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和现实一旦交织重叠，就算是先前在脑海中已经有过这个想法了，谢尔音还是一惊。
一个荒唐的猜测冲进了她的脑袋--难道聂流真的和施楚今在一起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她还是条件反射性地转身当做没看见。
她往前快速走了两步，发现靳瑶并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靳瑶眉眼弯弯，脸上绽放出一抹俏丽的笑容，抬腿想要冲他们那边走去。
谢尔音张了张嘴巴，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靳瑶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走上前去开口便道：“聂流。”
听见她直呼聂流的名字，谢尔音的心里不由得更加佩服她两分。她微微叹了口气，趁着聂流还没发现她想要落跑，忙也跟着上去打了声招呼。
施楚今本来正在和聂流聊天，瞬间被靳瑶打断，脸上的笑容未变，但当她看到靳瑶身后的谢尔音时，表情便变得稍稍有些僵硬了。
聂流直接忽略掉靳瑶，走了几步到谢尔音面前，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问她：“最近这么有缘，走哪都能遇见？”
靳瑶默默举起右手抗议，“是我拉着大嫂出来的。”
什么叫有缘？还不是她花了心思托人打探他的行程。在聂流这里，她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偏心。明明她这么大个人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居然都可以视而不见。
“大嫂？”聂流冷冷地一撇嘴角，“什么时候你们靳家承认谢尔音这个儿媳时，你再在我面前这么叫吧。”
“她和我哥是领证结婚，为什么我不能叫大嫂？”靳瑶反问了一句，转眼打量了一下他身后不远处的施楚今，又问他：“那个美女是你女朋友？”
几人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都愣了一下。
时间缓缓流逝。
施楚今作为当事人，并没有出言解释。她站在原地没动，右手却在其余三人看不见的地方缓缓用力，抓紧了包带。
“关你什么事。”聂流眼睛微眯，突然回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靳瑶撇了撇嘴巴，“我是你的追求者。你是否有女朋友，这是我最关注的事。”
聂流皱了皱眉，不太想搭理靳瑶。他将头转向谢尔音那边，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也是出来逛摄影展？”
谢尔音点了点头，她本也好奇聂流现在和施楚今的关系。但他刚才并没有回答靳瑶那句问话的意向，所以这个念头一闪现，就被她掐断了。
靳瑶见冷了场，再次举起手来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
聂流冷冷地瞥了靳瑶一眼，没拒绝也没接受，只沉默地继续往前走着。
他往前走了几步，施楚今是第一个跟上去的。
一直到他快要走到长廊的尽头，也不见谢尔音跟上来，他顿时有些不大高兴地道：“小卷毛，你这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谢尔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步子开始慢慢往前移动了。
靳瑶走在她身侧，也叹气一声，声音比她的更大，“看来我要是想追到他，这条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啊！”
“你是真喜欢上聂狐狸了？”谢尔音偏头，惊讶地问她。
靳瑶比她更为惊讶地反问：“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是认真的？”为什么个个都在怀疑她的真心？
两人一问一答间，已经走到了聂流面前。
聂流脸色阴沉地看了谢尔音一眼，弄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说之前只有谢尔音和靳瑶两个人的话，她们是会认真逛摄影展的。
但现在多出了聂流和施楚今，这四人行，便渐渐变了味道。
施楚今温柔漂亮，一路上也不怎么抢话。四人走走停停，耳朵里大多时间就听见靳瑶一个人叽叽喳喳地为他们解说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在靳瑶缠着聂流时，谢尔音和施楚今便落了单。
两人走在后面，谢尔音几次见她欲言又止，想要快步上前却又止住了脚步。她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施楚今的目光往左侧飘了飘，随即轻笑着回道：“最近我有一个专访是关于他的，所以和他的接触便频繁了起来。”
两人越走越慢，渐渐的，前方已经不见聂流和靳瑶的身影了。
谢尔音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盯着施楚今看了许久。
“你有次喝醉酒，说了醉话。”谢尔音道。
施楚今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楚今。”谢尔音再一次开口，一顿，“你喜欢的人，是不是聂流？”
施楚今的表情先是一怔，过了许久，才缓缓对着谢尔音点了点头。
这个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真的被印证后，谢尔音只感到心里一松。
她笑了笑道：“那你为什么瞒着我和阿娆这么久都不说。如果我们俩早知道的话，还可以为你出谋划策。”
施楚今面色一白，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轻声道：“不用了。我知道不会成功，所以也从未想过要表白。”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在她们前方响起。
谢尔音心跳莫名一紧，抬头望去。
聂流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脸上面无表情，“你们在这里干嘛？”
谢尔音皱皱眉，走了过去，“刚才和楚今看到了一张比较有意思的照片，所以多停留了一会儿。”
“大嫂。”靳瑶笑嘻嘻地从聂流的身后走了出来，挽着她的胳膊道：“肚子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去。”她说完这句话，眼神在施楚今的身上落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问聂流：“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会更高兴。”聂流嘴上这么说着，但行动上已经表示了答应的意思。
四人找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店坐下，点了咖啡和很多小蛋糕。
刚坐下没多久，靳瑶说要去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
施楚今从和谢尔音坦白后，话也多了起来，有说有笑的和她聊着天。
聂流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只时不时地看谢尔音一眼。
突然，施楚今接了个电话出了咖啡厅。这下就只剩下谢尔音和聂流两人。
聂流眸色深沉地开口道：“谢家的事情解决了？”
说起这件事他心里就有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在偶然的饭局上，他听合作商说起了谢家公司的事，便稍稍留了一下心。谢尔音对谢家抱着怎样复杂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他猜到她会心软，所以便提前找好了关系，准备在她开口向他寻求帮助的时候，再帮她。
结果呢？
结果他听到博驰的危机突然就过去了，而帮谢家的人是靳息尧。
靳息尧，又是靳息尧。
想着，他的眉心逐渐皱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谢尔音讶异聂流怎么会知道博驰的事，但瞬间又想到他人脉广，或许是从哪听说的也不一定。她有些捉摸不透聂流问这句话的意思，但她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实话：“解决了。”她声音一顿，“是靳息尧帮忙的。”
“靳息--”
“你和楚今--”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即各看了对方一眼，截断了口中的话。
聂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先说。”
谢尔音望了一眼还在咖啡厅外面打电话的施楚今，将视线收回来，转而问聂流道：“聂大仙，你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的人。说说，为什么这几次都和楚今在一起啊？”
聂流的狐狸眼一眯，随即嘴角漾出一抹笑来，“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他的一只手姿态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眸光一转，声音低沉地道：“如果我说我只是觉得她好玩，陪她玩玩，你信吗？”
好玩？
谢尔音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心里已经接受了他的这个答案。
只要是聂流，不管是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怎样奇怪的话，她都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
有的人，是不屑于撒谎；还有的人，是懒得撒谎。而聂流，属于后者。
“该我问你了。”聂流调整了一下坐姿，稍微朝她的方向倾了倾身子，食指和中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问道：“当初你和靳息尧结婚时，说的是三年后就离婚。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谢尔音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即不等她开口，靳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啊，气氛这么僵？”
她说完，一屁股坐在了聂流的身旁，好奇地看了看他和谢尔音。
“没什么，随便聊聊。”谢尔音摇了摇头，想将刚才的话题就此终结。
哪知道聂流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眼睛紧盯着她，再次问道：“算不算数？”
“什么算不算数啊？”靳瑶呵呵笑了两声，但渐渐的，在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时，她笑不出来了。
许久过后，谢尔音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她没有说“是”或“不是”，而是给出了“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或许从这段婚姻的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掌握过主动权吧。
“你是木偶吗？你还要为谢家付出多少？”聂流的眼神冰冷的吓人，连带着这个咖啡厅角落的温度也跟着降低了不少。
靳瑶被聂流这突然出口的两句话吓一跳，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白了他一眼：“动不动就发火，你是有狂躁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