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男原打算,依靠民众和舆论的力量,即使不能置何应钦于死地,也会搞得他身败名裂,不敢再为虎作伥。但何应钦在军政两界举足轻重,******都忌惮三分,自己不过是小小的飞行学员,打虎不成反啮一口,弄不好会把小命都丢了。再说如果社会舆论真的管用,何应钦当初也就不敢跟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何梅协定》了。思量许久,张梓男放弃了那个诱人的计划。
张梓男要跟何应钦密谈,何应钦巴不得如此。亲自将他的绑绳解开,把四名警卫留在办公楼下监视众人,挽着张梓男的手肩并肩回到二楼办公室。
武校长已由心腹救活,哼哼唧唧抬上担架,迎面走向二人。见到何应钦,武校长挣扎着要从担架上坐起:“卑……卑职无能……”
何应钦接到武校长的报告,张梓男是只身进入航校的,怎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何应钦算定是老家伙骗了自己,厌恶的把头拧到一旁,装作没有看见。
两人肩并肩进入校长办公室。张梓男相让何应钦落座后,反身将房门反锁。“梓男贤侄,你这是干什么?”张梓男的身手何应钦见识过的,惊恐的从座椅上跃起。
“何部长,咱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你也不想让第二个人听到吧?”张梓男大大咧咧坐到何应钦的对面。何应钦哼了一声:“我身为军政部长、党国干城,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何部长确实没什么秘密不可言,例如签订《何梅协定》把华北五省利益出卖给日本人,例如把授过青天白日勋章的党国功臣偷偷送给日本特务,例如……”
何应钦签订《何梅协定》是经过国民政府同意,天下人共知,并且事过多年,何应钦并不感到害怕,可怕的是张梓男从日本人手中逃脱,还不知掌握多少自己叛国投敌的证据。
何应钦心惊胆战,面色却极为平静:“梓男贤侄,把你交给日本人,是因为东条首相的亲侄女确实死在你的手上,为了中日邦交,老叔也是不得已,既然你大命不死就该隐姓埋名藏起来,还在南京招摇过市,一旦让日本人知道,老叔也保不了你哟!”
娘的,要是让你保护,老子即使有十条命也丢了。张梓男暗暗骂道,嘴上问道:“何部长,有一点你可能没想到,我不是从日本人手中逃掉的,是被他们放掉的。”
“什么?”何应钦椅子上再次跃起,干掉东条首相侄女的凶手,他们能主动放掉了?再仔细想想,以日本人措施的严密、手段的残忍毒辣,一个纨绔子弟又怎么可能毫发未损的逃脱。
何应钦目光闪烁不定,张梓男起身走到他近前,解开上衣纽扣,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铁匣子递到他面前:“这东西你认得吗?”以何应钦如此高官,也曾未见过微型录音机。大瞪两眼没有出声。张梓男念着匣子上的德文字母,向何应钦解释:“这是樱子姑娘送我的德国造微型录音机,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真实身份了吧。”
“我明白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但怎么可能”。日本人把最先进的设备都送给了张梓男,他应该是被策反了。但杀了东条首相的亲侄女,他们真的能不计前嫌?何应钦虽然信实几分,但仍是满心狐疑。 张梓男马上看出何应钦的心中所想,神秘的拍拍微型录音机:“你知道我刚才说的樱子姑娘是谁吗?她是东条首相的第二个侄女,她告诉我,别看我杀了她亲姐姐,只要我专心为他们办事,不光不会记仇,说不定将来还会嫁给我,你知道她长得有多漂亮,我见到第一眼就……”
怪不得张梓男会投降日本人,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应钦不再怀疑张梓男,嘴上却说:“你现在的身份既然是日本特务,刚才为何不说,还要打伤我的警卫?”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老迈昏庸的武校长在场,还有四名警卫,风声一旦泄露出去,我还想活不活了。”
何应钦吃了定心丸,站起身小道:“梓男贤侄,既然你已经投降日本人,就别管老叔翻脸无情了。我是国民党军政部长,不能放一个日本特务呆在身边。”作势要喊人进来抓捕。
“哈哈……“张梓男一阵狂笑,看着瞪目结舌的何应钦:“何应钦,喊人抓我呀,你倒是喊呀!想抓我,你敢吗?”
何应钦咬牙切齿:“张梓男,我是国军军政部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了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臭虫,你当我真的不敢。”
“敢,你当然敢!”张梓男轻蔑一笑,“临来时樱子交待我,一旦我在南京出事,你和他们相互勾结的证据马上就会公诸于世,我想你还是配合一些的好。”
何应钦顿时像泄了的皮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摸摸发烫的额头,一副讨好的表情看着张梓男:“梓男贤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想让老叔做什么尽管开口。”
降服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真不容易。张梓男暗暗舒口气,重新坐到他的面前,把脑袋伸到他近前:“何部长,你还能记得当初我去西安前的承诺吗,我要当航校校长,你必须帮我完成。”
航校校长好歹也是少将军衔,张梓男不过一个小小的飞行学员,胃口也太大了些。再说张梓男要当航校校长干什么,一定受了日本人的指使。中央空军最先进的战机统共不过数十架****三,都在航校搁着,日本人势在必得呀!
要说何应钦死心塌地当汉奸也不尽然,不过是利用日本人在******面前争一席之地而已,要让他把航校彻底卖给日本人,并不是他的心愿。
“不行,我绝不能为了个人的进退出卖航校。”何应钦断然拒绝。看来此人良心并未完全泯灭,张梓男改变口气说:“何部长,其实我何尝愿意听从日本人摆布,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何应钦不解的盯视张梓男。
“是呀!”张梓男说,“我从小锦衣玉食,连大学都不愿去考就是怕费脑筋,我有能力管理一个航校,又愿意去管吗?但不答应日本人,惹恼他们,咱们都得身败名裂不说,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何应钦在硕大的办公室急速绕了两圈,停下来说道:“你一个小小飞行学员当航校校长太有碍视听,就当个校长助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