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音抬眸，看了正快步赶来的庄临一眼，现在正处于危难时刻，她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庄临，对着冉心娆讨好地笑了笑。
“冉姑奶奶……”她道。
冉心娆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谢尔音就知道大概发生什么了。虽然不知道冉心娆都知道了些什么，又是为什么知道的……但是谢尔音明白她一定是嗅到关于靳息尧和自己的进度了。
没有第一时间将进度表上报，罪该万死啊……
“张惠的事情怎么样了？”冉心娆没有问靳息尧的事，而是盯着谢尔音全身上下轮着打量了一遍，伸手将她的手臂一扯。
“嘶……”谢尔音一躲。
站在谢尔音身旁的靳息尧眉头一皱，看了冉心娆一眼。
冉心娆和他对望一眼，转向谢尔音，“真伤到了？”这一次的语气凝重起来了。手一松，开始检查谢尔音的手臂。
她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场纠纷，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谢尔音摇了摇头道：“已经没事了，昨天包扎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人带刀追到门口了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冉心娆袖子一撸，咬牙切齿地看着谢尔音袖子里露出的那一截白色纱布。
打电话……谢尔音抽了抽唇角。
除非她想将同事摩擦变成刑事案件，否则告诉冉心娆这种事，都是最后一个选择……
“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谢尔音伸手挥了挥。
“喂！”冉心娆将她手一压，“妈的服了你了，知道了知道了……”
谢尔音这才收回手，勾勾唇。
庄临被晾在一边好久，一直等两人结束了对话才敢开口：“那个老大啊，刚好人都齐了，要不就一起聚聚？吃吃饭什么的？”
靳息尧的眼神转了过来。
冉心娆也正有此意，听了之后也没拒绝，看向了靳息尧，陆沉也走了过来。
几人沉默。
半晌，靳息尧动了动眉头，“可以。”
庄临的笑容立刻漫了出来，但是下一秒，靳息尧的声音带着冷意传来：“前几天那个合作案，你回去跟进一下。”
“啊？！为什么是我？！”庄临立刻摸头，叫了一句。
陆沉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笑太大声了，伸手将嘴角一抚，一秒正经脸。
“因为你看起来很闲。”靳息尧丢下一句，坐进了车里。
庄临在原地怔愣了很久，直到陆沉走了上来，双手在庄临的肩上一沉，刚才强忍住的笑意在这一瞬间都冲出来了。
“还没明白？”陆沉在他身后道。
“明白了……”庄临泪流满面。
不就是破坏了老大的约会嘛……不就是兄弟几个一起吃顿饭嘛……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有点什么？情报没错？！
几人上车。
靳息尧将车子往附近的一家韩式料理的店开，冉心娆和庄临跟在他的车后，一路无话。
下车之后，庄临抬眼看了看这家韩料，有些好奇，靳息尧居然会选择这种偏女生爱来的店……
很快便坐下了，谢尔音挨着靳息尧，冉心娆挨着谢尔音，而庄临也是紧紧赖在了冉心娆的身边……这种食物链的坐法，谢尔音觉得头晕。
落座之后庄临便兴奋地说开了。
“这两天……天气不错啊。”庄临笑着道。
靳息尧斜眼。
陆沉在一旁附和道：“是啊。”
“真的很适合约会啊，野餐啊之类的情侣之间的活动。”庄临沉思着抛出了话头。
“是啊……”虽然觉得庄临的这个提示已经烂到家了，但是陆沉处于兄弟情，还是开口帮了一下。
“这是……”谢尔音一顿，抬眼开口：“出柜宣言？”
冉心娆第一个没忍住，刚喝的麦茶全都喷出来了，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抽纸巾擦拭着自己手边的痕迹，瞪了谢尔音一眼。
谢尔音有点委屈地回望——庄临和陆沉明显在揶揄她和靳息尧，还不准她反击一下了吗？
庄临张大了嘴，半晌都接不上话来。
“祝你们幸福。”冉心娆给出一记重击，并且笑容温婉和蔼，目光带着欣赏和仁慈，“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陆沉挺般配的，默契度也好……”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
“我们都懂。”冉心娆点头。
这回彻底将庄临要求的话都塞回了他的肚子里。
庄临急得转头找靳息尧求救，但是靳息尧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
陆沉也转过来了，希冀地看着靳息尧——救救他，他可不想和庄临配成一对？和谁都可以啊！为什么和庄临？！
于是靳息尧就在这两人迫切而渴望的目光中，轻轻拿起了面前的玻璃杯再移动到了庄临面前的被子上，一碰，发出一声清响。
什么？
庄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靳息尧甚至露出一个还算是祝福的微笑之后，觉得世界已经崩塌了。
谢尔音玩他也就算了，怎么老大也跟着一起……庄临猛地一震，醒悟过来。
从前老大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是为了谁呢……
靳息尧喝了一小口，抿了一下而已，便将酒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谢尔音突然想起来上一次送靳息尧喝酒的事情，有些想笑。
靳息尧这个形象。怎么也和一杯醉这种词没什么关系啊……
终于熬到上菜了，一开始就激动兴奋的庄临现在已经蔫菜了，他拿不准刚才冉心娆的那一句话是真的还是玩笑，是祝福还是随口一说……如果是祝福……那真的……
靳息尧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之后，将小菜往谢尔音的方向一推，十分自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轻巧的动作，在所有人心里都投射下了一道浓得不能再浓的阴影了。
庄临和陆沉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庄临决定了，今天是一定要问到进展的！吕双在靳息尧的身边待了那么久了，他说有问题就一定是有问题，他说靳息尧这一次像是认真了，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只要认真试探，就总会有结果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去试探……
庄临的下巴对着陆沉扬了扬，陆沉就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一般，头一低，打定了主意要看着自己桌前那块桌布的纹路。
庄临咬牙，感叹关键时候还是自己有用，于是想了想，转头，认真地对着谢尔音情意绵绵地叫了一句：“大嫂。”
一桌人本来在座位之间就没有什么空隙，一时间热度被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中。
谢尔音没有抬眼，她知道自己一旦去应答了这一句，就意味着什么……她从始至终都在避讳着庄临的这个词，她不想让这个词来牵绊自己，仿佛真的应答了之后就会发生什么似的。
但是今天好像不应不行了，她可以忽视，但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谢尔音缓缓将自己的头给抬起来了，第一眼望向的当然是靳息尧。
靳息尧流畅的下巴线条依旧精致逼人，看起来也还是自动制冷的模样，但是谢尔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一种感应，这种感应来得突然，也从来没有出现在她和靳息尧之间过。
她盯着靳息尧看了许久，靳息尧的头弧度轻微地点了点。
谢尔音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这么说……
谢尔音抬头。
“大嫂？”庄临再一次发问。
谢尔音觉得自己的喉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梗住了，她张口，但是说不出话，她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回答，但是居然摸不清自己此刻的真正意愿了。
“……嗯。”
谢尔音开口应答。
沉默。
庄临无话可说了，根本不敢接这一句。所有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已经带上了震惊，但是因为在座的人里也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习惯性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有靳息尧，能看出庄临和陆沉眼底始终都在波动的情绪，微微一勾唇。
“吃吧。”靳息尧道。
吃……谁还吃得下啊……
冉心娆率先拿起了筷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小菜，随后像没事人似的转头对着谢尔音道：“最近楚今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吗？”
施楚今？
谢尔音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都觉得有些陌生了。因为已经太久没有见面，再加上上一次那个事情之后，谢尔音总是觉得有些怪异的。聂流的怀疑从来都不会没有根据，但是这一次聂流什么证据也没给。
“她怎么了？”谢尔音开口问了一句。
“就是一直在和我打听聂流的消息，还有你和靳息尧的进展。”
谢尔音沉默了下来。一直打听这些的话……是有什么原因的吗？还是仅仅因为好奇，随口问了一下？
她心里也暂时猜不准施楚今的意思。
“我去趟洗手间。”谢尔音站了起来，开口道。
她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将战场留给了身后的这些人。
庄临和陆沉立刻兴奋起来了，往靳息尧的位置不住地探头。
谢尔音笑了笑，笑容还没来得及在唇角漫开，就僵在了唇角。
这两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