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尚插在靴筒内的匕首救了自己一命。
深一脚浅一脚的逃命,由于肩上有伤,随着流血的增多,宋天尚的速度越来越慢,大山勇夫带着一名部下很快追到。
“哈哈,投降吧,你跑不掉了。”大山勇夫像发现猎物的恶狼,双腿后蹬扑向宋天尚,毫无悬念的将他扑到身下。
人在得意既疏忽,大山勇夫认定宋天尚赤手空拳,双手紧紧扼住他的脖子,却忘记去锁他的双臂。宋天尚眼前金星乱冒,脚蹬手刨,无意中探到那把匕首,急忙拔出来插向大山勇夫的后背。生死攸关时刻,宋天尚用尽了全力,半尺长的匕首深深插入,外面只留下一个刀柄。
大山勇夫闷哼一声,趴在宋天尚身上不动了。没命似的奔逃半日,宋天尚早已精疲力竭,连推数下,没能把大山勇夫狗熊似的躯体推下去。
另外一名鬼子到了近前,认为大山勇夫已将敌人擒获,忙蹲下去帮忙,一声清脆的枪响,鬼子摇摇晃晃倒了下去。他至死都不明白是死在谁的手中。
一只脚将大山勇夫的尸体从宋天尚身上踹了下去,却没忙着拉起宋天尚,讥笑道:“宋教官,鬼子确实成了死鬼,你还抱着他不放,关系也太亲密了些。”
宋天尚认出,此人是刚派到暂编大队实习的飞行学员白擎天。在他身后站着二十来位飞行员,手中各自拿着手枪,看样子是准备去保卫机场的。
暂编飞行大队,大多数与宋天尚都有师生关系,宋天尚搭讪:“鬼子笨得像狗熊,我又受了伤,确实没力气……”向他们表白似的,艰难的将右肩膀抬了抬。
白擎天调侃他,以为是怕鬼子杀他装死,此刻不好再说什么,从地上将他搀扶起来:“宋教官,机场打得热闹,我要去阻击鬼子,不能送你了……”
宋天尚失血过多,实在没有力气迅速的跑回宿舍,一个人在草丛中慢慢的挪,要是再遇到鬼子,这条小命可真的要交待了。不能放他们走。
“同学们!”宋天尚摆起老师的谱,“我流血过多,再耽搁一会说不定会死。鬼子的实力我是亲眼所见,他们不到二十个人,咱们警卫部队整整一个加强连,消灭他们不成问题。再说你们是飞行员,蒋委员长的宝贝疙瘩,去和鬼子拼命不值呀!”
“鬼子真的只有十多个人?”赵常伟跨前一步问。
“我就不怕鬼子把飞机全炸了,敢骗你?”一个谎需要无数的谎来圆,宋天尚第一个谎言出口,容不得他再反悔,发誓赌咒鬼子人少,攻击机场只能是自取灭亡。
这里距离事机场还有几里路的路程,说不定没到机场鬼子就全部灭了。明天还要训练,精神松懈的飞行员们纷纷打起哈欠。四个人一组,轮换着把宋天尚抬回飞行员宿舍。
天蒙蒙亮的时候,张梓男完成机场的巡查,找到警卫部队第二排唯一的幸存者武威,他也是被炸弹冲击波震昏的。睁开眼第一句就问张梓男,找到张向喜没有。张梓男正在奇怪,警卫部队一个加强连,为何机场上躺倒的国军只有三十来人,其他近百号人都去什么地方了,夜间为何没有参加阻击战。
“张向喜临阵脱逃,带着其他三排人全跑了。”如果张向喜能够带兵及时支援,武威的一排人也不会全部牺牲。武威气得差点再次昏厥。“既然一个排的弟兄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即使告到蒋委员长那里,我也要为死难的弟兄讨个说法。”
“像张向喜这样的败类,只要让我见到,一颗子弹送他上西天,还用得着告御状?”张梓男咬牙切齿问:“战时条例规定,空军值班分队要二十四小时吃住在飞机上,昨夜值班的是哪个分队,敌人来袭,也不知起飞脱离危险?”
作为一名警卫部队的基层军官,武威不知道空军的值班分队,指着机库道:“你看看吧,所有的飞机都停在机库里,哪有战备值班的样子。”
鬼子偷袭机场差点成功,张梓男对空军的恼恨更超过警卫部队,询问武威确实没啥事,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武排长,咱们找他们算账去。”
看着躺满大半个跑道的尸体,武威狠狠的回答:“我跟你去!”一瘸一拐由张梓男扶着走向西北方向的飞行员宿舍。
二人未曾到达机场边缘,只见一群人一溜小跑奔他们而来。武威扫过一眼,轻声告诉张梓男:“张向喜带着其他三位排长来了。”
“正准备找他,来的好!”张梓男拔出手枪在大腿蹭了一下,打开保险。
“武排长,”张向喜不认得张梓男,脸色插入蜜罐似的凝视武威,“你兄弟昨夜可是露脸了,一个排就把鬼子全部消灭并保卫了机场,他们几位兄弟要来支援你,都被我阻止了,我是不想让他们跟你争功啊……”昨夜鬼子敢深入腹地偷袭笕桥机场,一定是有备而来,自己这一连官兵能抵抗得住吗,别弄得机场保不住再把命丢了。其他三位排长都是心腹,自然听从他的摆布,不仅没有支援武威,连夜带兵逃向杭州城。半路上机场枪声停歇,派人打探,机场不光没有丢,鬼子全被消灭。
要知道鬼子这么不禁打,不跑他娘的了。张向喜后悔不已,赶紧带人赶回机场。
“呸!……”世界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武威向地上啐了一口。张向喜碍于他叔叔,不敢拿他怎样,嘻嘻笑道:“武兄弟不要见怪嘛,我这也是保存实力……”
武威奋力挣脱张梓男,要跟他拼命,被张梓男及时阻止,皮笑肉不笑的问:“你就是张向喜连长?”张梓男身上穿着日式飞行服,张向喜奇怪的问:“你是谁?”
“我是来要你命的人!”张梓男举枪便射,五米不到的距离,张向喜只来得及摇晃了一下:“你,你……”至死也不明白,张梓男为何要杀他。
三名排长见此情景,纷纷去拔腰间的驳壳枪,张梓男调整枪口:“谁敢动,张向喜就是例子。”
光棍不吃眼前亏,三名排长把手全放了开来,以示诚意,把手纷纷抱到脑后。
这样的兵不打败仗才怪。张梓男气得真想当场把他们全毙了,但他们身后还有百名部下,不降服他们难善其后。然后把枪交给武威,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支冲锋枪,问:“你们眼看机场遭到袭击却见死不救,军法论处你们都该死。你们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