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淞沪暗战之挥斩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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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宁死不招(下)

大冢芳茂听了桥本龙马介司令的话,却显得一点都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杯中的绿茶,不急不缓地说道:“桥本前辈,少安毋躁。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他在受刑中死去的。这个金田权三郎一定会招供的,我刚才谈及他的家庭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明显看出了一丝不舍。这个人脑子里把家庭观念看得极重,顾虑太多,这样的人意志不可能很坚定,只要我们利用家庭和亲情作为突破口,就一定能迫使他屈服。而且我让佐藤中佐和石原军医官注意分寸了,绝不会弄死的。”

桥本龙马介疑惑地看着气定神闲的大冢芳茂,重又坐了下来,还是有些许不安地询问道:“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是真的。前辈你就相信我吧。我虽然不在军中服役了,但毕竟是干这个出身的。我手上审讯过的国内外间谍、国内的叛乱分子、支那军被俘将官不下百人,对于怎样从这些人口中套出有价值的情报我有着丰富的经验。”大冢芳茂十分有自信地说道。

就在此时,佐藤弘一中佐的副官突然冲进了房间,心急火燎也顾不上礼仪,直接慌乱地禀报道:“报告司令官阁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哗~”桥本龙马介听罢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喝问道:“纳尼?快说,出什么是了?”

“犯人他……金田权三郎中尉咬舌自尽了!”那名副官气喘吁吁,满脸惊慌失色地表情,大声汇报道。

“这怎么可能?!”那名副官的话语一出口,在场的大冢芳茂也再难以保持平静,他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说道。与此同时手中的日式茶杯一个拿捏不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墨绿色的茶汤溅得到处都是。

桥本龙马介司令想要除掉上海滩上的国共两党的地下抵抗势力都想疯了。不然也不会深更半夜还待在宪兵总部看守所等着鲍楚祥的审讯结果。可等了半天,等来的不是犯人招供了而是犯人咬舌自尽的消息,所以又急又气的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

桥本龙马介司令和大冢芳茂的关系很好,听到犯人咬舌自尽的消息,看到了大冢芳茂同样吃惊的表现,他倒是没有过于介意大冢芳茂的判断失误和失礼的行为,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惊愕和愤怒,给了副官一个手势,让他介绍地下室行刑室内的详细情况。

副官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汇报道:“金田权三郎中尉……哦,不,是犯人在审讯过程中因为受刑不过昏厥过去了三次,后来石原恒一郎军医官就给他打了一针类似兴奋剂一样的针剂,自此之后他就再没有昏死过去了。这会佐藤中佐打累了,正在休息,不料我们一个疏忽,犯人就咬舌自尽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犯人的舌头已经齐根而断了。鲜血当时顺着犯人嘴角就流淌了出来,尽管石原恒一郎军医官第一时间就撬开了犯人紧闭的嘴巴,用手指抠出了犯人试图吞咽下去的断掉的舌头,但是却无法止血。佐藤中佐命令我前来向司令官阁下汇报情况。”那名副官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吐沫,心有余悸地说道。想必现场血腥而又惨烈的一幕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听闻副官的汇报之后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大冢芳茂也有些着急了,他冲桥本龙马介司令说道:“桥本前辈,我们一同去看看吧,咬舌自尽的犯人我在之前也遇到过几次,咬舌之后也不一定就会马上死去或许还有救。”

“开路!”桥本龙马介司令面色铁青,语气不善地说道。随后在大冢芳茂和南造云子等人的陪伴下迈开大步,向着地下行刑室快步跑去。

当众人快步走下通往地下行刑室的石阶楼梯,推开行刑室那扇厚重的大铁门走进去的时候。一看到已经被从行刑架上放下来的鲍楚祥那面色惨白的模样,大冢芳茂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回天乏术了。

“石原军医官,犯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救吗?”桥本龙马介司令弯下腰冲着正蹲在地上对鲍楚祥进行紧急救治的石原恒一郎军医官略显焦急地询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啊,犯人在咬舌的时候,是从舌根咬断的(嘴里的舌头那部分的根部),剩下的部分堵塞住了气管,犯人出现了窒息的情况。而且因为舌头有丰富的血管,咬舌后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除此之外咬舌后的剧痛让犯人暂时失去了理智,较大量的出血及口腔分泌物被他吸入了气管造成呛咳,而呛咳则进一步使缺氧情况加重。现在犯人口中的出血量极大,我根本止不住。而且倒流回咽喉部的血液凝结成了血块,阻塞住了气管,我已经给犯人实施了气管割开,帮助他呼吸,但是仍然不排除因机械性窒息和创伤性昏迷而引致死亡的可能。”石原恒一郎军医官面有难色地回答道。

而此时躺倒在地的鲍楚祥的嘴巴和鼻孔里伴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不断有血沫子溢出,嘴角也有暗红色的血液流淌下来,面色也是越来越白。怒睁着双目的鲍楚祥看到桥本龙马介、大冢芳茂和南造云子等人聚拢上来,艰难的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充满挑衅和不屑意味的笑容,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这个坚强勇敢的年轻人也没有选择屈服,更没有流露出丝毫软弱和动摇。原本冷静深邃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无神涣散,瞳孔开始发散,眼看着鲍楚祥就要不行了。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鲍楚祥浑身激灵颤抖了两下,从鼻孔和嘴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即脑袋一歪就此一动不动了。石原恒一郎军医官徒劳地挤压了两下鲍楚祥的胸口,随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测了测他的脉搏,随后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瞅了一眼审讯室墙上的钟表所显示的时间,低沉着脑袋冲桥本龙马介司令满含歉意地报告道:“犯人金田权三郎因为机械性休克和大量失血已于一月十九日零时二十九分死亡,卑职已经尽力了,还请司令官阁下谅解。”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原本就面色铁青的桥本龙马介司令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可怕,听完了石原恒一郎的报告之后他一言不发,沉默不语地扭头就走。只留下了又急又气的大冢芳茂、佐藤弘一中佐、南造云子和石原恒一郎四人在鲍楚祥的尸体旁互相指责。

看到地上躺着的鲍楚祥的尸体,身为大冢芳茂的学生以及特高课课长的南造云子忍不住焦急地请示道:“师傅,这可怎么办?我们手头唯一的人犯金田权三郎就这么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自尽了,这样线索岂不是断了!?”

大冢芳茂满面愧色地站在那里,伸手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须根,抵着脑袋想了一下,随后在佐藤弘一和石原恒一郎等人略显不屑的目光的注视下抬起头来说道:“放心,我还有后续方法,可以把潜伏在上海滩的支那抵抗势力挖掘出来!”

说完他毫不理会佐藤弘一中佐和石原恒一郎投来的不屑和质疑的目光,推开大铁门,冲桥本龙马介司令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终于在桥本龙马介司令走出宪兵看守所大楼并即将登车离开之前,在大楼正门处拦下了他。

已经穿上了防寒的黄呢子军大衣准备登上轿车离开的桥本龙马介看到大冢芳茂从走廊尽头飞奔而来,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跑到他面前站定的大冢芳茂,面色不虞地训斥道:“你出的好主意,好不容易抓获了一个知道军统在上海以及周边县市情报网底细的潜伏人员,居然什么情报都没能套出来就这么眼睁睁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咬舌自尽了!这简直就是我们上海宪兵队和特高课的莫大的耻辱!我不止一遍提醒你不要托大,不要小瞧了军统的这些潜伏人员的意志,你偏不听,现在你打算怎么对此事负责?”

“这……”大冢芳茂满面羞愧,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金田权三郎居然会选择咬舌自尽这个结果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听到副官前来报告这个消息,原先还自信满满的他差点没直接吐血,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深表遗憾地说道,“我没有预料到金田权三郎居然会这么顽固,宁可牺牲自己也不透露军统的秘密情报,这次是我失策了,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大日本皇军在此事件上的彻底失败,口供线索虽然没有了,但是我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将潜伏在上海滩的支那地下抵抗份子挖掘出来!”

“哦?你还有其他方法吗?不妨说出来看看。”桥本龙马介司令听大冢芳茂说还有其他方法,心情不禁由阴转晴,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轻松了起来。

“是的。根据我徒弟南造云子的特高课提供的情报显示,十二月三日那天的下午金田权三郎中尉以替值班的同僚购买下午茶为名驾车外出。实际却驾车前往了静安区,特高课提供的这份情报有沿途日军检查哨的宪兵口供为证,应该不会有错。虽然不知道金田权三郎驾车前往的最后地点是哪里,但根据鲍楚祥外出一来一回的时间、他所驾驶的福特轿车的车速、当日值勤的宪兵证词这三点综合来考虑,他最后前往的地点就是静安区西南部的那一片街区。在这片以住宅区和商业街为主的街区里一定藏有支那地下抵抗势力的联络点,只要我们围绕这片城区展开地毯式搜索并配合无线电监听车进行拉网式排查,一定可以将藏匿于此的支那武装分子清理出来,一举消灭!”大冢芳茂盯着桥本龙马介司令的眼睛,咬牙切齿、信心满满地大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