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过去呢,又几个好奇的游客已经先凑了过去,叽叽喳喳用眼贴着裂缝往里面看了半天,可还是什么都没看见,最终得出了个统一结论——
“这小子有病”。
见旅游团走了,三哥一把就把我拽了过去,惊慌地说:“兄弟,你,你快看……”
见他神情紧张满头大汗,我笑了笑说:“看什么?还能真有只鸟?”
说着话,我也把眼凑近了那条塔身的裂缝,先是看到一片无边无际地黑暗,随后那一片漆黑之中,隐隐约约现出了一团暗红色地光芒来……
看到这里,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到底是……
而仔细一看,那血红色的光芒之中,一只通体深蓝色的怪鸟正艰难地晃动着翅膀做出起飞地姿势来,可刚刚飞起就又摔倒,仿佛是起飞时撞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
它一次次起飞、一次次摔倒,反复重复着这一动作,似乎毫不厌倦……
忽然,那怪鸟猛地一抬头,凶光凛凛地双眼已经盯住了我的方向,似乎就跟在看着我一样,而被它一看,我瞬间浑身跟过了电一样,‘嗡’地一声,整个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听见耳边逐渐传来一阵喧哗……
……
“着火了!着火了!”
明月当空,夜寒,古刹。
月光下,一只巨大的怪鸟从远处飞来,红头,白喙,通体发蓝,而且只有一只脚,它一声怪叫后,嘴里忽然喷出一团火球来,火球从天空中炸裂,落入山林之中、寺庙之内,顿时火光四起……
而古刹的一间客房窗前立着个人,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盯着那天空中肆虐乱舞地怪鸟,若有所思地对身后的老和尚说:“几个月来,永州境内经常无故起火,有时甚至一天连续发生五六起火灾,我们却一直找不到失火的原因,难道,就是这畜生所为?”
背后那老和尚笑了笑,答道:“此为上古恶神毕方,来至此地,是福,也是祸。”
“高僧何出此言?”
“大人,还记得您前几日曾以捕蛇者为题作文一篇,感慨世道不公苍生不顺,而这恶鸟,正是因永州之蛇而来。”
老和尚含笑点了点头,又缓缓开口道:“永州地境自古蛇祸难挡,田间地里各种毒蛇层出不穷,而这恶鸟正是为吃蛇而来,奈何身为控火之恶神,所及之地必火海燎原,才令我永州又遭火险。如今,您若要治蛇,就必须保鸟,若要治鸟,蛇祸又难以消除,如何抉择,全看大人……”
“蛇祸虽难以控制,但岂能让这恶鸟肆意乱为?来人!”
他一声呼叫,门外立刻冲进一名侍卫,单膝跪倒,那大人又答道:“你速回衙内传令,聘人撰写檄文广发天下,召集奇人异士共赴景龙山龙兴寺,本大人要,缉拿那纵火孽畜归案……”
……
伴随着那大人一声怒吼,又一个声音似乎是从天空之中传来——
“小马,你别吓唬老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我猛然间张开双眼,竟然躺在一个粉红色的小房间里,三哥正焦急地守在我的身旁,而之前在火鸟塔遇到的那个女导游,正身穿粉色睡衣、坐在粉红色的沙发上,抱着兔儿娘玩儿得不亦乐乎。
一见我醒了过来,三哥赶紧惊喜地叫道:“兄弟你可算是行了,我他妈以为你被吓死了呢!”
“这,这是哪儿?”
我就觉得浑身无力,强撑起身子环视周围,整个房间里,从墙壁到家具到小摆设,全都是粉红色的。
这时就听那个女孩儿笑了笑说:“废话,当然是我家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忽然就昏倒了,我总不能让你露宿街头吧?”
女孩儿说话时我撩开窗帘朝着窗外望了一眼,竟然已经天黑了。
我赶紧问三哥说:“三哥,这是怎么回事?我昏迷了很久吗?”
“已经八点多了,你昏迷了好几个小时。”
三哥叹了口气,又说:“都怪我,我干嘛让你看那东西啊,没想到把你吓成这样……”
可还没等我回答呢,就听那女孩儿又抱着兔儿娘冷笑了起来:“你说错了,他不是被吓的,而是天地相遇,灵气弱的一方就自然被对方给克制了而已……”
她说着话又摸了摸兔儿娘的头,不舍地将它放到沙发上之后,大摇大摆就走了过来,用脚在床沿上一踢,不耐烦地问:“喂,你刚刚昏迷时一直在乱叫乱吭,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我点了点头,答道:“我梦到一座庙,一个古代大官,还有……一只飞在天上乱喷火的蓝色怪鸟……”
“我想,你梦到的应该是柳宗元,天敌相克,毕方的怨念感染了你,才让你暂时性出现了幻象……”
她说着在床边的书桌上翻出了一本书来,翻开几页之后,又说:“永贞元年,也就是公元805年,永贞革新失败,柳宗元被贬为邵州刺史,但时隔两月,在赴邵州上任途中,柳宗元又被加贬为永州司马,到任后柳宗元暂居在城外龙兴寺内。这段时期的柳宗元仕途不顺,因此借永州当地毒蛇肆虐为题,写出了千百年来脍炙人口的经典散文,《捕蛇者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不耐烦地说:“《捕蛇者说》我初中就学过,可你到底是谁?”
“我?我叫一一,张一一,是个导游。”
女孩儿笑着说:“你们两个人真的很讨厌,如果不是你们能看到塔里的东西,我是不会管你们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看到?难道你也能?”我惊问道。
“当然能,那塔里镇着的是上古恶神毕方的肉身,但因为有法力屏障,所以一般的人是看不到他的,只有有道法根基的人才能看到……”
“也就是说,你也是道门中人?”
张一一含笑点了点头,随后从衣服里把戴在脖子上的项坠掏了出来,那是一块四方形的玉牌,上面同样刻着一只鸟,但并不相识鹤也不是毕方,而是一只一条腿的猫头鹰。
就在这时,花小云的声音从我脑海中传了出来:“那是我们天诛府的信物-枭玉,这小丫头是天诛府的人。”
一听这话,我当时就惊了,张一一一见,立刻笑了笑说:“看来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我是天诛府的天行者……”
一听到天诛府三个字,吓得三哥赶紧从床上蹦了起来,瞪着眼惊慌地问:“你是天诛府的人?小丫头,我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难道你是来抓我们的吗?”
“呵呵,天诛府确实已经把你们列为了头号通缉犯,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并不会抓你们,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专门等你们来到永州……”
“等我们?为什么等我们?”我又戒备地问。
张一一答道:“因为这是我师傅的命令,我师傅叫毛小方。”
“你是毛小方的弟子?”
我一问,张一一立刻含笑点了点头,又说:“你们放心吧,我师傅相信你们是自己人,所以我暂时不会动你们一分一毫,我之前每天带旅游团到火鸟塔前观光,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在等你们出现,以便第一时间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免得被天诛府或巫鬼教的人抓走……”
“怎么,难道说天诛府和巫鬼教,可以在这儿想抓谁就抓谁?”
“差不多吧,永州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天诛府和巫鬼教的主要战力都集中在这里,之前几次冲突,已经死伤不少人了……”说到这里,张一一的神情没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