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她照例先让芳嫂上去,自己则围着那个小公园走了几圈;直到微微的出了一身汗,这才往楼上走去。
简雾秋在楼梯那儿,看到了程雅玉。
程雅玉应该还不认识她,所以并没有注意她;这会儿她正抬起头痴痴地看着住院部最高的那层楼,还甜甜地笑着。
简雾秋的心,就像被个掌击运动员给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子似的……痛得她脸色一白,捂着自己的胸口就靠在一边的大树上。
程雅玉站在一楼那儿傻乎乎地一个人笑了半天,然后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简雾秋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再也挪不动步子……这个女孩子的表现,还用问吗?
芳嫂下来找她,见她脸色惨白,还渗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吃了一惊,连忙扶着她回到了顶层的豪华套房。
赵程刚换好家居服,看样子他心情很好,脸上的表情也很轻松。
看见芳嫂扶着脸色惨白,两眼含泪的简雾秋回来了,赵程心里一惊,急声问道,“……秋秋,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简雾秋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完全没有力气跟他说话,也不想说话。
芳嫂已经去请了医生来,可医生检查了半天,也没检查出什么事情来。
医生走了以后,简雾秋就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芳嫂则抽空向赵程汇报了一下今天小姐的去向……小姐得知了张骏安丽珠等人的判决,所以上了一趟山……
赵程恍然大悟,她大约是想起了父母的事,所以才会觉得心里难受的吧?
简雾秋连晚饭都没吃,就这么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赵程并不在屋子里。
她跌跌撞撞的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
饭桌那儿,芳嫂给她留着粥和小菜;可她完全没有胃口吃。
简雾秋倚在床上,打开了电视,可在这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又有什么电视节目可以看?她心烦气闷的换了几个台,然后又把电视给关掉了。
她又打开了电脑,随便看了几个消息。
她一直在上一个美术摄影爱好者的网络论坛;目前论坛里正在组织会员去云南集体写生,版主还挂出了最后出发的人数,集合地点什么的。
这个版主贴了很多风影优美的照片出来,看着就很吸引人……这则消息倒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简雾秋津津有味的追完了这个帖子。
一旦被转移了注意力以后,简雾秋的心情变好了些,她甚至还觉得有点儿饿了,就坐到了桌子边,把芳嫂留下的粥给吃了。
吃完粥以后,天也开始蒙蒙亮了;她走到窗户旁边,把窗户给推开了……新鲜清冷的空气一下子就涌进了屋子,简雾秋揉了揉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外头的风景。
她那刚刚浮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变成僵硬无比!
她看到了赵程的那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住院部的楼下。赵程拎着公文包下了车,当他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程雅玉突然从一边跳了出来。
虽然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赵程脸上的惊讶表情是显而易见的……
穿着小碎花连衣裙的程雅玉,着急地跟他说着些什么,两只手甚至还抓住了他的衣角……
赵程对待程雅玉也似乎有种超乎于常人的忍耐力,他在很认真地听程雅玉说着话,甚至还对程雅玉说了几句看上去是安慰或者是劝解的话;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就带着程雅玉走回了他的车子那儿。
他们俩一起上了车,车子很快就掉了个头,然后开走了。
简雾秋的眼泪喷薄而出。
转眼间,简雾秋离开京城已经三天了。
她跟着美术写生团的人,一起坐上了往云南澜沧江去的集体包车;一路上她都在想,离开赵程,离开京城……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是呆在京城,呆在赵程的身边,做一个每天除了等待他回家就再也无所事事的人……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糟糕。
这种日子,在马家还没有倒台的时候,她还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在半幽禁的状态下,千方百计的给自己那枯闷的生活来找些乐子。
那个时候她甘愿一直呆在赵程的别墅里哪儿也不去,是因为……她知道她是赵程的软肋,马少无法从正面击败他;所以自己无可避免成为了马少攻击赵程的目标。
可现在马家已经倒了。
正常的人,谁愿意再当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
更何况……简雾秋觉得自己应该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她跟赵程的未来。
写生团的行程松松散散的,会员们每遇到一处风景优美之地,总要停下来写生啊,拍照啊什么的,然后用去大半天的时间……所以虽然离开京城已经三天了,可她们还没有进入云南境内。
简雾秋的手还没完全好,可她那倔强的性子一上头,就沿途置办了些素描本和铅笔什么的,开始练了起来。
虽然她的手抖得很厉害,画出来的画……简直比未曾受过启蒙教育的小学生还要差!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每天必须要画一幅素描。
这一天,当大巴车停靠在一个小山城的时候,简雾秋下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想买俩热包子吃。
包子铺的老板娘表示没那么多的零钱,于是简雾秋就照着老板娘的指点,去报刊亭那儿买报纸换零钱。
一份官方报纸的头版头条吸引住了简雾秋的注意力。
“金融巨子赵程完婚,携新婚妻子秘密出游”,配图虽然没有赵程的头像,却赫然登出了程雅玉身穿豪华婚纱,笑得一脸幸福的模样儿……
简雾秋麻木的接过了报刊亭老板娘找给她的九十九块钱,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包子铺那儿。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木然的,小口小口的咬着热乎乎的包子,眼泪却一直哗哗地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