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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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跟踪

倩如便神色惨白的起身离开。那拖曳的裙摆、那飘飘的衣袂,那婀娜的身姿就在南泽眼前悄然划过。倩如的神情是如此的漠然而镇定。

然,在那张漠然的俏脸下,隐匿的却是那深深的酸楚与翻滚的泪水。

倩如的余光不禁感受到了南泽的凝视,可是那份凝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

她是君,他是臣。

她奉命远嫁,他奉命送嫁。

她是幽罗王的妃子,他是炎陵国的驸马……

这,何其的诙谐而弄人?

一踏出金銮殿的门槛,倩如眼角的泪就再也忍不住的倾斜而下。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她不知道胸口为何会如此疼痛,她更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伤心。

所幸的是,夜幕下的黑很好的掩盖了那咸涩的泪。

深呼一口气,疾步前往炎雀宫。

然,大殿之内的南泽又何尝不是如此揪心?在他目送倩如离去的刹那,他的心亦如同刀割。他多想冲过去拦住她,他多想多看她一会儿。

但,他不能!

以后……都不能!

想罢,他举杯再次一饮而尽。随而,他咽了口唾沫,对巫马炎说道;“皇上,卑职已用膳。还是先行一步去外巡逻,驻守严防。”“南将军如此心系皇城,亦是对朕之忠心。好,你去吧。”巫马炎继而点了点头赞许道。“卑职告退。”说罢,南泽便提步离开了。

乐师吹奏的曲调悠扬婉转的环绕在耳边,绵长起伏的犹如泉水潺潺、飞鸟吟唱。

但,他的心却一如冷霜……

南泽神色低落的一路疾走,来到了城楼之上。他举头望天,遥问那一轮明月可否解其心中困顿?茫茫前路他该何去何从?

那份情,他早已决心挥斩,可是上天何以如此作弄?他要送嫁的竟然是她!他要亲手把她送到别的男人的手中!这,何其残忍?

去年紫陌青门,今朝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知他几个黄昏?

南泽蓦然俯瞰那辽辽疆土,那一条青石板街、那一日的相逢顿时置入眼帘。他不禁,喃喃自语的悲叹吟词道。

子夜十分,天际云卷云舒,那一抹黑云直盖明月。怕是,要下雨了吧。风儿随即四起,吹动苍翠。很快,那一道电光划破长空,如剑光般冷厉而刺眼。

继而,一声浑厚的轰鸣,大雨已然滂沱。

雨水“啪嗒啪嗒”的抨击地面,重重地、重重地。宛若,是一把斧凿在敲打南泽的心头。而那哗啦啦的雨声,更犹如他心中的呐喊。

也许,他正需要这一场雨……

南泽眉头紧蹙着,横摆起了双手,仍由风吹雨打,骤雨浇灌。

“南将军雨太大了,披上斗笠吧。”一名侍卫赶紧拿来雨具。

“不用。”南泽冷冷地回答。

“这狂风大作的看起来今晚会下暴雨,将军还是披上以免感染风寒。”侍卫再次关切的说道。

“本将说了不用!”南泽当即脸色铁青的吼道。侍卫顿时一惊,立马不再说话。

“你们在这儿好好值守,本将去巡逻。”南泽继而厉声命令道。

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枝叶也被肆虐的风吹打的沙沙作响,左右摇晃。而整个皇城之内,除了值班的侍卫之外已无他人。不知不觉,南泽心事满怀的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炎雀宫门前。他浑身湿透的不禁举头遥望,遥望那座巍巍城楼。那深邃的眼神,彷如想要穿透红墙,看到这红墙里的人。

你……睡了么?南泽眉头紧蹙着望着二楼的回廊,喃喃自语。他呆滞的杵在哪儿,盯看了很久、很久。那无声的叹息啊,承载了多少的凝愁、凝愁?那纠结的眼神里,包含了多少的情愫、情愫?看罢,南泽深呼一口气预备提步转身。

然,就在此时,二楼的窗户竟然被推开了……

今晚,倩如又何以入睡?

是的,何以入睡?

倩如一脸感伤而憔悴的向窗下望去,她本想看看这场雨,这场疯狂的雨。可是,她竟然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她想念、牵挂却不能爱的人……

南泽的眉头越发紧皱了,那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惆怅而痛苦。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彼此。那千言万语,该如何诉?如何诉?

次日午时

暴雨过后的天际是否格外清朗怡人?那袅袅烟云,那缕缕微风,何其写意、何其醉人?但,不论************,风景如此如画。倘若,无心欣赏;便如,那一片漆黑。

南泽持剑漫步于皇家园林之内,那些葱郁的生灵,俨然无法驱走其心中困顿。昨夜的那场雨,昨夜的那场凝视,都更令其陷入了沼泽之中……

无言,却胜千言!

淡漠,却不淡漠!

就在南泽思绪游走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柔美的叫唤,是沁岚公主和莲妃娘娘。南泽当即委身行礼。莲妃见南泽气色欠佳神情恍惚,便在心中暗暗生疑。

“昨晚突降骤雨、狂风大作,南将军又在外巡逻一整夜是否有感风寒?”沁岚也发现南泽的气色不太好,便立马关切的问道。

“谢公主关心,卑职没事先行告退。”说罢,南泽起身欲走。

“南将军既然是皇上钦点的爱婿、我炎陵国的准驸马,想必代本宫陪公主游园一下无妨吧?”莲妃顿时笑着,拦住了南泽的去路。

“娘……南将军有公职在身。”沁岚听罢,当即害羞的推辞道。

“南将军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有何害臊啊?而保护公主安全也隶属公职之内。”莲妃拍了拍沁岚的手,继而盯看着南泽。无奈之下,南泽也只好答应。

而昨夜,南泽在殿堂之上公然与倩如眉来眼去,莲妃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心里,更早已起疑。

万花娇媚却唯有一朵令你留恋……

南泽置身于园林的花圃之内,感怀无限。而沁岚和南泽并肩而行的赏花游园,实在令伊人芳心云涌,脸上布满甜蜜。

这片五色花海好漂亮啊,好像是新种植的,前阵子来的时候还不见开花呢。竟然可以开出白、粉、红、紫、蓝这么多颜色。沁岚来到一片姿态优美、色彩绚丽的花卉前,顿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南将军你是不是也觉得它们很漂亮?”沁岚随而灿烂的笑问南泽。

沁岚就宛如那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烂漫而无争,是如此的静雅而纯美。即便南泽不愿陪她游园,不愿与她成婚。但是,当他面对她的时候,他似乎也无法对她太过冷漠。

因为,这本不是她的错!

“树先春而动色,草迎岁而发花。花卉本来就品种繁多,现又正值春季,自然更美丽娇艳一些。”南泽随而淡淡地说道。

沁岚听罢,对其嫣然一笑的又说道:“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这么漂亮的花,一定也有一个漂亮的名字。”

“这是‘草五色梅’亦称‘美人樱’。”南泽立马接话道。

沁岚对于南泽对花卉的了解着实惊诧,但在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欣赏与仰慕。而那份原本缠绕的情愫,也就再一次的在心间升华。她深情的盯看着他、盯看着,爱意显然。

“南将军一直在外行走,确实见多识广。而如此文武双全的男子,确实令女子倾心呐。”此时,莲妃娘娘竟然和倩如从左边走了过来,她故意拉高声线的说道。而一旁的倩如,更是气的沉下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南泽。而她是特意叫倩如来此赏花的,她志在试探他们之间。

晃眼,已是深夜。倩如独自漫步在湖心亭的白石桥上,情绪低落。而深夜的湖畔除了那沉入死寂的黑之外再无其它,亦正如她的茫茫前路和现在的心情。

自从午后相遇之后,不知道为何眼前、耳边都会不断地重复这些画面和字句。她绝没有刻意的去想,可是它们就是会不时的跳出来。

令人,很烦。

再一次的叹息与遥望,依旧挥不去、斩不断……

“子时过半,公主那么晚还不安寝?”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浑厚的声音。

“南将军彻夜巡视,实在尽忠职守。”倩如回头一看到是南泽便立马冷颜道。南泽沉默的看着她,眼神里情丝万缕。“不过南将军做了驸马之后,这种差使应该不会再做了,实乃平步青云、富贵荣华。”倩如沉着脸,很不悦的调侃道。

南泽听罢,依然沉默着未有言语,只是眉头在微微紧蹙。

“以后跟皇姐一起赏花游园、泛舟湖上,实在美哉啊。你说是不是南将军?”倩如挑着眉,很是吃味的说道。

听罢,南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很是负气的回敬道:“公主不也一样?素闻幽罗国城池显赫,烈马秋风,山长水阔,与炎陵国相比别有一番风味。而公主你又国色天香,明艳照人,卑职相信幽罗王一定会为你执迷。届时,你一定会是其最宠爱的妃子,坐拥半壁江山。”说罢,南泽便唬这脸,疾步离开。

而他的心里,却是万般苦涩的。

只因一切,根本无转圜之余地。

他多想她真的是连青,他多想他就是以前那个南泽……

夜深则人静,人静则声响。

南泽先前转身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凭借习武之人的内力和洞察力,已然可以感受到有人在暗中出没。而那一排茂密的枝叶后,定有诡异。

于是,他就装作未有察觉的继续朝前走。很快,就有一个人影“咻”的从那树后窜了出来,飞快的跑走了。南泽当即神情凝重的继续走,并未去追。他志在,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