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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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出宫

可是,这意外身亡的定论实在难以令南泽相信。

深夜,南泽看着那满天星斗,倍感无奈。人生之无常确非你我所能料,而人生之祸福亦非你我所能改变。纵然心中疑虑千万,但是这宫内波谲云诡又岂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可还清朗?

翠姨本有杖责之伤又逢阴雨连绵之气候,此等病状是最易发作的。

陆大人言之灼灼、句句在理,似乎毫无破绽。

遥问苍天,真相是为何?

叹罢,南泽一脸凝重的从角楼而下,朝炎雀宫的方向走去。

他,心系倩如。

翠姨虽说只是一个奴婢,但这十五年来的朝夕相对祸福与共已然跨越了那主仆之谊。相反的,还更甚亲人。而倩如的身世南泽虽然并不太了解,但是其遭遇依旧令人怜悯。现在,她身边最亲最疼爱她的人死了,她该如何承受?

想着,南泽的眉头越发紧蹙了。

还未到炎雀宫门前,南泽就听到了倩如心碎的哭喊声。而莲妃娘娘更是残忍的不准她去祭拜,说是早已将尸体抬出宫外去下葬了。更以公主大婚在即,不宜沾染白事为由,不让她烧纸凭吊。

“翠姨她被葬在哪里?娘娘,倩如只求为她上一柱香,恳求娘娘放行啊。”倩如再次含泪恳求道。

“如此低等的宫婢,自然下葬在低等的地方了。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有伤在身,还是赶紧歇息去吧。这炎雀宫外,本宫会派人把守以保护公主安全的。”说罢,莲妃就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倩如满脸泪痕的欲追出去,可是却被侍卫手里的纤长兵刃给阻拦住了。

那斜扬的嘴角,是否在诠释那份践踏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喜悦?以及,那湮灭证据的狂妄?翠姨死了,倩如又如此伤心不已,这对莲妃而言是如此的大快人心。

而炎雀宫外值守的侍卫,都是从炎星宫调派过来的亲信。想必,志在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南泽依附于树后暗中观察,不敢冒然向前。

月朦胧,黑幕沉重。

南泽一直在炎雀宫旁伺机等候,临近子时,那些侍卫也开始变得稍有松懈。于是,他就一个轻妙起跳,以眨眼之势翻越于二楼的木窗之上。

深夜万籁俱寂,侍应的婢女也都一一回房就寝。而倩如也哭累了,她困乏的躺在床上,神情麻木的看着昔日翠姨为她绣的锦囊。这锦囊,是她现在唯一可以缅怀的东西了。

兴许是太过出神,兴许是南泽的轻功太好,倩如根本没有发现南泽已经在她房里了。而南泽也不敢惊动她,他怕吓坏她,更怕她大叫而惊扰了侍卫。所以,他唯有无声无息的靠近她,随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那个刹那,倩如当即瞪大了眼睛,一脸恐慌。

“是我,南泽。”南泽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倩如这才微微侧过脸,忐忑而慌乱的看他。借着淡淡烛光,两人深情凝望。而当她发现此人真的是南泽的时候,她才放宽了心。

但,也依旧泛着浓烈的恨意。

若不是他,她们就不会被杖责。不被杖责,翠姨也就不会神经抽搐而坠湖身亡了!都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扰乱我的一切!

可这一切都是因情而起。

其中纠葛,孰能论断?

南泽盯看着她,从她的眼眸里扑捉到了那份怨恨和伤心。继而,轻柔道:“卑职知道翠姨被送去了哪里,倘若公主想去,卑职愿意陪同公主前去。”对于这件事,南泽亦颇感揪心,更难辞其咎。而现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她去祭奠翠姨的亡灵。

这,也是他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

随而,倩如赶紧换了男装跟南泽一同出去。

“伤口还很痛是不是?都淤青红肿了对不对?”南泽见倩如面露南泽便一脸急切的问道。

眉宇之间,怜爱之情显然。

“不劳南将军担心。”倩如瞪着他冷冷地说了句,很是负气。“不,卑职担心。因为公主有事会牵涉整个炎陵国子民!所以,卑职没有办法不担心!”南泽看着她的眼睛,亦是很负气的说道。

倩如很是生气的瞪着她。

“翠姨的尸体早就被抬走了,公主倘若真想祭拜,还请赶紧随卑职走吧。”南泽眉峰冷厉的说着,一把拽起了倩如的手腕。神情中,情丝纠缠。

南泽眉头紧蹙的拉着她小心翼翼的翻跳到了瓦顶之上。而倩如也碍于被人察觉,只好紧紧地牵握住他的手。随而一路飞檐走壁的点跳砖瓦,借着黑夜之深,经由偏门翻墙出宫。

纵身下跳之后,倩如的额头上冷汗直冒,怕是走的太急伤口又撕裂了。而他们把翠姨扔到北面的山上,离此处还有一段路。所以,南泽便只好提议背倩如前往。

倩如当即面露羞涩与无措,可是倘若她执意自己走的话,恐怕还会加重伤势。现在,莲妃经常会去炎雀宫探望她,要是被她发现一定会再兴风作浪。想罢,她秀眉紧蹙的仰面看着南泽,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庞是那么的倾人心魄。

默然中,那四目交汇再次传递了彼此纠结于心头的爱慕。

半个时辰之后,南泽停步于某山脚下。

听说,宫里的一些犯了宫规的婢女死后便会仍于此处。任由豺狼撕咬,猎鹰捕食。

“我们赶紧去找找翠姨被仍在哪儿了,希望她的尸骨安好。”说罢,南泽便再次背起倩如,用轻功攀爬。

苍凉的风呼啸而过,山壁上的石子随着踩踏而落下,带来阵阵阴寒与惊悚。倩如紧紧地圈住了南泽的脖子,温热的脸颊则贴近了他的脸。那份似有似无的碰触,顿生暧昧。

尽管,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我却多么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停驻……

就让我抱着你吧、抱着你,不放开!

那甩荡而下的墨发随着尘狂而飘,不经意的拂过我的唇畔,那缭绕的发香,那点点轻触,再次令我深深沦陷,无以自拔。

到崖顶之后,南泽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倩如放下。倩如连忙直起身子,倍觉小鹿乱撞。随而,便环看起这里,这周围有好几团幽蓝色的火光,实在太鬼魅可怕了!她不禁被吓的倒抽一口气,紧紧地依附着南泽挽住了他的臂膀。

“别怕,人死了之后骸骨就会出现鬼火。”南泽当即肃然的解释道。

天际,黑云遮月,夜色越发厚重了。而这里,尸体腐蚀的味道四处飘散,直刺鼻尖,直叫人作呕。散落的肢体残骸更是被猎鹰豺狼撕咬的到处都是,一片血腥狼藉。

宛若,鬼蜮魔城。

这里又是白骨又是乱石子的不太好走,而且,前面的景象更加不堪。于是,南泽带着倩如走到一棵大树下,让她待在这里等他。

随而,他便一个人过去翻找尸体了。

翠姨刚被送来不久,应该没有那么快被撕咬吧。南泽想着,便一个举剑的砍掉了一根树枝拿来当火把,如此之暗倘若没有火把真的很难寻找。只见,他眉峰高挑的开始疾速搜寻。

此处,凌乱血腥,更像是一个乱葬岗,横尸片野而体无完肤!惊叹之下,南泽直往山林深处走去。在其锋芒扫视之下,终于发现了翠姨的尸体!正如他所料,翠姨的尸体还未被吞噬!

“啊呜——”寂寥的夜里忽然响起了鬼魅的叫声。

不好!有狼群!南泽当即自言自语道,随而他一边背着翠姨的尸体一边点踏翠草,身形如风的疾速狂奔。

“啊呜——”又是一记牵扯心魂的声音!南泽的步伐便越发快捷,眉宇也越发紧皱,那份担心更是越发强烈。只见,那快如电掣的身形迅捷的穿越于这片山野之内。

蓝色的幽光在黑暗中尽情的放肆,那尖锐的獠牙正在垂涎着眼前的食物。那群狼分散而布,早已经把倩如给团团包围了起来,数量还不少呢。倩如吓得的不敢吭声,更不敢乱动。因为这个时候,倘若她一动就更死的快!

那群狼则以为胜券在握,也就没有急着蜂拥而上,而是一步步的朝倩如逼近。倩如的心脏在重重地跳跃,那份胆颤和惊恐足以让人窒息!

然,就在这个危机的时候,南泽骤然从天而降,凌空飞步的跳了下来。随即,一把搂住倩如的腰再次腾飞而起,跳站到了这棵树上。如此之迅捷,实在令倩如感知不及。而底下,就立马发出了阵阵恼怒的狼嚎声。那群狼眼睁睁的看着本属于它们的食物从眼前溜走,自然心有不甘的全部拥了上来,把这棵树给围住了。

“牢牢的抓住树干待在上面。”

“南泽……”

倩如见他欲往下跳,便好不担忧的叫了他一声。而且,脱口而出的还是他的名字。那一声叫唤,当即阻遏了南泽的脚步。他眉头紧蹙的转头看她,心中翻云覆雨。

黑云飘动,明月再现。此时,一抹皎洁的月光,刚巧散落在了他们的脸上。凝看间,那份两情相悦的情愫再也难以掩盖、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