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铁血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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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探亲(4)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在大学里学习到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从一个专门研究中国农村发展的老教授哪里得到一些知识。据他的话说,自打朝鲜战争结束后,中央政府对农业采取了统征统购政策,中国城市从农民手上拿走了四千多万亿的钱,不是现在的币值啊,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币值啊。所以,你们啊,这些城里大吃大喝的城市孩子,永远不会体会到农村孩子的窘迫生活。”

“真的嘛?”

“记得,我董事的时候,爷爷还在烧荒种地,即便如此,每年家里的粮食还是吃不到春节。你知道,从春节到第二年小春收割,还有很长的时间啊,那时候,我们只能向邻居借粮食,然后和着玉米吃,有时候,一天三顿都吃玉米糊,吃得我和妹妹直哭,父母看着,着急着,没有办法,只好看着,抹着泪,安抚着。那时候,我们都不懂事,一个劲的哭闹,也不知道父母有多么难受。即便每年都这样,可每年的小春、大春征购是一两也不能少的,收割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交征购,年年如此,直到后来国家取消这项政策。”

“哎!这些我都不知道,看来我是真的不理解我的父亲。”小牧叹着气,有些伤感的说着。

“说来,为了糊口,无可奈何的村里人只好拿山头的树林动刀了,砍树、烧荒、垦地、种粮。像我父亲年轻,颇有些力气,孩子少的人家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每年借粮食的时间还不算多,我们兄妹挨饿到不至于,即便吃玉米糊也还能吃饱。加上父亲一个冬天基本上都在帮人家干活,没有工钱也能糊口饭吃,为家里可节约了不少粮食。”

“如此说,我小时候是真的不太懂事,所以那么任性,让那么多人伤心。”

小牧干脆的往地上一躺,便躺在泥巴屋面上和大黑碍着睡下,大黑预防性的往旁边移动了一下,与小牧拉开一点距离,并回头看了我一眼。

“对于父亲,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冬天的父亲,因为父亲每逢冬天到外面干活回来,总会带一些花生、核桃等一些干货回来。我总是躺在母亲的怀里等着父亲回来,只要听到邻居的狗叫,不论多么困乏,总会坐起来,而母亲总会心疼地拉着被子与我的身子一起摇晃。”想着这些子事,心里不觉得一阵温暖。

小牧抬起头,仰着脖子说:“我父亲给我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他每次都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离开,我好多问题想问他,可都没来得及问,再后来就……那会儿啊,就想父亲多陪陪我,想整天都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每次我都会失望。”我能理解小牧口中的父亲,或许以后我也会成为他父亲的翻版,而我的孩子也会像他一样带着伤感的埋怨我。

“终于吃到父亲带回来的,带着一股浓浓的烟叶味的干货,带着甜甜的微笑睡去。有些时候实在困乏得等不了了,母亲总会把干货用一个袋子系好,放在我的被窝里,早上我就捧着它醒来。”

“多幸福啊!你知道,在青春期,我好多疑惑都不知道向谁请教,比如长出第一根****,第一次梦遗,第一次爱上女同学,第一次打架等等。作为军人的儿子,我的童年是混沌的,青春期还是混沌的。”

“童年的我,在哪漫山遍野的野花中,我跟着母亲去下地,在炎热的夏天,父亲托着我去小河里洗澡、摸鱼,金秋时节跟着大人们下地收割,冬天就盼着父亲的干货和春节的新衣服。上树摘桃子、李子、梨子、杏子,下地摘草莓、番茄、黄瓜,到东家墙角去掏蚯蚓,到西家屋檐下去数青石板上的窟窿……”

说着,听着,我们都渐渐的睡着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夜里我睡得特别踏实。仿佛躺在母亲的怀里,仿佛靠在父亲的肩上,没有忧虑,没有梦魇,直到大黑的咆哮声把我唤醒。

一觉醒来,小牧已经在打理院子的野草了,他把枯草集中起来,堆成一个小山。大黑蹲在院门口,见那些从门口路过,不怀好意的探头张望的人,它就咆哮着把那些人赶走。

“小牧,你没必要收拾。这里也住不了了,今天我去父母和爷爷奶奶上完坟,就走吧,离开这里。”

“你去吧,我把这院子收拾出来。”

“算了吧,房子都塌了半截了,院子收拾得再好,来年还会长草的。”

“你这话就不爱听,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回来了就代表你们家还存在,把院子收拾干净,表示这家是有人的。”

我知道小牧想要表达的意思。

看着小牧收拾的一座枯草小山,我拿出火机,将野草点燃,滚滚浓烟和扑腾的火焰窜起来,将这些怪异的充满戾气的野草燃烧殆尽。

这一举动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好奇,连村长都来看了一眼。我热心的把村长请进院子,村长很客气的站了一会儿,问:“你打算在这里住下来嘛?”

我本没有这个打算,可小牧先回答了:“是的,他要住下来。他父母不在在了,可他在,有人就有家嘛!”

村长诧异的问小牧是谁,我告诉他是战友,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提议我可以去爷爷奶奶的屋子里住,说那屋子是早年村里的祖屋,屋子结实,宽敞。

爷爷奶奶年龄不算大,但是在村子里的辈分很高,所以很早就住进了村里的祖屋。祖屋是村上的先辈留下来的,是族人共有的财产,但自我懂事起,爷爷奶奶就住进了祖屋,一住就是十几年,感觉倒成了我家的财产了。

“祖屋现在没人住嘛?”

“村里倒有年长的有资格搬进去住,但是他们都有房子,不想搬来搬去麻烦,也迟迟没人进去住。你既然回来没地方住,就过去住一阵子吧。等天暖和了,再来收拾这院子不迟。”

看来,村长以为我要长住村子里,我立刻解释说:“我只是休假回来给爷爷奶奶和父母上上坟,过几日就回部队去。”

“哦,军人嘛,保家卫国,我们本来就该好生招待。你先搬过去祖屋,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些吃的、喝的、用的过去,既然回来探亲,亲人不在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嘛!”

虽然村长说的是客套话,但听了叫人心里也舒服。于是,我们收拾完院子,就去了村上的祖屋。我要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小牧说他要留下来收拾屋子。正要出门,就近的姑姑过来,见面一阵哭诉,说了半天云里雾里的话。其实,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埋怨爷爷奶奶去世,他们花了不少钱,安葬了爷爷奶奶,怪我父母不争气,死在爷爷奶奶前面,没有给老人出安葬费。

我很想狠狠的训斥姑姑一顿,但是我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于是回屋取了带回来的津贴,交给姑姑。

小牧拿出笔和本子说:“姑姑你还是写个收条吧!”

“你是谁啊,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啊,写什么收条,这是我该拿的。”

“该拿的,也不影响你写个收条吧?”

“写什么写,你是我们家什么人,你是大山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啊?”

姑姑说话的口气越来越难听,我真有点后悔了,不该把钱交给她。按照村里的习惯和法律依据,爷爷奶奶去世,本来就该他们这一代人来负责安葬,至于我完全可以不用出一分钱,只是我不在乎这些身外的钱财,却被她拿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还蛮横的不得了。

姑姑就要走了,小牧几步窜过去拦住,说:“你是大山的姑姑,我不为难你,但是你要搞清楚,我有两只手,左手杀过三个人,右手杀过五个人,你想从我那只手过去,自己选吧!”

这下姑姑是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理直气壮地说:“你蛮横啥,我处理家事,首先你管不着,其次,你是军人吧,我们出钱养你们就是对我们动手的嘛?我那只手都不选,你动手试试看吧!”

“姑姑这话越说越难听了,我告诉你,他是谁,他是我的生死兄弟,咱们同生共死了好几回,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你我血缘姑侄亲多了。再说,你拿了我的钱,你觉得该拿嘛,你的父母去世你不出安葬费,要我来出,你好意思吗,你良心过得去,你不怕爷爷奶奶晚上来找你嘛?我孑然一身,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你也别太过分,今天的收条你必须写,否则我只用三十秒就可以把钱拿回来。我没杀过人,但我杀过几百头猪,几千只鸡和鸭,还杀过牛,杀过蛇。你知道我从小就怕蛇,怕得要命,可如今我杀蛇,玩蛇,你说我这几年兵没白当吧!”

姑姑没办法了,只好接过小牧手上的笔和本,写了一张收条,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迎面碰上村长,村长问:“你侄儿回来探亲,你也不陪陪他,不如请他去你家住几天吧!”

我那姑姑白了一眼村长,径直走了。我们之间,我父母和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宿怨旧仇,无非是我家贫寒了一些,日子过得紧巴了一些,有没有房产储蓄什么的,被她轻视而已。素不知,这种轻视与傲慢会演变成今日这样的仇视。

小牧把借条撕下来交给村长,说:“这是大山刚刚给她姑姑的一笔爷爷奶奶安葬费,她写了一个收条,未免以后大山其它几个姑姑有话说,还请村长帮忙把这个收条收起来,以后也可作为凭据。”

村长欣然的收下了收条,赞扬小牧心细。其实,我知道其它几个姑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我不在乎,因为我不知道这次回来之后,我是否还有机会回来,即便是回来,我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她们的意见我都不用听,我有能力和权利按照我的意思来处理这些事情,毕竟,我是赵家唯一的男丁。不过小牧的法律意识比我强,他这么做倒是减少不少的麻烦。

我们将村长等人送来的东西搬进祖屋。祖屋比起我家的院子干净了许多,毕竟爷爷去世时间不长,有人收拾着,自然会干净不少。

小牧要留下来收拾屋子,我去给爷爷奶奶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