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别先把自己给弄死了。”谢尔音在一旁冷冷开口说了一句。
谢与澈一噎，咬牙没有了话，沉默下来，他知道自己总是冲动坏事，这次汪森会被逼到绝境，他也添了一把柴。所以现在真正应该责怪的，是他自己。
他一声叹息，咬着牙，懊恼地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发给狠狠拽着，全身都在颤抖。
他不敢想象孟柳心真的看见那些评论的时候，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崩溃……现在视频已经发到网站上了，而且还在不同的A市公众号和新闻里做了宣传，众人都很乐意看孟柳心的热闹，毕竟谢家也是曾经在A市排的上名头的家族。这样的丑闻，所有人都是带着一种热烈的八卦心思去看的。
谢尔音看着谢与澈，本来想开口的话全都咽在了嘴里，沉默下来。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谢与澈有些无措，喃喃道。
谢尔音明白，谢与澈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毕竟是年纪小，从来都是家里保护着，于是冲动也有人帮着他去善后，这一次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依靠着的东西，全都倒了，他没有资格再任性，而到头来对自己最好的，居然是他曾经最爱戏弄嘲笑的姐姐。
“好了。”谢尔音伸手，想去拍拍谢与澈的背，但是手指一停，犹豫了片刻，突然抬眼看了看靳息尧，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之后，才将自己的手掌落在了谢与澈的背上。
谢与澈微微一颤。
谢尔音轻声道：“先起来，息尧已经让人将事情压下来了，但是这样的视频传得最快，而且汪森心思毒，用的就是可以下载的网站发的，所以最先看见视频的那一拨人都已经保存了，现在正在用这个视频贩卖赚钱。这种的我们阻止不了，所以还是有一小部分的人会看见……不过你放心好了，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
谢与澈摇头道：“视频都已经扩散出去了，我害怕的是我妈，她醒过来了之后一定会崩溃的……她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不可能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还……”活得下去。
谢尔音抿唇不语。她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走廊里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从电梯处一直往手术室的门口移动着。
靳息尧是最先抬头的，眼神里天生就带着些许冷意，朝着拐角处一望，走在最前面的靳瑶就被他哥这眼神给吓了一跳。
“你要吓死人啊！”靳瑶开口就道，伸手将靳息尧的手给敲了一下：“干嘛没事这么盯着走廊，你不知道你眼神多可怕啊？”
靳息尧皱了皱眉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除了靳瑶，还有冉心娆，甚至还有……聂流。
靳息尧的眼神转到聂流的脸上时，聂流也抬眼和他对视着，气氛不意外地紧张了起来。
靳瑶有些害怕，伸手就将靳息尧的袖子给扯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靳息尧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时，她就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但是偏偏靳息尧每一次都用这样的眼神看聂流……
“你告诉我之后，我就和他说了……”靳瑶小声解释了一句。
靳息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刚才靳瑶刚好打电话过来他，他就简单将孟柳心的事情说了一句，没有想到聂流会直接过来。但是他记得聂流是不爱管闲事的，孟柳心的事情似乎和他没有关系吧？
“还有大嫂怀孕的事情……”靳瑶看懂了靳息尧的眼神，再一次小声开口解释道：“也……不小心说了。”
她发誓自己真的是没有想太多的，因为她说之前不知道聂流的反应会这么大，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第一次见到聂流那么复杂的神情……似乎是慌张，似乎是失落，似乎是释然，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
情绪流露太多了，一个眼神，她居然读懂了这么多。
冉心娆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抬腿走向了谢尔音，一直盯着谢尔音的表情，见谢尔音脸上没有多少灾后重建的样子，心里多少放松下来。
“没事吧你？”冉心娆伸手，轻轻碰了碰谢尔音的手臂。
谢尔音摇了摇头道：“没事。”
刚才接到谢尔音电话的时候，她也吓到了，立刻赶到医院里来，但是好死不死地在路上碰见了聂流和靳瑶，结果得知了一个更让她惊吓的消息……
“我还没说你，你他妈什么时候怀孕？都不要告诉我一声？”冉心娆将谢尔音给扯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够能耐啊！你是不是等孩子生出来都不认我这个干妈了？我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刚才我还不信，马上打电话给庄临，结果他满口得意啊，特别是得知了我不知道的时候，你该看看那副嘴脸……”
谢尔音也低声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啊，最近太多事情了，你看，这又出了一件……”
冉心娆心里也理解，所以刚才那一句询问其实也只是确定，为谢尔音开心。她是亲眼见证了谢尔音和靳息尧从两个陌生的世界里渐渐开始有了交集，到最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你再一脸感慨，拖油瓶就该吃醋了。”谢尔音开口道。
冉心娆挥了挥手：“对了，你那个继母怎么样了？你刚才说她帮你挡刀子？不是我说啊……她有这么好心吗？”她当然知道孟柳心和谢尔音之间的那些事，谢尔音被欺负压迫了十几年，没有一天有松口的机会，现在突然就转变了？真的有这么简单？
谢尔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事实就是这样……”她现在还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孟柳心了。
“出来了！”靳瑶低声叫了一句。
众人将眼神转向了手术室的门口。
谢尔音的眼神也转了过去，冷不丁地和聂流对视上了。所有人都在看着手术室，只有他一个人……在看着她。
她心里微微一惊，疑惑地看向了聂流。
聂流什么也没说，五官依旧是那样妖娆精致的五官，眼睛已经是那样上挑勾魂的眼睛……只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对。眼神。
谢尔音和他对视了一秒，聂流才将眼神给转开了，似乎刚才那一秒只是无意。
孟柳心很快就被推进了病房里，身体还十分虚弱，谢与澈全程陪同着，其他的人都暂时站在了病房之外。
“走吧。”聂流转头对着靳瑶道。
“走？”靳瑶诧异抬头：“就这么走了？你来看一眼就走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她自己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也是心里微动。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这是在把聂流往大嫂那边推吗……
“说完了。”聂流简单道。
刚才那一眼，给到了。谢尔音聪明，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办法做到祝福，他想尽一切办法渗入她的生活圈，但是到头来，有个人还是比他快了一步。永远……快那么一步。
怎么能甘心？但是不甘心，那又如何？
他眯了眯眼睛，看了靳瑶一眼。靳瑶正震惊地看着他，还在思考刚才他那一句话的意思。
他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也不否认自己的心狠，为了得到他渴求已久的东西不惜以有可能伤害到别人为代价。但是这事情，你情我愿，其他人连议论的权力都没有。
“走吧。”聂流再一次道。这一次，声音轻了许多。
靳瑶被这样的声音蛊惑了，点头，跟着聂流就离开了，连招呼都忘记和靳息尧打了。
两人一出医院的大门，靳瑶就想起来了，开口道：“那你今天去医院干什么啊？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去了一趟啊？你难不成是去看热闹的？”以聂流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是去看热闹的……
聂流一直沉默着，没有将靳瑶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前方，似乎有一瞬间的呆滞。
呆滞？靳瑶在确定自己看见了聂流脸上的表情是足以用上这个形容词的时候，心里也是呆滞的……
“聂流……”靳瑶伸手，在聂流的眼前晃了晃。
这不会受到什么打击了吧？
聂流突然转头，眼神在触及她的脸时，依旧犀利如常。
靳瑶这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了？”靳瑶有些讪讪地笑了笑道：“你今天有点怪怪的，你不喜欢医院是吗？”
聂流沉默地看着她半晌。
靳瑶被他看得后背发凉。
随即，她看着那双瞳孔里的情绪开始慢慢汇集，慢慢、慢慢朝着坚定的方向流动……
最终，聂流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似的，突然定了定眼神道：“准备婚礼吧。”
“什么？”靳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题是怎么被转到这里的？她刚才有提到这件事情吗？而且时间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要办婚礼？
聂流说完了之后也没有等着她的回答。
靳瑶知道这一句不是请求，而是通知，心里有一丝自己都说不上的失落，半晌才悠悠开口道：“……嗯。”虽然不是问句，但是她也想答一答，情愿理解成问句来对待。
车里恢复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