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鸣磊得知了程俪悲惨的家庭变故,不由得流下泪来。向那个善良的老妇人借了把伞,问了程父的原公司地址和去世前入住的医院,就冒着雨走出了楼门。他不知道那个悲痛欲绝的女孩此时在哪,只是想尽其所能的快点找到她,然后将其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说:这个世界上你不是无亲无故,还有一个人关心着你、疼爱着你,想与你共度余生……
程父的破产公司已经人去楼空,紧闭的门窗上贴着封条,在雨中一片萧条的景象。汪鸣磊围着它转了几圈,心想程俪该不会再来这里了,于是打车去了程父生前入住的医院。医院相关工作人员了解了情况后说:死者昨天已经火化,遗物和骨灰都被家属带走了。
“那死者家属今天来过吗?”
“没有……”
“你们这有她的联系电话吗?”
“当时没登记……”
走出医院后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程俪的地址,却又寻不见人,一路走来,真是历经坎坷啊!青岛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走在街上猛然抬头,没有太阳的天空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雨还在一直牛毛不停,好像是在配合着灰暗不堪的心情……他又跑去了附近的警察局,心想程俪可能在那里办关于公司破产的相关事宜,可问来问去还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只好重回程家,门还是紧锁着,敲了半天也没有回应,查看早上离开时做好的标记,得知的结果是无人回来过。汪鸣磊贴在冰冷的墙上,有些心灰意冷。程俪到底去了哪里?不会由于伤心过度,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了吧!难道他们注定要擦肩而过,此生都无缘再见了吗?不要这样,老天别这么残忍,所有苦痛让他一个人承受吧!不要再去折磨那个女孩了……雨突然下的大了,风在肆虐的拍打着窗上的玻璃,好像是想进来嘲笑一下他这个狼狈不堪的无用男人。
“小俪我总算是找到你了,去哪里啊?”
“我爸爸死了,好伤心,我也不想活了……呜呜……”
“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可不要做傻事啊!”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无亲无故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有我啊!”
“你?你只会让我伤心,一切都是你的错,滚,我这辈子也不想见到你这个坏蛋了……”
“小俪不要,不要跳啊,小俪……”
“哎醒醒,怎么在楼道里就睡着了啊,多凉啊,快醒醒……”
汪鸣磊被人叫醒后,看见面前有一男一女正在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忙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你是谁啊,在这干嘛?”
“我是这家女儿的朋友,在等她回来……”
“你朋友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见到……”
“我们是来找她的,昨天就通知去检察院了,可一直没见人……”
“你们找她有事吗?”
“她爸爸公司不是破产了吗,按照相关法律要没收她家的房子,我们来找人办手续。”
汪鸣磊的心又是一阵酸疼……
“可她一直没回家。”
“那等看见她时,你告诉一声吧!五天之内必须去办,我们先走了,你别再睡了,又潮湿又阴冷的,小心生病……”
送走了那两个人,汪鸣磊重新坐下。想起刚才的梦来还心有余悸,暗暗祈祷梦中的一切都是不会发生的事。父亲刚死,房子又要没收,让一直未遇过事故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家破人亡。已经几天没正经的吃过饭,胃早已奋力抵抗了,心想先去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回来接着等,又有新事情,程俪一定回来处理的。
雨下得很小,天却黑的怕人,仿佛太阳已被天狗吃掉,整个世界将会永久黑暗;马来就很少有这样的天气,那里总是风和日丽,但又热的厉害;深圳也会时常下雨,但来的快,走的急,似乎不想留下任何痕迹。难道青岛这个海滨城市真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水汽如此的旺盛,或是自己正好赶上了它多雨的时节呢?他浑身颤抖的想着。
汪鸣磊在一家餐馆里点了两斤热气腾腾的水饺,然后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真暖和,绝对的美味,是他爱吃的三鲜馅,蘸着酱油、米醋、蒜末、芥末油、香油混合的调料,嗯,怎一个香字了得?一大口啤酒下肚,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不知不觉,悲从中来……
记得上次吃三鲜馅水饺还是在马来西亚的新年期间,程俪知道他爱这口,包了满满一冰箱,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煮上两盘,然后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此时回想起来,让人心酸不已,两人过去几年一起生活的点滴,一一浮现在脑海里:一起逛街、一起窝在租住地看泡沫剧、一起天南海北的胡侃、周氏集团年终晚会上的局促不安和互相打趣、仅有一次的吵架,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在中国大叔的冰糕店找到人,她总说:冰糕冰凉爽口,吃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冰糕?他突然猛地站起,然后快速的朝门口跑去,服务员跟着追出来大声叫喊:客人,您还没付钱呢!
汪鸣磊几乎找遍了程俪家那条街上的所有冰糕店,终于在一个有点破败的店铺里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收银台上的两个人正在满口抱怨:“那客人怎么回事,点了一盘冰糕就在这坐了一整天,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不会是没钱吧!”
“不像,你看她又年轻又漂亮的……”
他慢慢朝里走,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眼前出现了几块柠檬冰糕,静静的躺在盘里,正在等着喜爱他们的人尽情享用。一直呆坐的女孩感觉到,有人停留在身边许久,于是微抬了一下头,而后吃惊的快速站起,瞪着双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么了小俪,才不见多久,就忘记小磊子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哗啦哗啦的像是在奏着名曲。程俪给汪鸣磊拿来杯热茶,然后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我昨天就到青岛了,可一直没找到你,怎么不回家啊?”
“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程俪答非所问“你走后不久,我也辞职回来了。”
“为什么辞职啊,好不容易又进周氏的。”
“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每天回到咱们的小窝,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人生都没什么意思了。”
程俪听了那些有点暧昧的话语却出奇的平静,似乎汪鸣磊所言之事都和自己毫无关系。
“小俪你瘦了,怎么回到老家,反倒吃不惯饭了?”
“这几天没什么胃口,磊哥在深圳呆了几天,怎么来青岛了,旅游吗?”
汪鸣磊鼻子发酸,程俪是在责怪他吗?或是冷嘲热讽?
“我……我来找你啊!”
“我,我可能没时间陪你,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小俪,帮我把茶填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