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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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狼性

陆军师搜山后,侦听员们在锥峰山上就再也没有见过特务的踪迹。南朝鲜特务不见了,凶饿狡猾的狼却冒了出来。一日傍晚,李小雷带着一个炊事员亲自上山送饭,一路上他总感觉身后不远处似乎有动静,李小雷把担子交给同行的炊事员,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他发现是一条狼在身后不远处若即若离的跟着他们。

原来李小雷这次送上山的饭菜与往常不一样,不是侦听员们抱怨的“炒蛋粉”而是“肉炒海带”,只不过由于国内到锥峰山运输距离太远,肉到了炊事班手上时鲜肉已经变成了有味儿的臭肉。李小雷挑着这味道十足的“肉炒海带”居然把狼招来了。

李小雷带着不安的心情与炊事员两人一人挑担一人殿后向山上的侦听台急行。走了一会,在前面挑担的炊事员突然停了下来,殿后的李小雷转身向前一看,在前方的小路上居然又横着一条狼。李小雷只好拿起扁担与炊事员背靠背的准备迎战饿狼。

关键时刻从山上下来接应送饭的赵铁牛和一个警卫战士赶到了,狡猾的狼闻到了火药的味道,转身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

饭送到山上后,侦听员听说此事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个来自大兴安岭的战士说狼是非常凶狠的动物,对人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小地保也发表看法:“我们先人对狼早就有了充分的认识,形容狼的词语比比皆是,狼子野心、狼狈为奸、狼贪鼠窃,总之狼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可在我们草原,却不是这样的。我们草原游牧民族对狼是有恨有爱,同时对狼性还带着某种崇拜。这源于草原狼虽然袭击牲畜,但它们同时更主要的是消灭了大量的草原鼠、野兔和旱濑,赶跑了草原黄羊,使得优质的草原牧场不被破坏,为牧民放养的牛羊畜群保留了充足的食物以免在寒冬到来之时因无草可吃而大量死亡。在草原上,人与狼的关系是相互搏杀又相互依存的关系。草原人对狼的团结进取、凶猛顽强、狡猾聪明的个性非常崇拜。在草原,那些勇敢的牧民往往自称为‘狼’,而那些胆小懦弱的人却被人们嘲笑为‘羊’。”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警卫排长赵铁牛说出了不同的见解。

傅云龙听见赵铁牛的议论也开口说道:“中国从古至今,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就是两种不同的文化。游牧民族由于生存环境险恶,风险巨大,必须靠搏杀和竞争才能生存发展。而农耕民族的生存环境相对平和,激烈竞争较少,他们可以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自我封闭不需要向外民族扩张、交换而谋求生存发展。

这就是为什么满清政府身上带有的原始狼性在华夏这片世界最大的温良敦厚肥沃的农田里,再凶悍的狼性也悍不起来了。中国广阔深厚的农田,是软化驯化草原狼和狼性的温柔之乡。

尤其从宋朝开始,中华先圣们,怀着善良朴素的愿望,受到历史发展阶段的限制,力图实现克己复礼,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以为只要铲除人性中的狼性就能逐步实现这一理想。因此,在性格教化方面,儒家孔学千年淳淳教导:‘其为人也,温柔敦厚’, 大力鼓吹‘存天理,灭人欲’,然而,普天之下牛羊的性格最‘温柔敦厚’,儒家教义具有鲜明崇羊灭狼的农耕性质。在农耕民族存在的基础上,经过千年的教化驯牧,华夏的知识层充满温柔敦厚的谦谦君子,华夏下层布满了软弱可欺的良民顺民,羊性几乎成了华夏的国民性。一旦遇到外族的侵略,便毫无抵抗之力血流成河。敦厚的华夏‘文明羊’遇上了凶悍的外族‘文明狼’,两种文明相撞,撞翻的当然是羊。

华夏先民的性格绝对不比西方民族弱,同样勇敢智慧,强悍进取,狼心勃勃。公元663年狼性未失的中国唐朝和1592年的中国明朝都曾先后向朝鲜派过兵,援助朝鲜抵抗日本军事政权的侵略扩张,并取得了战争的最终胜利。

1894年由狼变羊的清政府在朝鲜半岛战场上的失败,不仅引发了中日甲午战争,导致了随后的朝鲜亡国,成为日本的殖民地,而且直接导致了中国长时期的衰败几近亡国。

中国只有抛弃封建的农耕文化,加快国家的工业建设,变成一只强壮的‘工业文明狼’才能打败一切外族的入侵,在世界上跻身于强国之列。”

“我不懂什么羊和狼的大道理,你们谁说说现在怎么办?”秦参谋粗声打断了傅云龙的长篇大论。

“这里是战场,在这里当然用不着对狼客气,我来想办法。秦参谋你把这事交给我处理吧。”赵铁牛立即回答道。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名警卫战士穿行在灌木丛中,查看前几天挖下的陷阱,当他走进一片灌木林时,微微有些心跳,那是最后一处的陷阱了。陷阱上的伪装树枝和臭肉一起不见了,地面露出黑森森的洞口,战士狂喜,端着抢走近陷阱。只见两只成年的公狼和母狼,金黄色的皮毛上闪烁着油亮的光泽,在阱底焦躁地团团转圈。 靠近点,再靠近点,战士告诫自己。小心地挪动脚步,边举抢瞄准,他只有将尖锐的弹头射进公狼的前额,才能获得一张完整的狼皮。公狼听到人声,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猎人,龇着白森森的狼牙,鼻孔里发出威慑的低嗥。随着一声枪响赵铁牛出现在了战士身旁,赵铁牛抬起了战士的步枪,子弹向林中飞去。只见两只狼夹着尾巴,浑身发抖,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赵铁牛向身后一起来的几名战士平静的说道:“把它们放了”

战士们用军用铁锹把陷阱挖开了一个斜坡,两只灰狼沿着斜坡从陷阱里爬上了地面,几步一回头的看着战士们,最后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

战士们事后问赵铁牛为什么要放走灰狼时,赵铁牛只说了句:“狼是打不完的,攻心为上”

此后战士们上下山时,再也没有见过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