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然只要拿起书本,无论是身在熙攘的人群中,还是处于嘈杂的菜市场,都会心无旁骛。
她心里有底,临考复习这一遍,应该再无遗漏了。苏文给的历年考试资料,她都能牢记于心,那些难点疑点苏文昨天也给她讲了,她心情愉悦,翻着苏文给她的厚厚试卷。
一只手伸来,摘掉了她的眼镜。
“戴这个,太丑了!”唐承珣附身看着她。
“好,我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青然扫了眼墙壁上的石英钟,“已经十二点了,肚子真有点饿。”
他笑了,“饭厅里早就摆好了,走吧!”
来到一楼最西头,饭厅已经站满了一排训练有素的佣人。她们安静稳妥地布菜,。
叶青然打量着这个足有百十平米,装潢西式足以媲美上海外国酒店,豪华程度令人咋舌的饭厅,心里激动了不下一百次,这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个吃饭的地方就骚包的不行!
她跟着他去洗了手,坐到三米长的白色汉白玉餐桌旁,好奇地问,“就我们两个吃饭?”
“还有宗元。”他示意女佣打开一瓶法国葡萄酒。
“三个人。这一大桌子菜,哎——”她无语了,把目光投向餐桌,清蒸大闸蟹、扣三丝、糖醋小排、爆炒鱿鱼卷、鹅肝焗肥菇·······全是典型的上海菜。
女佣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
唐承珣已经对着她举杯了,笑得意味深长。
“你有伤,不能喝这个!”她不合时宜的反对。
“葡萄酒有利于伤口的恢复,我浅尝辄止。”他解释。
她丧气的垂下头,就知道他不会听。
“我来晚了。”宗元拿起仆人端着的托盘上的湿毛巾擦着手,坐下,“叶小姐往前坐。就我们三个人,把菜集中一下。”
叶青然只好坐到唐承珣旁边,宗元对面。
“吃吧。”唐承珣手一挥,女佣给青然布菜。他自己却端着高脚杯,慢慢的品着葡萄酒。
宗元摊开餐巾,做了个手势,佣人们鱼贯而去。
“最近,上海这边的需求量很大,把烟土放在妓院中卖,我们是头一家。”宗元边夹菜边道。
“十个嫖客七个吸。不光他们吸,他们还要**陪着吸,需求怎会不大?”唐承珣抿着酒,
“光靠云南出货有些吃紧,我已经在南京选了一个地方。三天后,让宝衣带几个得力的兄弟先去安营扎寨,清远一回来立马开工。”
“那批比利时勃朗宁已经投入生产了,宝衣那丫头就是聪明,只三天就看出门道来了,第一批,老规矩,一千把。”宗元对着唐承珣举杯。
叶青然手中的筷子“啪”的掉地,她淡定不下去了。
什么,两个人在说什么,烟土,嫖客,**,勃朗宁,好像是手枪,这些都与她的世界观严重不符啊,她身边坐着的是些什么人?
炎龙堂,她早在别的女同学羡慕的口气中听说过,杀人越货,走私军火,买卖烟土,尽管在唐承珣救她后,她曾发挥超强的想象力,揣测过他的黑暗,可头脑里的想象杜撰远远及不上亲耳听到的震撼有力。
唐承珣和宗元同时看向她。
叶青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不悦,捡起了筷子。
宗元最先笑了,“怕是叶小姐被吓到了!”
唐承珣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对着她举起高脚杯。
“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她起身要离席。
“有些事,你必须知道。”唐承珣盯着她。
叶青然冷然离开。
“她是那么的正统,我无法与她一起并肩阳光下,只有把她拉入黑暗中了。”唐承珣啜着酒。
叶青然讪讪地走出唐家饭厅,来到书房。
她倚在椅子上,随意翻着书本,刚才听到的那几句话搅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她不想沾染上他的任何东西,她喜欢的是苏文般的透彻光明,她不敢想象多少血腥与肮脏堆积起了唐承珣的富有和多金。她要做到就是与他划清界限,
思绪如波涛汹涌般来了又去,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临近天明打个盹就醒了,对于一向作息规律的她来说,确实煎熬。此刻睡意袭来,她不知不觉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看到浑身是血的唐承珣抱着她,苏文喊着她的名字在后面追赶着,她想停下来,可张不开嘴,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看不到任何人,想拼命挣脱,却连眼睛都睁不开,既虚幻又真实。
浑浑噩噩一下午,她都在睡眠中度过。
叶青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唐承珣那双明亮而犀利的眸子。
她打量着周围,好像自己是在椅子上睡的,此刻怎么睡在了床上,貌似这个床很软,很大,很舒服。这间卧室的格调不同客厅饭厅的奢华,灰色基调,简洁明快。
“你睡相真不好,不光踢被子,还一个劲的哭。”唐承珣盯着她。
“我怎么在这里?”青然起身裹紧了毯子,唐家的冷气机就是好用,大热天,害得她还得披条毯子,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纵观整个上海,除了几个大百货公司,用得起冷气机的没有几家。
“你睡在书房,我把你抱了上来。”他打开壁灯,幽黄的灯光照满了卧室。
青然有些不好意思,“打开窗帘就行,别开灯了!”
“天已经黑了。”他望着长发凌乱的她,“你睡了整整八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