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珣挨这一刀,怕是凶多吉少,他对你的爱慕之心你应该知道,既然你决定留下来照顾他,就多顺着他点,让他舒心,人之将死,还能有什么盼头啊!”宗元叹了口气,“可怜承珣到如今也没娶上老婆。”
叶青然的心一怔,人之将死,是她害了他!
为什么她得救了,却要背负如此沉重的担子,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子为了她可以做到抛却生命,而且,似乎事情还没有一条命那么简单,唐承珣即是炎龙堂堂主,又是国民革命军师长,他的命比很多人值钱,她要用什么来还他这条命!她又如何能还得起!
叶青然闭上眼睛深呼吸,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走向手术室。
她必须面对他,尽自己的一切所能照顾好他,这是作为一个人来说,最起码的良心。
她回过头对宗元说,“宗先生,借我一支笔和一张纸。”
宗元示意,一个黑衣男子递过来。
叶青然就势把纸摁在墙上,写了一通,然后把纸折上递给宗元,道,“拜托你把这个给我妈妈送去,看到这个,我不回家,她也不会担心了。”
“好。”宗元很干脆。
走进手术室,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叶青然走近胸口缠满绷带,左手上打着点滴的唐承珣,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他,他的容颜不同于苏文的清新俊逸,冷峻如斧刻的线条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如,不容否认,这也是一个优秀卓越的男子,难道他已经到了“人之将死”的地步,不,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她才不要背负一生人情债!
她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无关风月,只是看他是否发烧,凉凉的,还好,伤口应该没有恶化。
他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柔软而小巧,她心无旁骛地配合着,问了句,“喝水吗?”
“失血过多,不能喝。”唐承珣紧盯她的双眼。
“伤口还疼吗?”青然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灼人的目光。
“不疼,一点也不疼!”他放慢了语速,心里乐开了花。
不疼才怪,青然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他是不是体质太好,医生都说他没过危险期,为什么不晕过去,又或者昏睡过去,她也不用这么尴尬地在他面前晃荡了。
唐承珣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故意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咬着牙道,“拿把椅子,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叶青然依言坐下,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能一命抵一命,我就来替你。”
“傻瓜,我救你,心甘情愿,如果你真的有个闪失,我会生不如死!”唐承珣给她擦了擦泪水,“还好,你没事。”
叶青然有些不自在,避开了他的手,“唐先生,你别误会,就算今天救我的是个穷酸乞丐,我也会跟着他,照顾他,但望你别多想。”
这丫头又忙着来划清楚河汉界了,宗元怎么调教的,手才握了这么一会儿,她就不耐烦了。
唐承珣故意咳嗽了一阵,道,“我不多想,只希望多看你几眼,万一——”
青然忽觉自己说的太过了,可是自己就是不想让他误解,她对他的好,是出于良心,而非感情。
“对不起,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我这人性子太直。”青然解释着。
唐承珣盯着她,“你,回家吧?我让人送你。”接着又一阵咳嗽。
“不,今晚我在这里照顾你,医生还没给开药,我去拿。”叶青然抛下这句话,就快速出了手术室。
宗元马上潜入手术室。
“拿来。”唐承珣一伸手。
宗元递过来一个药丸,“美国进口的,服下去光发热,头脑清醒,副作用几乎没有。”
唐承珣坏坏地吞下去,“还真舍不得吓唬她,可不吓住她,她就不会这么温顺地留下。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单独相处,不能老让我们在这里卿卿我我啊,找个环境好的单间,要一个床位的!”
宗元笑了,“早就给你安排好了,等着挪地方吧!对了,你住院这几天对外怎么说?”
“就说我回云南了。记住,要严密封锁消息。我只想和她静静地呆上几天。”唐承珣闭上眼睛。
手术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叶青然拿着一些药进来,看了宗元一眼,道,“宗先生,这医院怎么连个护士都看不到?”
“晚上值班的少,承珣这里只有你亲力亲为了。”宗元眼珠一转,坏点子又来了,“叶小姐,这大热天,承珣的伤口可不能感染,你要给他擦擦身子,换换衣服。”
“不不不,擦身子,你来,我不方便。”叶青然忙摆手。
“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干这个!这还得你们女人来做。”
“他们家难道没有女佣?别说没有啊,光那房子大的少说也得有十几个佣人。”
“哎呦——真疼啊!”唐承珣故意叫了一声。
宗元对青然撇撇嘴,“看看,为了你他都到什么地步了,你还好意思讲男女之别。”
叶青然心情沉重地走到唐承珣身边,取出药,倒了杯水,“先吃药吧!”
唐承珣“痛苦”地摇摇头,“吃不下!”
叶青然放下杯子和药,落寞地垂下头,不敢看他们两人。
宗元对着唐承珣使了个眼色,这丫头八成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