇紧抿,别过了头去,便不再多看拓跋离琅一眼,撩起了车窗,朝着外边看了出去。
“呵!”拓跋离琅冷笑了一声,纵然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马车之中。
待拓跋离琅离开了马车之后,顾绮萝缓缓地垂下了手中的帘子,轻轻地摸了摸刚刚拓跋离琅所坐过的地方,贝齿紧紧地咬了咬唇瓣,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始终都不懂我。”
言毕,顾绮萝缓缓地阙上了一双眸子,唇畔扯出了一抹苦涩的浅笑,从密密的睫羽缝隙之中,一道眼泪,顺着顾绮萝的双颊滚落了下来。
“吁!”
这时,素狸勒住了手中的缰绳,撩起了帘子,看向了马车之中,启唇道:“侧妃,咱们到了。”
顾绮萝缓缓地抬起了手来,抹了一把眼角之上的泪痕,颔首道:“知道了。”
花蕊将小凳,放在了马车下,将手递给了从马车之中走下来的顾绮萝,顾绮萝扶住了花蕊的手,迈着莲步,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
抬眸之时,正瞧见了拓跋离琅,站在陌亲王府的朱门口,冷冷地凝视着自己,顾绮萝抿了抿一双朱唇,迈着莲步,径直地朝着陌亲王府之中走了进去。
在漫过了拓跋离琅身边之时,顾绮萝驻足,侧目看了一眼拓跋离琅,冷笑了一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便直接朝着妙音苑的方向走了过去。
“天头冷了,出来的时候,多加些衣裳。”
拓跋离琅似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顾绮萝的心头一暖,她倏然站在了原地,侧目看向了拓跋离琅伟岸的背影,抿了抿双唇,最终,还是没有将心底里的话说出来。
“王爷也是。”言毕,顾绮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妙音苑走了过去。
拓跋离琅回眸,看着顾绮萝渐行渐远的背影,双手不由得紧攥成拳,手背之上迸起了一条条的青筋,他猛然侧身,挥拳砸在了朱门之上。
“咔嚓!”的一声脆响,朱门之上以拓跋离琅的拳头为中心,快速地朝着四周龟裂开来。
“王爷。”小李子瞧着木屑刺入了拓跋离琅的手中,鲜血顺着拓跋离琅白皙的手背汩汩话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立马踱步走到了拓跋离琅的身前。
拓跋离琅一挥手,直接将小李子甩出了几米远,面色阴沉,仿佛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黑夜一般,薄唇微启,冷冷地说道:“本王无恙,速速前往贤王府,将韩炎给本王找来,本王有事吩咐他。”
“是。”小李子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霜雪都没有来得及抖落,立马朝着拓跋离琅应了声,转过了身子,便朝着贤王府的方向飞本而去。
“呦!妹妹,今儿的气色瞧着不错啊?”
在顾绮萝经过了陌亲王府抄手回廊之时,身后便砸来了凤明玉酸溜溜的声音。
闻言,顾绮萝扯了扯裙幅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朝着凤明玉欠身一福,道:“给王妃请安。”
“安?”凤明玉微微地眯了眯一双云眸,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之中,漾过了一丝凛凛的寒意,冷笑了一声,道:“呵!王爷和妹妹彻夜不归,你让本宫如何安好啊?”
“昨儿,王爷和我在国相府之中用了些酒水,爹爹盛情之下,便只要宿在了国相府之中。”顾绮萝抬起了睫眸,凝视着凤明玉,淡淡地说道。
凤明玉抬手,轻轻地抚了抚云髻之上簪花的流苏,冷冰冰的眸光,在顾绮萝的身上扫了扫,须臾,她垂下了眸光,细细地赏着染着千层红蔻丹的指甲,哂笑道:“妹妹,别怪本宫多事,王府自然是有王府的规矩,去吧,到祠堂之中跪上一个时辰,好好的反省反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