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进的这个反应,显然已经在了钱琪的意料之中,她对着王进道:“王进,说真的,我认识的男人并不多,而且要说年青相当的,真的没有,想来想去,你就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真得不知道还能去找谁来帮我忙。”她说着,有些可怜地道:“我奶奶说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全家要在一起吃一个团圆饭,要是我能够把我的男朋友一起带回家,她会非常高兴!”
王进皱起了眉头来,还是摇着头:“不行,我怎么能够帮你骗人呢?”
“这不是骗人!”钱琪纠正地道:“我奶奶真得活不了几天了,我们家里的人都在顺着她的想要她开心,她很早就开始守寡,吃了很多的苦,她就是我们这里的老祖宗,便是我的父母和哥哥,也会这样做的!再说,让一位老人心情平静地离去,这就是我们作晚辈最应该要讲的孝道,难道真得要跟她说实话,让她死不瞑目才是对的吗?”
王进无言以对,他也知道,善意的欺骗并不是作恶。
见到王进不再答话,钱琪也沉默了一下,接着道:“王进,如果你能够帮我这个忙,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作为回报,你看行吗?”
王进摇着头,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并不贪图你的钱,再说我也不缺钱,在航空队里,吃穿用住都是免费提供的。如果你真得愿意出钱,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演员,跟你去演那场戏呢?”
钱琪愣了愣,马上又摇起了头来,道:“这世上象你这样朴实的男人真得太少了,我也曾经被人讹诈过,对于不认识和不熟悉的人真得信不过,要是找到的那个人没有坏心还好,要是真得有坏心,那可就麻烦了!”她说着,又看了王进一眼,把话音一转,又道:“何况,当时我被逼的急了,在他们面前说的就是你!”
“你说我就是你的男朋友?”王进再一次叫了起来。
“是!”钱琪点着头,又告诉着他:“我提到你的时候,我二嫂就对你赞不绝口,你救过她们娘儿俩的命,还是我二哥家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都一至地要求我一定要把你这个我们家的恩人带回来!”
听到钱琪说完,王进的脸上面露着难色,如今不答应也不合适,答应吧他心里面又真真切切地不愿意,想了想,只得道:“钱小姐,虽然我想要帮助你,但是我们航空队里不是想出去就能够出得去的,就象是你现在来找我,我也只能是捉了一个吃饭的空子,就怕我们大队长不同意我请假!”
听到王进这么一说,钱琪的脸上担忧的表情缓和了下来,马上自告奋勇地道:“这样好了,我去见你的大队长,为你请假,你看怎么样?”
一听到钱琪要去见何立民,王进连连摇着头,他可不想把这件事让大队长知道,到时候搞得在航空队里满城风雨,让他在大家的面前成为被取笑的对象。
“算了,还我自己去向大队长请假吧!”王进道:“要是我请不下来假,你可不要怪我!”
“你要是请不下来,我去帮你请!”钱琪固执地道,这意思就是非要王进答应她的请求。
王进没有再理会钱琪的啰嗦,转身往回走去,他的心里却是七下八下的开始反起了胃来。
何立民非常体谅地就准给了王进半天的假,毕竟是过年了,谁都有亲朋好友,他也只以为是王进的一位朋友到这里来找他去玩儿,只是叮嘱了几句,要他不要在外面惹事,然后就批了那张假条。
倒是翁觉民把王进送出来的时候,问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进没好气地告诉着他:“都是替你惹的麻烦!”当下,就把钱琪找他来的原因讲了出来,听完了王进的叙述,翁觉民却大叫侥幸地吐着舌头,庆幸地道:“呵呵,我就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最难伺候了,幸亏那天我没有去跟她相亲,不然这么麻烦的事就肯定是轮到了我!你就好好去吧,到时候给兄弟们带些好吃的回来!”说着,嘿嘿地笑着,就好像是一个外人在看热闹一样。
王进瞪了他一眼,忿忿地骂道:“你还有良心笑!我愁都愁死了,真得不知道到了她家里头应该说些什么话,要不是看在她可怜兮兮地求着我,我真得想要立即回绝掉!”
“别!”翁觉民道:“你这是帮人家的忙,好事还是要做到底!”他说着,又告诉着王进:“其实呢,你就算跟着她到了她家,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你就只当是去逛商店了,人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算他们家是皇家贵族,你也只要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不要说太多的话,也不要不说话,免得被人看不起,让他们笑话我们航空队的队员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嗯!”王进点着头,记下了翁觉民的相告,在他们这个航空队里,没有几个人的现身是真正的富贵人家,富贵人家的子弟也不会送到这种九死一生的航空队里来当兵,大部分的队员都是和王进一样,家庭出身要么比较贫苦,要么就是一个普通人家。所以象翁觉民这样,父亲是经济部部长这样高官家庭出生的飞行员,是绝无仅有的。
翁觉民并没有把王进送到黄桷树下,而是送到了哨岗门口,他不想见到钱琪后令双方都显得有些尴尬。
再一次回到了黄桷树下,钱琪已经坐在汽车里等候着他了,当看到钱琪坐在司机的位置之上,王进愣了一下,对于女人能够开车,虽然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是他难免还是有些意想不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到了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上。
钱琪看到他坐稳之后,便发动了机器,开着车转上了通往重庆的公路。
“你为什么没有让你的司机来开车呢?”王进好奇地问着她。
她笑了一下,道:“呵呵,这种事,还是自己来的好!”
王进一怔,蓦然明白,她所说的这种事,自然指的就是过来与自己约会!的确,没有哪一个人约会的时候愿意还有另一个人在身边充当第三个人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约会,都是恨不能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没有其他的人才好,那是一种十分私秘的行为。想到这里的时候,王进不由得有些脸红起来,从小到大,他都从来没有被女孩子约会过,要说的话,这一次应该算是他的第一次。
见到王进没有再说话,钱琪不想让气氛凝固,于是开始向王进询问起他的家庭情况,他的生活经历,以及他在航空队里的情况。被钱琪这般得询问,王进越发觉得自己才是真得被相亲者,但是想到跟着钱小姐回到钱府,她家里的人一定也会问到这些,而且为了把戏演得真实一些,也必须要让钱琪了解一些自己的过去,所以在钱琪的问询之下,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事情讲了出来。
当知道王进只有一个哥哥,家庭中再没有其他的人之时,钱琪不由得有些感慨,的确对于她来说,王进的生活才是简单而充实的,比她生活在那么多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之间要快乐得多。
从白市驿到重庆其实并不远,到市中心也就是二十五六公里的样子,只是因为要翻过一座歌乐山,便显得有些距离,但是真正的开着车,最多也就是四十分钟。因为此时已经到了年三十的下午,公路上的人车并不多,应该回家的人也都回去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们的速度很快,也就是半小时不到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进入了浮图关。
钱府就位于重庆的富人区两路口和李子坝之间,这里并没有到重庆的市中心区,位置有些偏西,是靠着鹅岭的一幢带着花园的别。因为远离繁华的闹市区,又毗邻着两路口的外国使馆,所以相对来说,敌机对这里的轰炸并不多。
在浮图关,这里有一个重庆稽查处设立的检查站,因为这个关口是重庆西面出入的主要通道,当钱琪停下车来,接受检查站的人检查的时候,王进却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妇女,正带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子一边走一边在往后回望着,象是要搭车去市里的样子,在那个小男孩转头看的时候,他觉得那个小男孩有些面熟,但是这个时候检查人员要他出示证件,他只得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递给检查员,这个检查员看了一眼之后,把他的军官证还给了他,然后示意着前面的人打开路砦,放他们过去。
钱琪起动了汽车,缓慢地驶出了检查站,王进紧盯着前面的那个孩子,在汽车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他特意回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当他看清了那个孩子的脸之时,不由得惊讶了起来,连忙喊着:“停车!停车!”
钱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一脚踩下了刹车板。不等汽车停稳,王进已然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出来,他笑着蹲下身来,对那个孩子招着手:“小楚?你是小楚吗?”
那个孩子愣了愣,等他看清楚前面十几步远处穿着空军军服的王进之时,不由得喜上眉梢,一把挣脱了身边牵着他的那个妇女的手,欢快地跑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兴奋地大喊着:“叔叔!真的是你呀!”
还没有等钱琪和那个妇女明白过来,小楚三步两步地跑了到了王进的面前,已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王进高兴地把他抱了起来,快乐地转了一个圈,小楚咯咯地笑着,就好像是见到了阔别以久的父亲一样。
钱琪停稳了车,愣愣地看着路边这一对欢笑中的一大一小,分明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十分得相像,那脸庞就如同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她不由得大为惊奇。
同样,刚才那个牵着小楚手的妇女,也站在王进和小楚对面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们,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王进的脸,依稀想起了她年轻时的恋人。