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绿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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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刚下连,新兵还没有安排站哨,老兵时不时的抱怨说“我们新兵的时候刚下连都安排站哨了”,不过老兵说的也没错,因为一个连队,班长不站哨,其他的士官老兵加起来就没几个人压力的却很大,一个哨点两个人,算起来每天晚上都要站哨,这段时间,训练的事也暂时搁置了,开始营区绿化,植树。

第一阶段就是植树,上面下来通知,分好了各个营的绿化区,开始挖坑。两个人一组,一个老兵一个新兵。因为我刚下连,干活积极,被三班的老兵黄鹤点名要了。

黄鹤不知道老家是哪的,外号黄大仙,因为总是做些不着调的是,俗话就是说‘然’的很。老兵嘴里常说的“第二年里面最然的,比新兵还不如”。长着一四方大饼脸,还一脸的麻子,眼睛倒是很有神,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口音貌似是安徽浙江那一带的,以上的所有总结全是根据老兵平时说的,毕竟那时候我还是新兵,球事不懂,球心不操。

跟着黄鹤干活很随意,活都是他抢着干,挖坑的位置在高炮营南四百米跑道外再往南十米,外围墙根听党指挥的“挥”字下面,要求是挖一个深五十,宽五十的方形坑。

我心里就嘀咕,反正是要埋的,搞这么形式干什么,班长说“这就是标准,干什么都要有标准”。我倒认为还是万恶的形式主义,好在分了块好地,土质松软,一镐下去带出来半锹的土。整个围墙根的坑都是我们连的,之间间距了三米。一至六班各一个坑,完事连长指导员检查。

下午才栽树,然后分工,有人提水有人盖土。

第二阶段就是翻整草坪,四百米围着的草坪,一半分给了一连,一半分给了三连,我们负责中间的那一块,但是足足也有三百平方还多,需要把草皮都给掀起来,然后平整土地,最后再把草皮盖上,旷日持久和民工一样,好在大家齐心协力,效率高,一个星期差不多也就弄完了。

第三阶段就是整理出后花园,把我们新兵连原来战术考核的场地土全用锹松一遍,撒上煤,再用大扫帚扫匀。之所以会用煤是因为它会让土地肥沃。然后就没我们的任务了,花园的布局摆砖是榴炮营的任务,从搭架子到种上葡萄是坦克一至四营的任务,装步营是把单杠重新加固,在下面铺上沙子。总之就是大家协同完成的。

绿化进行了大概一个多月,每天不是搂镐就是舞锹,整日腰酸背痛,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早上不用出操了,下午也没有体能训练了,晚上不用三个一百了。如果可以我倒愿意天天都这样。班长王超说“这就是穿着军装的农民工”。

每天的小值日我们三个新兵轮流着来,这天杨文乐跟我说:

“强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马上就要出去学习了。”

我一惊问:“学什么?”

“学坦训”

“什么是坦训?”我问。

“就是坦克训练,昨天我给家里面打电话,家里已经开始个我跑关系了。”

“那你还回来吗?”

“强哥,坦克啊,要回也是回坦克营,出去学习爽****了,等回来也是外训之后了,到那时候也快是第二年,老兵了。”

杨文乐一脸的得意,说完涮碗去了。

绿化结束后,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训练,炮手的专业训练,训练之余就是班长给我们卡秒表,规矩就是绕小白楼一圈,比跑步最快的,主要就是我们炮手组新兵,各个班的都有,老兵没事就是认认飞机,飞机模型是那种旧的不能再破的模型,缺胳膊少腿的那种,飞机型号还有飞行速度。直到现在还能依稀记得:

AV--86 296

A--T3 251

B-1 ...

B-2 ...

C--130 ...

F--22 ...

F--18E ...

F--16 ...

F--53 ...

幻影2000 ...

... ...

随着训练的常态化,晚上我们新兵开始加班搞体能,除了我和杨文乐,另一个就是五班的李冬生,新兵连参加过的一次生日就是他的,李冬生是江苏南京的,新兵连的时候听他们班小贾说他家是开连锁酒店的,很有钱。但他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的。

晚上搞完体能,身上的热气腾腾升起,老兵吩咐可以睡觉了,刚做完体力劳动他跟班长请了个假上厕所,我也顺势给班长请了假上厕所。杨文乐则躺在床上揉着肚子。厕所里,李冬生点起了一根烟,我也来到他旁边的蹲位上要了根烟,抽了起来,长时间的苦闷积压在心里,抽根烟还是挺舒服的,一个烟的时间很短暂,李冬生抽着说着:

“我马上就该调走,学习去了。”

“你也去学习?”我很惊讶。

“嗯,家里已经开始给我活动了。”

“那你也去学习,杨文乐也去学习,班里不就剩下我一个新兵了吗?”

“是啊,要不你也给家里说说,找个关系,出去学习去吧”

“我能有什么关系,你出去学习学习什么?”我问。

“学医,卫生队的那一套,学习完就不会咱旅里了,到时候会把我调到江苏,我到那当兵。”

我在想,这跨军区的运作得是多大的官啊,估计他是吹牛逼,不大像真的。

接着问:“那你到什么时候,走啊?”

“不知道,反正家里打好招呼了。”他说。

“你们要是都走了,班长的衣服不就是我自己洗了,你说到时候连队会不会 再给我们班分个新兵?”

“不知道”说着听见他冲水的声音。

抽完这根烟,李冬生就上楼了,我也随着他后面,走时不忘在水房漱漱口。

回到班里,黑暗里,李冬生蹲在班长的床铺前,看到我进来摆着手招呼我:

“来来来,你也到我这边来。”

我深感不妙,也蹲在了班长的床铺前,班长坐在床上倚靠在床架上,垫着枕头,手里玩着手机,目不转睛的问道:

“刚才干嘛去了?”

“上厕所,”

“除了上厕所还干嘛了”

“就上了个厕所。”

班长转了个身,凑到我们面前,问:

“最近训练累不累?”

“不累”

“想不想家?”

“不想”

其实我知道,班长凑这么近是在闻我们嘴里的烟味,知道这一点我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看他也是实在没闻出来,就说:

“去你朱班长床前,让他闻闻。”

我们俩屁颠屁颠的来到朱晨曦床前,对着朱晨曦极不情愿的哈了口气,一哈不要紧,嘴里的烟味直接把我们暴露了。又蹲在班长面前,这次他可有说辞了,反正就是错了还不肯承认。

说:“按照部队的老规矩是喝‘烟茶’,但是那样太难受,也喝不下去,你们不是喜欢抽吗?我让你们一次性抽个够。”

说着班长指着老兵说:“把你们身上的香烟都掏出来放到我桌上,明天再给你们买盒新的”。

桌上放满了香烟,都是半包半包的,这让我想起了新兵连班长说的故事,一个新兵抽烟被抓,嘴里插着四五根烟,耳朵里夹着点燃的烟,鼻孔里再插上两根,头上再扣个水桶,一次抽个过瘾。

不过这次班长没有给我们头上扣水桶,一次性点燃了五根香烟,插在嘴里,不停的让我们抽,不停的吸,不准抬头,任由烟气辣着眼睛,呼吸的都是一股子烟,眼泪直流,鼻涕直流。不停的向班长求饶:

“班长我们不敢了,放过我们吧。“

班长还是不依不饶,说着:

“把这包烟抽完再说”

抽完烟,班长问:

“下次还抽不抽了?”

我俩一口同声说:“不抽了,下次不敢了”。

“接着明天买包烟,给你们那些班长们”

“是”

说完这句话,李冬生就上床铺去,我已经受不了了,胸闷头晕,喘着粗气,眼泪鼻涕直流,蹲在垃圾桶旁边,胃里不停的在翻涌,没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回身拿了些卫生纸,擦了嘴,向班长请假:

“班长,我把垃圾桶的东西到了。”

班长说:“烟瘾还是不行吗,还吐了,去吧,回来赶紧睡觉。”

“是”

黑夜里,我摸索着,又回到了厕所,把东西倒在了蹲坑里,又到水房涮了涮垃圾桶,回到班里,

见班长还没睡,就说:“班长,我回来了。”

班长“嗯”了一声。

我上床睡觉了。

几天后,班里的两个新兵都走了,李冬生走时还是大清早,叫醒我,黑暗里我俩悉悉索索的装着行李,行囊,送他下了楼,他背着行囊,我拿着行李,一路下楼,车就停在高炮营门口。已经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上了车。

李冬生说:“回去吧,该打扫卫生了,班里没人。”

我也没说什么,说了句:“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和他一个拥抱后,我独自上了楼。

班长和连长说过几次再分一个新兵的问题,中午吃完饭,又坐在班里说了起来:

“我给伊人杰(连长)说了很多次在给我们班分一个新兵,结果他却推说其他班也没有几新兵”

“那五班不是挺多的吗”班副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给他说的啊,但是五班李先涛(班长)他不给。”

“还说新兵就是新鲜的血液,结果咱班就剩第一滴血了,章晓强过来。"

班副把我叫到前说:

“咱班就剩你一个独苗了,给我好好干,听见没。”

班长也当即下了一个决定,说:

“老兵都听着,以后咱们班不分老兵新兵,早上起床都打扫卫生,士官也一样,饭堂小值日老兵新兵轮流。”

后来,班里来了一位新排长,是原来旅机关调过来的,现任我们一排排长。

排长来了,我的责任变得更重了,来到饭堂要给班长排长先打饭,然后自己,有时候还要打汤。

朱晨曦私下里给我说:

“我们新兵的时候也是这么忍过来的,那时候班长还打人,你现在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

我问:“那你那时候班里也是一个新兵吗?"

“我刚下新兵连的时候班里面有三个新兵,后来也是有一个出去学习了,班里就我和你张允浩班长两个人,我告诉你,来当兵就别想着太舒服,跟刚走的杨文乐,李冬生那样,来当兵还图舒服,找关系,出去学习。最舒服的就是在家,跟你说这个的意思就是,既然当兵了,就踏踏实实的,别那么多花花肠子,让家里放心。”

“我就是心里不平衡,我就觉得我是来当兵的不是来给他们洗衣服的。”我说。

“这没啥,我们那时候也是,再说了部队就这样,改变不了环境就适应,今年你要咬咬牙坚持下来,年底肯定能拿优秀士兵,因为班里就你一个新兵,我们老兵都有优秀士兵了。”

优秀士兵我没想过,它离我太遥远了,毕竟这一年才刚开始,我一直被眼前的事绊着脚,每当深夜就会失眠,想问题:我究竟是来当兵的还是来当保姆的?新兵连班长连长给我撒了个弥天大谎,他让我以为部队没有阶级思想,让我以为部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不是每天只有我一个新兵忙碌的身影,更不是班长的老妈子,保姆。

出去学习的走了一批后,连队看来似乎也没少几个人,只是在分到炮手组里面,就能看的出来,原先四炮手组有六个人,现在只有四个,三炮手组五个剩下三个,二炮手组人最多,老兵新兵加起来总共十二个人。

在炮上,追寻移动目标时,总是喜欢半张着嘴,班长不让这样说:

“把嘴给我闭上。”

“我闭不住,总是不由自主的张开。”我说。

“闭不住是吧,我帮你。”说着叫到:“贾林林,去给他捡一块石头。”

小贾拿了过来,是那种水泥渣滓石头,有一个核桃大小,递到我面前。

班长说:“拿嘴吊着,不准掉下来,掉下来小白楼两圈。”

我嘴里叼着石头,生怕掉下来,牙齿咬着有些发酸,还流口水,嘴里都是渣滓,石头被沁湿。

过了好半天,班长说:“行了行了,把石头吐了吧。”

炮场训练结束后,下午的体能训练是五公里考核,那是我第一次跑五公里,围着东操场,因为在炮场冲圈的缘故,五公里跑了一半就不行了,岔气,两手叉着腰跑,但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没办法加速,朱晨曦在前面带着我跑,不停地催促我:

“跑快点,跑这么慢该不及格了。”

“班长,我岔气了。”我说

“用嘴巴呼吸。”

“不行,用嘴巴呼吸,我的肚子更疼。”我还是坚持着用鼻子吸着气。

“跟着我的脚步。”朱晨曦说着,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腰带上牵制着我。

“班长,我不行了,肚子两边快炸开了。”

朱晨曦也不管我了,自顾自的跑走了。

剩下我自己慢慢的,努力的让肚子适应着。

最后结果是我的成绩,慢了两分钟,跑了25分钟。成绩不合格。

班长一声叹息,没容我解释,值班员把队伍带到了四百米障碍,开始跑障碍。

第一次跑障碍并没有跑全程,只是单个的障碍教,这次教的是矮板墙,班长王超亲自示范动作,过完平衡木,一个加速,右脚踩板双手借势扒着上面,左腿立刻摆了上去,翻过后左手一个拍板护着胸迅速跳下,时间大概不到三秒,动作一气呵成。

这让我想起了在家看的跑酷视频,这个矮板墙最适合的就是跑酷了的’猫扑’动作了但是班长刚才教的比猫扑快多了,很实用,只是没有跑酷看着具有观赏性。轮到我上的时候,由于动作不娴熟,感觉怪怪的,没别人那么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