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王风有两个办公室,一个是位于沙坪坝警察局里的办公室,一个是位于市区望龙门湖南会馆里重庆稽查处的办公室,虽然此时他已然晋升为了重庆稽查处的中校副处长,但是他还是宁愿在沙坪坝的那个办公室里办公,相对来说,那边的环境要舒适许多,主要是习惯了,而且离着他的租住屋很近。毕竟相对于生活在日本人的飞机狂轰乱炸的重庆地区来说,在郊外租住要安全了许多,而且他所租住的地方附近有很多的学校,环境远不是市区里那么紧张,所以他也不打算换到市内去。好在他有专门的配车,就算是从沙坪坝去望龙门,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王风还是按照往日一样,先来到了沙坪坝的办公室,他要看一看这里有什么事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情况之下,便会去望龙门,现在,他觉得他还是要抓紧时间把那伙要谋杀吕青和李新的人找出来。
一走进办公室,王风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刘金彪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见到王风,便急不可耐地告诉着他:“风哥,昨天晚上那个信号又出现了!”
王风愣了一下,马上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刘金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那个敌人太狡猾了,还是移动的!”
“是不是还在去了两路口?”王风问道。
刘金彪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在那里设的哨岗可查到了什么?”王风连忙问着。
刘金彪有些苦笑了一下,但还是告诉着他:“昨天晚上那个时间段里,一共有五辆车通过两路口,我们查了两辆,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还有三辆车,那几个兄弟不敢查!”
“为什么?”王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刘金彪道:“这三辆车,一辆是财政部钱次长的车,他从成都赶回来的,后面还押运着一辆中国银行运送黄金的车!”
王风皱了一下眉头,的确对于财政部次长和全副武装押运黄金的车,他的人是不敢动的,只怕靠近一下,都会被人家击毙,而且真得要是被别人击毙了,他还一点儿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还有一辆车呢?”王风问道。
“还有一辆车是防空司令部的!”
“防空司令部?”王风不由得一愣,连忙问着:“是什么人的车?”
“黄司令的车!”刘金彪告诉着王风。
“黄司令?”王风又是一愣,想了一下,问道:“你们看到他在车上吗?”
刘金彪道:“那几个兄弟没有看到黄司令,但是他的副官向我们出示了证件,还说黄司令就在车上睡着了,要是我们打扰的话,就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几个兄弟一听就怕了,所以没敢去查!”
“那个副官姓什么?”王风问道。
刘金彪却是摇了摇头,如实地道:“他们也没有敢问!”
王风点了下头,心下里的一份疑团再一次加深了。他起身收拾着自己的文件,装进了公文包,准备去望龙门那边,今天李新会把段明宇从警察局转移到那个看守所里,他希望能够尽快地将方文清案了结。当他把公文包装好之后,又想到了什么,问着刘金彪:“金彪,我让你查的那个彭氏义庄怎么样了?”
刘金彪道:“我已经派了黑子和老六带着几个兄弟在那边守着,只要是那些家伙再进义庄的话,就会马上将他们抓捕起来!”
王风点着头,目前,如果他们能够抓到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或许就可以找到一个能够突破的口子,进而将那些暗藏在重庆的庞大敌特组织摧毁。
“还有!”刘金彪又道:“我对彭氏义庄也进行了解,那个义庄原本是彭氏的祠堂,后来彭氏家族在别的地方兴建了祖祠,所以那个地方就被弃用了而成了义庄。那个义庄没有专人管理,但是每天早上都会有彭氏的族人轮换着进行一次打扫,点香,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那里没有人的!如果有谁要把棺材放到义庄里,也不需要特别的去找族长打招呼,所以那个义庄每年进出的棺材不少,几乎是敞开的!”
听完了刘金彪的介绍,王风点着头,看来,那个义庄正因为出入方便,而又少有人至,的确是那帮家伙们可以选作聚集的一个场所,最主要的是那个地方离着防空司令部还很近,看来黄副司令的副官真得是有问题的,也许现在把那个人秘密抓捕起来,进行突审,或许能够得到某些信息。只是黄副司令虽然说是副司令,但却是蒋委员长钦点的重庆防空炮兵的统帅,当年在淞沪战场上,他就没有少跟日本人打仗,想一想那个黄副司令是汉奸的可能性还真得不是太大。如果自己当真得把李副官抓了,查出什么来东西来那倒也好说,如果什么也查不出来,到时候只怕那个姓黄的也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风又有些犹豫了。
“风哥,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吗?”刘金彪问着王风。
王风想了一下,摇着头,对着他道:“暂时没有别的任务,你现在主要的职责,还是要想办法要把那个发移动电报的人找出来!”
刘金彪应声答着,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王风又突然想起了迟尚武来,想一想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的这位老同学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的那些电文翻译得怎么样了?不过,如果他真得已经译出来的话,只怕不用自己去找他,他也会兴冲冲地来找自己了。
王风到达望龙门看守所的时候,李新已经把段明宇押了过来,在做完了交接手续之后,李新一身得轻松,把这个案子正式交由重庆稽查处来处理,等于是这个刑事案件已然升级到了敌特案的层面上来了。王风是戴笠局长钦点的重庆稽查处负责抓间谍的人,他的插手,也就是意味着军统部门正式的介入。虽然这个案子王风和刘金彪从一开始就费了不少的力,但那一直算是暗中的活动,只能说是秘查。
当王风正准备再一次提审段明宇的时候,他的新下属小江向他报告,说是重庆防空司令部的人此时正在赵世文那里兴师门罪,因为他们的人在没有知会防空司令部的情况之下随意逮捕其下的一名防空炮兵营长,导致他们准备开的一次重要的防空会议延期,严重影响了重庆的防空安全,这令黄司令十分得气愤,还以为那个营长出了什么事,直到后来有人报告他们才知道那个营长被稽查处抓了。
听到小江的报告,王风却不以为然,对着他问道:“是黄司令亲自来兴师问罪的吗?”
小江摇着头,告诉着他:“是他的副官!姓李!”
王风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笑了起来,道:“这真得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说着,也不顾小江的诧异,径直得赶往了赵主任的办公室。
果然,在赵世文的办公室里,一位穿着上校军服的人就坐在其间,当看到王风走来,赵世文连忙起身对两个人互相介绍着:“呵呵,王风,我正准备派人把你找来呢!你来得正好!”他说着,指着那个原本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此时已然站起了身来的上校军官对着他道:“这位是重庆防空司令部黄副司令的副官李大根!”他说着,又指着王风告诉着李大根:“这位就是新任的副处长王风!”
“久仰!久仰!”李大根客套得伸出手来,和王风握了一下,又放开来。
“久仰!”王风也客气地答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得表情,他的目光一直在扫视着面前的这个上校,只是希望能够从他的形象上能够判定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大根年经大约不到四十岁,肯定是比王风大的;这个人个头不高,瘦弱枯干,两只晶亮的眼睛也正不停得上下打量着王风,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异常干练的人。
赵世文这才笑着对李大根道:“李副官,抓你们的人这件事,我是真得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问王副处长,如今他是我们重庆反谍的主要负责人!”
“哦!”李大根作出了一副惊讶得样子来,对着王风拍着马屁一样地道:“看不出来,王老弟如此年青,就可以担此重任,真得是英雄出少年呀!”
“过奖了!”王风也只是淡淡地回应着,在赵世文处长的示意之下,两个人同时坐了下来。
“不知道王老弟为什么抓了我们的一名营长,却没有通知我们防空司令部呢?”李大根在一番客气之后,当先地开门见山地责问着王风。
王风微微笑了一下,道:“李副官,我们不是警察局,我们军统局负责的就是对军队里有问题人员的纠察,发现有问题,马上就可以进行查办,好像是没有必要向防空司令部报告的吧?”
李大根愣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随即又平静下来,脸上还是带着笑,道:“就算是我们的人真得有问题,但是你们这样抓了人之后,也不通知一声,说明一下情况,这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吧?呵呵,更何况你们重庆稽查处和我们重庆防空司令部都同属于重庆卫戍总司令部辖下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只怕颜面上都不好看呀!”
李大根的话倒是有理有据,很令人难以回答。但是王风却不以为然,反问着他:“李副官,你说我们没有通报,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你要是不知道,就不应该出现在赵主任的办公室里头的呀?”
王风的反问,令李大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有面色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对着王风肃然地道:“王副处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有我们的消息来源,虽然你们在事后是向我们进行了通报,但是那也是因为被我们所逼迫的!”
“李副官,你到这里来跟我们矫情这些事情,有什么意思吗?”王风皱起了眉头来,他不喜欢和人斗嘴,直截了当地道:“不错,我们是抓了吕青,如果你是为这件来向我们兴师问罪的,就完全没有必要,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吕青的罪行只怕不是一个有罪就可以了结得了的,他的罪行可以用非常严重来形容,有可能会被判死刑!”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话音一转,变得严厉了起来:“但是,吕青是你们防空司令部里的营长,在你们那里那么长时间,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一个有问题的人,这就说明你们防空司令部内部有很大的问题。我想,这不是你们防空司令部出问题的第一个营长了吧?前面已经有一个营长被枪毙了!”
王风的话令李大根有些坐卧不安,他当然知道王风所指的那个被枪毙的营长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变得越发得难看了,沉默着,仿佛是在思虑着应该如何来应对王风的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